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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她并不是十分的关注这个案子,毕竟自己一个刚进来几个月的新人,这种影响深远、涉及面广泛的案子她是不可能深入去办理的,只为着是自己从业以来办的第一个案子所以才留意了一些。
可一旦许言的父亲真的牵涉进来,她就不得不关注了。当然,她更加期盼自己的忧虑是一场虚惊。单从已入卷的资料来看,只是个很普通的偷税案子。可那庞大的标的数额甚至比那个小皮包公司的注册资本还要高出好几倍。
而那个数据是经过多方查实,最后核对完全出来的准确数额。然后顺藤摸瓜,找寻那笔赃款的流向所在,而最后的结果着实令人瞠目。看着那一串或明或暗的证据指向,不得不让人起了怀疑,这个所谓的皮包公司是否是专门为谁洗钱的地下组织。
自手上的卷宗里,林昔只读出了这些内容。她自然知道,这些存了党的只是很少的一部分,这个案子还隐匿在深深的黑暗中,而更多的数据和信息则在组长和另外几位前辈的手上。
缓慢的合上卷宗,林昔忍不住皱紧了眉心。这段时间,秦凡一直在跟这个案子,想必他哪儿会有更有用的信息。无论如何,她都得找组长要求参加进这个案件中去。
……
“小昔。”
门外突然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将林昔自沉思中拉了出来。抬起头去,便看见余西蒙斜靠在门边上,笑吟吟的看着她。 。。 。。 txt全本小说网
林昔忙自椅子上站起来,有些惊讶,“你怎么来了?”
靠在门上的人没有立即回答她,只是撑着门框站正身子,然后迈开长腿跨了进来。“这么久没见,有没有想我呢?澳洲那边的事情太多了,一去就是这么长时间,整天累死累活,都忙到没时间给你打电话。”
说话间,人已经走到了林昔的办公桌前,伸手自口袋里抽出一个包装精美的小礼品盒子,“礼物。”
林昔看了桌上的盒子一眼,没有去接,只是侧身请他到一边的沙发上坐定,然后倒了杯水给他。“还带什么礼物,让你破费多不好意思。”
余西蒙轻笑一声,顺手虚揉了揉她额前的刘海,“什么时候和我那么客气了,不过一点儿小礼物罢了。你和余子一人一个,没人特殊的。”
他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林昔一时半会儿还真找不到拒绝的借口。以前他每逢出差都会带些小礼物回来,每次都是她和余子一人一份。就跟他自己说的一样,没有谁特殊。
轻叹了一口气,将桌上的盒子收进包里,转身坐到他对面,“这时候来这边做什么?总不是来闲聊的吧?”
沙发上的人轻轻松了送领带,长嘘了一口气道,“公司卷进你们手上的案子里,我过来提交调查材料。”
看他的样子,并不像是玩笑。林昔稍愣了一愣,随即便是大惊,脑子里不好的预感登时升腾上来。脸上表情也跟着变得严肃紧张起来,“什么案子的材料,需要你亲自来?难道是……”
说到这个,余西蒙一直闲散的面上也跟着敛了神,“应该过会儿你就知道了。”
林昔还要再问,余西蒙的助理却在这时候敲响了门,说是院长在等着让他赶快去。余西蒙就这样匆匆地走了,而他的到来,无疑是在林昔复杂翻腾的脑子里又搅拌了一记,直纠结得她抓狂。一颗心高高的悬起,神经则处于高度的紧绷状态。
秦凡进来的时候,就看见林昔坐在沙发上,眼睛直愣愣的盯着桌上的日历,脸上表情严肃,不知道在想什么。他自她身边走过,将手上的东西放到自己的办公桌上,还凑到她跟前看了她一眼,都没能回过神来。
见她出神出得如此投入,不禁出声叫了一声。林昔这才猛然醒转过来,抬头见是他,小小的松了一口气,“你怎么这时候才来?”
“我早来了,刚才在组长办公室呢,九点要开小组会议,你准备一下。”秦凡深深的看了她一眼,然后就忙自己的去了。
其实秦凡今日的状态并不怎么好,甚至说还有些找不到状态,就连看林昔的眼神都变得有些恍惚。只因为林昔心里装着事儿,不然她一定会发现,今日的秦凡在看她的时候,眼中带着一丝令人不易察觉的试探和……愧疚。
……
小组会议在反贪局的小办公室里举行,在场六个人,是反贪A组的所有成员,而这才的会议只有一个主题。
林昔看着手中的卷宗,心渐渐沉入了谷底。今天注定是个坏消息聚集传达的日子,仅仅当前的这两条认知,就让林昔有些喘不过气来。
X行的行长许民强,许言的父亲,那个英姿勃发的中年男人,被正式列入了被调查人员名单内。而同样进入这个行列的,还有余西蒙和他的公司,剩下的其他几个人多数都是些耳熟能详的名字。在场的人全都凝神屏气,额间愁云满布。
视线落在清单最末的总计数据上:被调查政府官员总计39人;所涉国有企业3家,中外合资企业5家,大大小小的私营企业12家,其他第三人若干。而最后的总标的,则让林昔瞪大的双目瞬间布上了恐惧。
抬起头扫视了一圈所有沉默的同事,张开口喃喃发问,“这么大的数额……不需要上报……省检……吗?”说到最后,声音几近消失,而言语间的质疑,恐怕连她自己都有些不能接受。
这样的数额,若是一旦有证据指证,这39个人中,得有多少人将立马命丧黄泉,又会有多少从此身败名裂一败涂地;而那20家企业中,将有多少面临股价暴跌、负债累累最后因此而倒闭关门。
即使是与之毫不相干的人,心情都会变得沉重,可想而知,林昔此刻的震惊和混乱。握着统计单的手也跟着不受控制的轻抖了起来,这几张白纸黑字的A4纸,如同那死神手上的黑名单一样,上面所记载的都是即将坠入地狱深渊的死灵。
……
“组长,这么多人的命,难道就我们六个人来担负吗?这个数额已经达到了重大案件的范畴,完全可以申报省检甚至是最高检,为什么……”林昔克制着汹涌弹跳的心跳,站起身厉声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可以看出,其中还有有人赞同她的观点的。可是组长却显得很是沉默,最后他抬起头来,看向因为激动而拍桌站起身来的林昔,“年轻人,实践和你在书本上所认知的往往都是背道而驰的。”
一句话,林昔如同被打入冰雪深渊一般,身体由内至外逐渐变得冰冷。她没有实践经验,更不明白这其中的玄奥。可她明白牵一发而动全身的道理,如此重大的案子,这么多的高位人员,甚至还有直接带动C市经济动脉的大龙头……怎么可能……
如同泄了气的皮球,林昔重重的跌回椅子上,心里顿时充满了无力感。沮丧和恐惧幻化成成千上万的小虫子,顺着身体每一个毛孔渗透进去,一寸寸地攻击着五脏六腑。目光纷纷扫过在坐的人,没有人再发言,而那些寂静到可怕的深沉下面都露出一张冰冷的脸,如同一个个没有生命的人皮面具。
她确实不知道实践和理论的差距,所以,她才在这一刻如此深切的明白了……什么叫真正的现实。
这次的会议,对林昔来说,无疑是一堂意义深远的课。包裹在义务下面的皮肤,在一层层的冒着鸡皮疙瘩,组长还在继续发着言,脸上表情大义凌然,可嘴里吐出的论调几欲让人作呕。
“这次的案子牵涉众多,我们必须谨慎行事。什么人能惹,什么人不该动,相信大家心里都有数,我就不再重申。至于说汇报上级这个问题,要知道这个案子是直接隶属我们的管辖的,我们院里历来主张的理念都是不到万不得已绝不上报,院长也是这个意思……还有,在被曝光之前,要做到绝密。有些东西一旦泄露出去,所带来的后果是你们所预期不到的,到时候没有人能保得住你们……这样的重大案件是挑战的同时也是机遇,无论是在场的谁,你可能会因这一次名扬四海,却也存在一败涂地的可能,严重些恐怕会连你从头再来的机会都没有……”
……
林昔紧紧抱着手臂,往后缩在椅背里,让后背尽量的帖着实物,以便给心灵带去一丝慰藉。只因为这是一次赌注宏大的机会,只因为上报可能会给院里带来负面影响,所以那30几个人、20几家企业的命就这样生生的和反贪A组的六个人绑在了一起。
这中间的操作若是出现了一丁点的错误,就有可能冤死一条甚至好几条的人命。这样的现实这样的实践,她确确实实领会不来。
……
许言发飙了
会议一直进行到十一点半,散会之后组长把林昔留了下来。坐在前排的人从事政法工作已经二十余载,工龄几乎等同于她的岁数。林昔心里一片冰凉,她没有能力阻止,甚至连挣扎抗议的话都无法说出口。可此时的她,真的摆不出什么好脸色,便只坐在位置上,沉默不言,面无表情。
组长坐在转椅上看着林昔,干瘦的脸上同样没什么表情,看得出自从上次莫检特意照顾林昔的事情发生后,他对林昔就更不待见了,虽然没有特意找茬,态度却一直都是不冷不热的。
说实在的,刚上班没几个月,就被自己的上司冷落,林昔心里还真有些不是滋味儿。可她自问从未在工作上有所懈怠,除了进来的时候找余西蒙帮了下忙之外,一直都行得端坐得正。他这么不待见自己,无非是以为她有所依仗,空降成员没有真本事不够光明磊落罢了。
一阵诡异的沉默之后,他率先发话了。
“虽然是走捷径进来的,但是我希望你能用自己的双脚走后面的路,一直依靠着别人,到时候恐怕连怎么摔死的都不知道。这么点的岁数,还是少说话多做事的好,脚踏实地这个道理不需要我代替你父母教你吧!”
一直以来,林昔都清楚这位组长对自己不咸不淡的态度,可介于各中原由,她对他都还算恭敬。可是此时此刻,她只觉得浑身汗毛倒竖,胸口有一团怒火在熊熊燃烧。抬头对上他阴冷鄙夷的目光,几乎干呕出来。
这样的人,那么不可一世,目空一切。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只是憎恶走后门这样的不公行为,然而经历了十几分钟前他所宣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