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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这天晚上,躺到床上的时候,白述跟我说:“把东西收拾收拾,捡重要的拿,我们可能随时要撤走了。”
“搬去哪儿?”我立即问道。
“现在航班管制,想要直接飞到西欧或者美国几乎是不可,我们只能暂时先去南非,然后再做下一步打算。”
我虽然失落,但还是听从了他的安排,第二天便把行李收拾好了。我的家当没白述的多,值钱的就他送我的那条项链,至于他的钱财,我没插手过,但想必他早已做好了安排。
可是,我后来想,要是早知道他这句话只是对我说说,自己却没有执行的话,我一定不会听他的,说不定还会嗤笑他一顿。或者我会换一种方式,死活都会先逼问出他保险箱里的密码,把里面的东西先藏好。可是,那个时候的我哪敢这么做。
于是,这天早晨,阳光如往常一样炽热,我如往常一样把白述送出门,他说矿地上还有最后一点事没处理完。开门的时候,我发现今天的街道异常的安静,心里有些不安,白述看出了我的心事,亲亲我额头道:“别担心,我马上就回。”
我一嗤,看似不屑,但心情还是放松了不少,心想,你不回来也可以。
结果他才刚出门不久,街道上就响起了一声玻璃炸碎的声音。我本是坐在沙发上看电视,一听到声音,立即把电视关掉,屋里一下子变得静悄悄的,我抱着侥幸的心理想到,也许刚刚那一声只是错觉。
可是不到两秒钟,现实就给了我狠狠一击。因为窗外立即就响起了各种破坏声,并且这次声音来得更大、更密集。汽车的警报声、人们的尖叫声、木头的折断声,我已经确定刚刚那一声不是幻觉,□□分子真的来了,我连忙抓起手机给白述打电话过去。
此时我身边没有司机,自从出现罢工后,白述就把家里的司机给撤了,反正我一直不喜欢出门,司机跟着我也干不了什么,所以当时觉得没事儿。但现在,车子就停在院子里,行李也早就放在了后备箱里,要是我会开车,便可以立马追上白述,然后逃之夭夭,可偏偏我不会开车。
这片都是富人区,住得大多是白人。我缩在角落里,掀开一点点窗帘,便看到外面一副尘土满天的场景,有人拿着大刀、棒球棍、甚至猎枪,在街道上横行,已经有不少居民纷纷往外跑,我也正要学着他们的样儿,却听到“嘣”的一声,一位白人妇女就这么倒在了自家草坪上。
我两腿一软,也跌坐在了地上。手里的手机还在一声又一声地响着,白述还是没接。我心里的恐惧在短短一分钟内,成倍地扩大。他不会出事了吧?他不会真的回不来了吧?这一刻,我多么想要他在我身边,他是我在这里的唯一依靠,要是他不来,我真的只有死路一条了。
□□分子离我还有一百米左右的距离,此时我心急如焚,特别是当我看到一些暴徒从别人家里出来的时候,刀子上沾染上的血迹,那户人家的情况可想而知。
已知的恐惧和即临的灾难,让我整颗心都在油锅里煎熬着。我对自己说,不能坐以待毙,于是悄悄从橱柜里抽出一把菜刀,来到门口。我琢磨着大不了就用这把刀,跟他们拼个你死我活。后来想想,如此胆小怕死的我,在那个时候,还能勇敢地拎着一把刀子蹲在门口,只能说,逆境逼人成长。
他们越来越近,我全身肌肉已经绷成了石头。
十米……
五米……
三米……
“咔嚓”一声,身后传来一声锁头被拧开的声音,难道暴徒是从后院侵入?我不再多想,挥刀朝身后砍去。可惜刀没落下,便被人抓住了手腕,并且另一只手还捂住了我嘴。
“是我!”
轻斥一声,我一听是白述的声音,立即放松了下来。正想说话,便看到他眼里锋芒一闪,不用回头,我已经听到了鞋子踏上台阶的脚步声。
一瞬间,我便被白述拉着一滚,两人双双滚入了橱柜里。
“啪”的一声,既是橱柜合上的声音,也是门被踹开的声音。我吓得吸了口凉气,他立马比了个嘘的手势,然后从身后掏出一样事物。
橱柜里太黑,我看不清楚,但那微微一声“咔咔”,既熟悉又陌生,我瞪大着眼睛看着他。
他朝我点点头,没错,就是枪。
他用手机快速敲出一行字递给我:不好意思来晚了,刚刚拿枪去了。听到你电话一直在响,我就知道你暂时没事。
我皱眉,抢过手机,回道:你再晚一步,我就有事了!!!
他勾勾嘴角,左手挡在我身前,右手的食指已经扣在了机板上,随时准备开枪。
此时,外面接连不断地响起了各种谩骂声和破碎声。有盘子落地的声音;有灯泡炸碎的声音;有斧头砍在门上的声音;有汽车被砸后响起的报警的声音。听声辩位,我猜测他们砸得应该是白述停在后院的那辆,谁叫他那辆骚包,还好那辆车上没放东西。反而是门口那辆落满了灰尘的丰田好像没怎么被砸,估计是他们觉得那辆车看上去陈旧,懒得费力气了吧。
破坏的时间不长,但威力不凡,我都能感觉到天花板上簌簌抖落的墙灰,想来是家里没人,他们便拿那些家具撒气。不一会儿,便听到了脚步走远的声音,然后屋子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接着便听到下一户人家里响起的破坏声。
白述推开一点缝隙,在仅有的视角里扫视了一圈,见没人后示意我继续呆在柜子里,他先出去瞧瞧。
只见他猛地推开了柜门,再一个翻滚到了料理台背后,动作伶俐,却又故意发出一些声响,想必是为了把注意力吸引过去。还好这一系列动作没引来什么人,他先慢慢站起身来,再次巡视了一圈,才让我出来。
一出来,便看见满地狼藉,沙发已经被翻出了海绵和弹簧,电视机已经被砸得像个黑色大窟窿,而墙壁上、天花板上更是到处是刀痕,甚至还有一把斧头正深深镶嵌在天花板上,让人不寒而栗。
我来到白述身边,不由自主的就跑到了他身后,晃晃手里的车钥匙,轻声道:“我们现在出去吗?”
“你先去车上,我还要上楼取样东西。”白述这么说着,手里的枪仍没放下。
“什么?”我惊讶得连声音都提高了八度。
“嘘,你小声点。”
我立即放轻了声音,道:“你不是告诉我要我把东西收拾好吗,怎么你自己还没收拾好?不行,我不能一个人出去,万一给人毙了,连个垫背的都没有。”
白述嗤笑一声,毒舌道:“说得也是,我怎么能放任你这个垫背的单独坐上车呢,要是就这么让你跑了,那多划不来啊。”说着,从我手里抢过钥匙,牵着我手就往楼上走。
你看,他就是这么个小心眼儿的人,见不得人一点好,连车钥匙都要跟我抢。那个时候我完全忘了,他拿车钥匙才是理所当然的,因为我完全不会开车啊。
我就这么被他牵着,一路走上楼,他一直把我护在身后。楼上其实只有一间卧室和一间书房,我想他要拿的东西,应该在书房的保险柜里。
可是,刚刚踏上最后一级台阶,他又立马停住了。我跟在他身后,鼻子撞在他背上,我皱着眉揉揉鼻子,正要开口质问他怎么停住了,他却用眼神喝止了我。
我探头朝书房看看,此时门是虚掩着,透过半敞的口子,能看到墙壁上的保险柜已经被人撬开了,里面空无一物。而地上,却透出了半个人形身影。
房子里还有人!!!
这是那一瞬间我能确定的最坏的消息。我现在后悔极了,干嘛非得要跟他走这一遭,我不知道保险柜里藏了什么,让他这么念念不忘,现在好了,刚脱离龙潭又进了虎穴。
此时,敌在暗我在明,暴徒可以透过门缝看清外面的我们,但我们却看不清门后的他。他没第一时间冲出来,说明他也注意到了白述手里的枪,现在定然已经做好了应付的准备,而白述身边却还带着我这么一个累赘。
我再想下楼是不可能了,还好我右手边就是卧室,白述朝我打了个眼色,让我准备好随时往卧室里躲去。
我点点头,右手已经悄悄扣上卧室门把,左手握紧了他的手。
然后,一,二,三!
“啪!”
白述左脚猛力踹向书房门,我则被他的反作用力,推得迅速往卧室栽去。
接着“哐”的一声,门被关上。眨眼间,他的手从我手上脱离,一门之隔,把我隔离了生死地带。
不待我反应过来,又是“砰砰”两声枪响,接着便是什么倒地的声音,然后,便没有然后了,一切归于了平静……
此时我的手,空落落的,我以为他会和我一起进来的,我以为他会和我一起的!!!
可是,他没有。
淡淡的硝烟味从门缝飘了进来,提醒这我外面的一切都是真实的。只是两声枪响后到底谁生谁死,还是两败俱伤,我只要推开门就知道了。其实我的右手已经在上一秒搭在门把上,而现在,却没有勇气推开它。
一切就发生在不到三秒的时间里,此时,我的心脏跳得异常沉重而缓慢,脑海里像走马灯似的跑过了很多场景。
我忽然明白,那天我看见他抱着大葱回来的时候,“家庭煮男”这四个字的重点,也许不是“煮男”;
我忽然明白,他每个月往我家里汇款,给我妈打电话,也许不仅仅是为了欺骗;
我忽然明白,他花费大量金钱建一个冷冻库,也许只是为了让我吃上一顿家乡的美食;
我忽然明白,我会费尽心思地做上一顿饺子,也许不单单是为了应付,而是我真的想让他知道我心意;
我忽然明白,刚刚跟他上来的时候,其实我选择了——生死相随。
可是最后,地狱在左,他推我向右。他残忍的把我拒绝在了他的生死之外。
白述以前说过,我是个自私的人,我是一只缩在龟壳里的乌龟,永远不愿探出脑袋。他说得没错,我是不愿意面对现实。
他喜欢我这件事,我应该早就知道了。在来非洲之前,在陈韵告诉我之前,甚至在他囚禁我之前,我就应该知道了,只是我不愿意面对。
我该如何面对他呢?我背叛了自己的朋友,与朋友的男朋友、他的兄弟发生了那样的关系。我是如此不洁的人,我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