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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新亚扔掉烟头,提高声音对着虚掩的秘书工作间,“小陆。”
秘书陆建明闻声走出来,“李市长——”
“联系一下危书记,如果他在市委,请他过来一趟,不在的话,我和他通话。”
陆建明赶紧联系危明宇的秘书,一会后,回答李新亚,“李市长,危书记在大学城工地视察。”
“让危书记方便的时候,给我电话。”李新亚坐回办公桌前,重新点上一支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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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记办公室里,吴越依旧在看着翁强拿来的材料,神情淡然仿佛刚才李新亚的到访没在他心里掀起任何波澜。
翁强出来帮吴越倒了几次茶,面前一杯茶喝了几口,就来换水换茶叶,频率也太快了吧?翁强又一次拿起茶杯时,吴越的目光从材料上移开,看了看翁强。
“翁主任,毛峰这种茶叶经得起泡,三开之后再换比较合适。”
“那是,那是。”翁强嘴里答应,手却没有停,还是把茶水倒了,重新从茶叶筒里取出一些茶叶放进茶杯,显得有点心不在焉。
“翁主任,你有什么事吗?”吴越放下手里的资料。
有些话,翁强憋在肚子里好一会了,不吐不快,可临到吴书记问他了,他又感觉这些话由他来说,不太合适。在他这个位置上,李市长拿来的这份名单上的人,他基本认识,谁是谁的来头,他也大略知道。
他记录的时候,已经觉察出不对头了:调整的范围明显扩大了许多,调整人员也多了不少,只是戚雨辰书记准备重用的,几乎没了影踪,即使有几个也被放在了无关轻重的部门里。这份名单存在很大的问题,也许就是针对吴书记而来的阴谋。
他必须提醒吴书记,但是他的身份又不足以在吴书记面前谈论这样敏感的话题。
翁强是守规矩,懂分寸的人,他十分清楚,在领导面前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表现过了火,很容易越过雷区,只会起到反作用。
“吴书记,我有点奇怪,我记得池江公安局局长人选应该是蒋松光同志,呵呵,兴许是李市长疏忽了吧。”
翁强没有解释,他为什么会知道蒋松光是市公安局局长人选。吴越也没问这个问题,笑了笑,“翁主任,对这些待调整的同志都很熟悉?你有什么建议?”
“吴书记,这批人我都认识,不过谈不上了解。”吴越让他提些建议,翁强很感动,只是谨慎心作怪,他还是回避了这个问题,“吴书记,我也想说出个一二三,让您参考一下,呵呵,可惜我水平低,怕胡乱说说影响吴书记的判断。要说具体了解,还是毛秘书长和组织部杜部长他们。”
翁强不知道市委班子里,究竟有几位站在了吴越的一边,所以提供了他认为有可能靠拢吴越的两位。
“翁主任这个建议就提的很好嘛。提拔一些同志到重要部门任主要领导职务,必须深入了解,经组织严格考核后才行。关上门私下做交易是不行的。”
翁强的应对让吴越颇为满意,不失职不越位,这样本分的同志相当难得。
吴越手指在桌上的烟盒边敲了敲,“翁主任,抽支烟,坐下谈谈。我们不谈具体的人选,谈一谈,这次调整会造成什么样的反响吧。”
也许是吴越的态度很随和,翁强的胆子也大了一些,“吴书记,我斗胆预测一下,如果照着这份名单公示,底下会大乱。”
“言之有理,我很明白。”吴越点点头,“乱不怕,乱的有理由,我也支持。大乱到大治,也有个过程,我希望有人跳出来,跳出来的同志是不是都有问题?我看不见的,”
原来吴书记看的很清楚么,翁强暗笑自己有些杞人忧天了,不过他对吴越的思路不敢完全接受,乱起来怎么得了,池江可是在省委眼皮底下呢。
“吴书记,能不乱最好。”翁强掏出打火机,先帮吴越点上烟,然后自己点了,走到对面的沙发上坐下。
“翁主任,不乱不现实呀。名单酝酿之前,要乱一乱,出台之后,也会乱一乱,这是很难打破的客观规律。”吴越手一挥,“要一分为二的看待这个‘乱’字,有理由讲分寸的,我支持,那不叫乱,叫合理诉求,反之,严肃处理,绝不能姑息。我们有些部门领导同志,精力不用在工作上,整天盘算着往上爬,花样百出、不择手段,这些同志我看处在目前的岗位上也不够格。干部能上不能下的老规矩,要破一破,干不了,不相干的,我建议让贤。”
“吴书记,让贤可是要了他们的命了。”翁强笑了。
“主动让贤,他们还没有这个觉悟,所以组织部门要当好裁判长,态度要强硬一些,处理要严格一点。”吴越看了看表,离下班没有多少时间了,“翁主任,请秘书长和杜部长下班后到我家去,就这份名单,我要好好征求一下他们的意见。”
“吴书记,我这就去通知。”翁强迅速站起身。
“翁主任,等一等。”吴越摸了摸口袋,问,“我的工资卡呢?”
像吴越这个级别的干部,兜里是不大会有钱的,说实话,平常也很少有机会,自己掏钱买东西。
“吴书记,在财务部门还没领回来,您的夫人还没到,我本来想等秘书确定后,让秘书暂时代为保管一下的。我马上去拿?”
“不用,不用。”吴越低头从公文包了翻出一张卡交给翁强,“秘书人选明天给我看一看。早点定下来,也好让翁主任回到正常的工作上去。”
“吴书记,这——”翁强看着手里的卡,一时不知吴越的意思。
“哦,今天打算在家里吃饭,麻烦翁主任帮我去买些菜回来,密码全是零。”吴越笑道。
今晚上,他也能去吴书记家?翁强萌发了一个大胆的决定,“吴书记,我替我老丈人毛遂自荐一下,我老丈人原来在池江鹤山饭店当主厨,他算是徽派菜式传人之一,手艺很好。”
“老爷子身体好吗?”
“每天遛鸟唱戏打太极,跟个小伙子似的红光满面。就是退下来闲的慌,经常要求我们去他家,尝他的厨艺,说一日不动刀铲,心里就痒痒呀。”
“徽菜也是华夏八大菜系之一,老爷子的手艺是该尝尝。”
“吴书记,爱人从下给他父亲打下手——”翁强看了一眼吴越。
“还要麻烦翁主任爱人,太不好意思了。”
“没事,没事,我小孩读书住校,平时不回家。”翁强赶紧道。
“那好,改变一下计划。请毛秘书长和杜部长上我家吃晚饭。”吴越想了想,又说,“我的车你用,接老爷子和你爱人去采办。我嘛,坐毛秘书长的车一道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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市委上班是严格的朝九晚五,下班比池江一些企事业单位晚了一些。
市委家属楼,翁强家,翁强的爱人严素娟已经挽起衣袖忙活开了,淘米、洗菜等着丈夫回家。
严素娟在池江一家市属企业上班,工资不算太高,可单位离家近,工种也轻松,她是个女人,相夫教子之余没啥太高的追求。
丈夫和她高中同学,是个实在人,要不然她高中毕业进了街道工厂,丈夫读完大学分配去市委后,高中时那点朦胧的恋情早就被两人之间的差异打碎了。
实在人也有实在人的福气,丈夫没啥背景,安安分分干了十几年也当上了市委办主任,在整个家族中算是头面人物了。上次家族修谱,还特意把丈夫和她请回来徽州老家,祠堂办酒席,丈夫坐在了首席,这在徽州地区可是了不得的光荣。
想到丈夫,严素娟脸上就浮现了幸福的笑容。
门铃响了,严素娟在围裙上擦了擦手,走出厨房,打开门,“翁强,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早?”又笑道,“看你气喘吁吁的,谁在你后面追呀。”
“我坐吴书记的车回家的,车还在下面等,你也别忙了,跟我去把老爷子接上,咱们一道去菜场买菜,再去吴书记家。”
“什么什么呀?”严素娟听得一愣一愣。
翁强一把拉住妻子,就往外走,“上了车具体说,吴书记他们还等着吃饭呢。”
“真去吴书记家?”严素娟低头看了一眼身上,“等我换一套衣服。”
“没事,你这样穿正好。”
池江有些街区,还保持了一些古旧建筑,翁强的老丈人严焕生就住在一间带庭院的徽派建筑里。
老人逗着聊,眼瞅着一辆车停在了院门外,女婿、女儿从车上走了下来。
严焕生干了一辈子厨师,从解放前干到十几年前退休,厨师这门手艺,饱个肚子却没啥地位,在街坊邻居面前长脸,还全靠这个争气的女婿。
“来也不提前打个电话,家里可没啥准备,你们自己坐一会,我去买些菜。”严焕生慌忙拿起一只篮子。
“爸,菜我们一道去买,今天可不在家里吃饭。”严素娟笑吟吟道。
“不在家吃,买菜去哪吃?”
“去吴书记家,爸,今晚上就看你老人家大显身手了。”翁强递上一支烟,帮着老丈人点上火。
“吴书记,那个吴书记?”
“新来的市委书记呀,爸,吴书记还把车派来接你老人家过去呢。”
“嚯,你小子越来越能耐了,吴书记才来了几天,你就能上吴书记家去?”崭新的奥迪停在这个地方,早有街坊邻居出来打探了,严焕生特意提高声音,中气十足地跟女婿说话。
“爸,吴书记主要还是请你嘛,当然我和小娟也去。”
“好,我就为了你小子给吴书记露一手。”女婿突出了他的主要性,严焕生越发起劲,一挥手,“小娟,去把我的吃饭家伙带上,全套的。啥样的人物我没接待过,当年省委的老书记吃了我烧的菜,也翘起大拇指夸呐。”
街坊邻居中也有识货的人,看到奥迪的车牌,问翁强,“翁主任,哪位省领导下到池江当书记?”
翁强心情好,摸出一包烟散给围观的街坊邻居,“吴书记是从团中央刚调来的,他也是徽山省的省委常委。”
“喔唷,比老戚书记可大呀,是不是省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