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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化龙巷的整体保护开发,以后市政府会成立一个专门的机构来负责。它既是我市申请国际非遗的项目,也是一个新的旅游点景点。”吴越考虑了一下,“经费暂时从市长基金里拨出,我的意见是,参与化龙巷项目的老师傅每人每天的补助不得低于市职工平均日工资水平,另外安排一辆大巴每天接送上下班,并免费提供一顿工作午餐。等到开发成功,补助还要相应再提高。”
吴越站起身,问冯远征,“黎主任呢?”
“黎主任陪同外宾上了映秀山。”
“通知她主持晚上的汇报会,老冯你跟我回市里去,争取明天下午让专家组见到实际操作的场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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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城一处半新旧的小区里,原龙城丝绸厂厂长马熙正在阳台上逗弄几笼鸟雀。
老伴去世以后,家里就冷清了许多,两个儿子都在外地工作,春节回来住了一个晚上,第二天就匆匆离开了,儿子、媳妇,孙儿女在的时候,家里闹腾的让清静惯了的马熙有些受不了,可全走了,他又心里没挂没落的难受。
儿子、媳妇都还孝顺,不过他自己有手有脚,身体也保养得不错,还用不着小辈的服侍,再说,他在龙城生活了一辈子,亲戚朋友都在龙城,要是去了外地儿子家,反而不习惯。
“叮咚、叮咚。”门铃响了。
是张锦泽这个臭棋篓子吧,马熙笑了笑,返身走去开门。丝绸厂的职工宿舍拆了后,厂里的工人分散到了市区各处,这个小区就只有张锦泽这个老伙计陪他喽。当年他是厂长,张锦泽是总工,两人几乎同一年进的厂,关系一直不错,保持到了现在。
这些年也幸亏有老张陪着他解闷,有几次自己身体不适还是老张儿子送去的医院。
马熙笑呵呵的打开门,“老张,几天不下棋,手又痒了,不输几盘你睡不着觉吧——嗯,你们找谁?”
门口站着的三四个人,除了社区民警之外,马熙一个也不认识。
“马厂长,吴市长和冯秘书长来看你了。”社区民警介绍道。
吴越伸出手,“马厂长你好,我是吴越。”
“吴市长你好,屋里请,屋里请。”马熙把吴越几个请进家里,有些不好意思,“几个孩子刚走,家里有点乱。”
“没有通知就来打扰,马厂长多包涵。”吴越递上烟,帮马熙点了火。
在龙城像他这样的退休国营企业厂长多得是,何德何能劳动市长来拜年?马熙心里很是奇怪。
“马厂长,今天我们过来,一是向你拜个年,另外还要麻烦你帮个忙啊。”吴越笑道。
“吴市长,你太客气了,我能帮上啥忙。”
冯远征接上话头,“马厂长,市政府决定把化龙巷进行整体保护性开发,准备不久后申请国际非遗项目,现在国际教科文组织的专家都来了,等着看收工制作丝绸呢,还有市政府准备投入资金恢复彩锦制作……”
“市政府的决策英明呀。”马熙边听边点头,“彩锦当年是龙城唯一的出口产品,后来由于搞机械化作业,这个工艺慢慢就失传了,可惜呀。”
马熙回忆道,“丝绸厂是九五年倒闭的,职工下岗分流,虽然政府给了一笔安置费,可一万多块钱能用多久呢,年纪轻的还容易找到出路,一些四五十的过的很困难。这些人原本是厂里的骨干,掌握的技能只有丝绸制作,他们能找到什么好出路喔。他们来找我,我也没有办法呀,唉,想想还真是亏欠他们的。”
“马厂长,当年下岗分流一刀切,全部推向社会自找门路,政府这一块的工作是简单粗暴了。”吴越点点头,“所以现在召集他们参与化龙巷的项目,也算一个迟到的补偿。报酬问题,刚才冯秘书长已经谈了,以后项目产生效益,他们的工资还要增长。市政府不把化龙巷当做一个盈利的单位,而是作为城市的一张崭新名片,我可以负责任的说,随着化龙巷的推广和申报成功,这批老师傅能够取得满意的收益。”
“吴市长,你需要我做什么?”厂里那批老职工一直是马熙的心病,如果能够让他们的生活慢慢好起来,他啥事都愿意干。
“马厂长,我想请你把这一批技术骨干再次召集起来,开个动员会。一方面,他们通过自己的双手创造了收益,另一方面,他们也为龙城的形象增添了光彩,为华夏的历史传承作出了贡献。如果彩锦技术在我们这一代人手里失传,我们就是历史的罪人呀。”
“吴市长,你说的太好了,我这就来联系。”马熙从口袋里摸出一本电话薄,戴上老花镜,慢慢翻看着,一边拿起电话机,挨个打电话。
也许是时间隔得久了,电话基本没打通的,有几个打通了,也不是本人接的,回答说,搬走了,现在不知去了哪里。
“吴市长,有电话的找不到,没电话的,他知道我住这儿,我不知道他住哪里。”马熙抱歉道。
“没事,没事。我已近让劳动部门的同志把档案找了出来,这是最新的社保档案,住址都是有效的。”吴越指了指边上坐着的一位中年人,“马厂长,这位是市公安局户籍处的何处长,你只要把老师傅的名字写下来,找人的工作由马处长去负责。”
“那好,吴市长你等一等。”马熙找来一张纸,凭着记忆写了三十几个人名,写完看了看,又添上几个,“这些人都在我脑子里刻着,忘不了的。”
吴越抬起手腕,“现在是下午一点半,马处长,你通知辖区各分局、派出所的同志,尽快把马厂长列出来的人找到,下午四点前,我在市招设宴招待这一批老师傅。”
“好,吴市长,我这就去办。”何处长拿了写满人名的纸片,匆匆离开。
“吴市长,有个人不用去找,他就在这个小区住着。”
马熙打了张锦泽的电话,不一会,一个矮胖的老头拎着大号的玻璃杯摇摇晃晃就过来了。
“老马,你有客人还叫我来下棋?”嘴上这么说,可张锦泽的屁股却一下就坐在了棋桌边。
马熙呵呵一笑,“老伙计,今天棋是下不成喽,吴市长来了,找你谈点事。”
“喔唷老马,我记得你退休前还只是副处级吧,怎么年一过,你享受地市级政治待遇了,还吴市长来了?”张锦泽以为马熙在开玩笑,特意冲吴越几个眨眨眼。
“好好好,出言不逊,以后彩锦研究就不用你参加了。”马熙摆摆手。
“彩锦?要上马彩锦了?”张锦泽眼睛一亮。
吴越点点头,“张总,市政府已经决定了。我请马厂长找你来,就是具体谈谈这个彩锦的。”
“喔唷,真是吴市长呀。我在电视上见过你的。”张锦泽仔细端详着吴越,道歉道,“不好意思,我人老眼花,刚才进门没注意。”
“张总,市政府的具体部署我已经和马厂长谈了,关于恢复彩锦工艺,我想听听你的意见。”
“吴市长,彩锦的诞生应归功龙城的缂丝,它实际是龙城缂丝衍生出来的产品。它的工艺独特,用老式的提花木机织造,必须由提花工和织造工两人配合完成,两个人一天只能生产56厘米,这种工艺至今仍无法用机器替代。彩锦主要特点是逐花异色,通经断纬,挖花盘织,从彩锦的不同角度观察,绣品上花卉的色彩是不同的。由于被用于皇家服饰,所以云锦在织造中往往用料考究、不惜工本、精益求精。彩锦喜用金线、银线、铜线及长丝、绢丝,各种鸟兽羽毛等用来织造彩锦,比如皇家彩锦绣品上的绿色是用孔雀羽毛织就的,每个彩锦的纹样都有其特定的含义。打个比方,如果要织一幅78厘米宽的锦缎,在它的织面上就有14000根丝线,所有花朵图案的组成就要在这14000根线上穿梭,从确立丝线的经纬线到最后织造,整个过程十分复杂而艰苦……”
谈起彩锦,作为原丝绸厂的总工,张锦泽自然滔滔不绝。
吴越频频点头,问,“张总,按照现有的技术力量,有没有把握重现彩锦?”
“吴市长,龙城彩锦是用长五点六米,宽一点四米,高四米的传统大花楼木织机,由拽花工和织手两人相互配合手工操作织造出来的。织机由一千九百二十四个机件组成——”张锦泽叹了一口气,“如果有这种大花楼木织机,慢慢摸索的话,倒有成功的可能,可惜破四旧,都砸光喽。”
“张总,市文保办的库房里找到了一台,不过缺少了一部分机件——”
“少了一点没关系,可以修补的。”张锦泽一激动,把吴越的话也打断了,“吴市长,大花楼木织机现在放在哪里,我要去看看。”
“老伙计,你急啥?”马熙瞪了张锦泽一眼,一面向吴越解释,“吴市长,张总就是这性格,当年搞技术革新,可以几个月不出厂门的。”
“有这种劲头,恢复彩锦工艺才有希望嘛。”吴越笑笑,对冯远征说,“冯秘书长,你调一辆车过来,以后这辆车归马厂长和张总使用。”
马熙赶紧推辞,“吴市长,我和老马骑自行车就行。”
“工作需要嘛。”吴越起身告辞,“两位先去文保办库房看一看,四点,我在市招等两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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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市长,现在去哪儿?”一上车,冯远征就习惯性的问。
吴越抬抬手,“小柳,去化龙巷吧。”
化龙巷的事现在还只停留在纸面上,万一过去碰见拆迁户,该怎么给予他们答复?冯远征觉得不太妥当。
“吴市长,是不是等有些眉目再过去?”
“非遗申报是连带文化场所的,化龙巷整体就是文化场所。丝绸厂的老师傅组织起来之后,最佳的操作现场就是化龙巷。”
只有把化龙巷纳入申报项目,才有正当合理的理由停止化龙巷的拆迁,吴市长这一招真够高明的。冯远征明白了吴越的意思。
市委二号车停在了巷子外,吴越、冯远征下了车步行。
化龙巷的住户有一部分搬出去了,空房子没人打理,屋檐上都长出了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