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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取舍二字,说来简单,每个人都觉得自己懂得取舍,但是这个取舍到底对不对,就难讲了,往大了说,这个取舍要顾全大局,符合人情,往小了说,要懂得牺牲,有时牺牲别人,有时也要牺牲自己。”
“向阳,你也读了这么多年的书,你自己看一看,史书上是不是如此,成大事者,品性上往往都是有缺陷的,但是在选择的时候,他们总是可以理智的选择到正确的方向,不管这个方向会牺牲什么人,牺牲多少人。”
向阳沉默的点了点头。
“我们再来看龚大成,我们直接来说他的取舍,龚大成的取舍都是有利于自己的,不管是满足他的义气还是满足他的私欲,他的取舍都是满足了他自己的,这就注定了他不能成功。”
“为什么?”向阳不明白。
“龚大成他自己满足了,但是其他人呢?其他人都处于可以被他舍弃的地位上!”贺琅看着向阳,目光深沉。
“在尚未成功的时候,龚大成就把自己与其他人分隔开了,这是成功的大忌。龚大成是什么人?农家出身的驿卒罢了,与他一起揭竿而起的,哪一个比他低了?后来追随他的,在出身上又有哪一个不比他高?他是忘记了自己的身份,忘记了自己的阶层!”
“我生而为皇族,天生就与别人不同,旁人服从我顺从我,是理所应当、天经地义。而龚大成,他还没有真正的登上皇位,他算得了什么?凭什么让所有人都牺牲自己成全他?这想法何其可笑。”
“鲤跃龙门,未跃过龙门之前,仍然是鲤鱼,就算跃过了,在熬过天雷之前,也算不得龙,谁知道会不会死在最后一步呢?这话放到龚大成身上也一样,谁知道他会不会死在登位之时呢?谁知道旁人会不会踩着他的尸体登上皇位呢?”
向阳算是听明白了:“在化龙之前,鲤鱼仍然是鲤鱼,别真以为自己就是龙了。”
“对,就是如此,在化龙之前,先好好当个领鱼头就行了,摆平鱼群中的纷争,别想着当龙头,那不是鱼该想的。”贺琅又摇起了扇子。
向阳又沉浸在了思考中。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这是向阳从小到大接受的教育,但是说出这句话的人却失败了,而且失败的不止这一个,两千多年的历史中,失败了太多人,真正从底层飞升为龙的只有三个,刘邦,朱元璋,以及毛爷爷。
所以,这句话是有什么问题?是缺少了太多的前置条件吗?
“好了,”贺琅拿着扇柄轻轻敲了敲向阳的发顶,“别在想龚大成的事了,有这功夫,我们不如一起去玩投壶。”
“投壶?就是地上放一个铜壶,我们拿着羽箭去投?”向阳在书上看过这种游戏,顿时起了兴趣,“听说有很多种玩法,你给我说说。”
贺琅起身:“走吧,我们去后院,我教你玩。”
“好啊好啊。”向阳马上就把刚才的思考搁置一旁,好奇十足的跟着贺琅去了后院。
后院里,鲁用指挥着小侍人们布置投壶的场地。
场地布置好,贺琅拿起几支羽箭,开始给向阳示范了。
投壶的花式上有很多种,比如依耳、贯耳、连中等等,贺琅一边解说一边示范,他的动作行云流水,优雅舒畅至极,一看就是高手。
向阳看得兴致大起,拿起几支羽箭也投起壶来。
结果,十支五落。
向阳不甘心的继续投壶,她的身体参数已经随着位面器的升级而提升了好几级,眼力、体力、敏捷、协调都有加成,主要就是多练练,多练几次就能和贺琅一样投得漂亮了。
贺琅看着向阳投不中,面上扬起开心的笑,他巴不得她投不中呢,这样他才好教她啊。
贺琅走到向阳身后,张开双手半环住她:“来,学我这样,左手放这里,右手要抬到这里,然后眼光、手臂与箭支对齐一线,瞄准壶口,投。”
中。向阳很开心。
贺琅也很开心,这是他与她一起投中的呢。
贺琅没有放开向阳,继续贴着她的背,手把手的教她投壶,每种花式都教一遍,中也好,不中也好,都是情趣啊。
“来,这次你要把手放下一点,背也稍稍弯一点,对,就是这样。”贺琅贴在向阳的背后,嘴巴在她的耳朵边轻语,也不知他是不是故意的,气老往向阳的耳朵里跑。
向阳摇了摇头:“你别靠得这么近说话,耳朵痒。”
贺琅被她的发丝挠到,面上也有些发痒,但是相对于这一点小痒,他的嘴巴更痒,于是他放纵自我,一口咬到了向阳的耳朵上,然后含住,她的耳朵有点凉凉的,真好含。
“哇,更痒了。”向阳挣扎着要跳出贺琅的怀抱,贺琅紧紧抱住她,不过嘴巴倒是放开了。
“你的耳朵很好吃。”贺琅的声音有些低。
向阳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耳朵,有点湿:“你看你,弄得我耳朵上都是你的口水。”
向阳翻手把手心的湿意擦到贺琅的衣服上。
贺琅一头黑线的看着怀中的女朋友,什么口水,这叫龙涎好不好,而且她还嫌弃他的龙涎。
“你竟然还敢嫌弃我,哼。”贺琅低头一口咬着了女朋友的嘴巴,狠狠的让她尝了尝他的口水。
场地角落,柯全和鲁用都转过了身。
不同于鲁用的窃笑,柯全却暗叹了一声。
太子殿下,你不要这么幼稚好不好,你这样一点儿也不符合成年男子的稳重啊,没有女人会喜欢这样幼稚的男人的。
作者有话要说:小琅琅呲牙:谁敢说我幼稚!
小阳阳掏出手帕擦脸:是很幼稚。
第253章 喝问
不出贺琅的所料,当向阳第二次去见义成王的时候,他的处境并不好。
西北的人心崩散的很快,只是两天的时间,已经不仅仅是将领、士兵和百姓出逃了,邻近边界线的几个大城的地方官员也跟着出逃了。
向阳把临时定位点安在了西北小朝廷的办公中心,也就是类似于大燕奉天殿的议事堂中,她一穿过来就听到了汹涌的争吵声,是西北的臣子们正在争吵是战是降。
向阳隐身旁听了一会儿,从争吵中得知,西北的臣子们分成了两派,但是主降的占了绝大多数,主战的只有少少几人。
议事堂中的争吵声越来越大,义成王坐在上首,不发一言,面沉似水,眼神阴鹜。
向阳觉得,她来的时机真是太好了,在这样的情况下,义成王没有多少资本可以跟她抬价了。
“你们打算降吗?好啊,大燕欢迎你们归来,只要你们愿意赎罪,可以从轻发落。”一道女声凭空响起,听声音,似乎来自上方。
议事堂中,所有人都抬头向上,义成王面沉似水的表情有了一瞬间的崩裂。
仙子怎么来了!
她看了多久?
不会从一开始就在吧?
糟了,底子漏了。
议事堂上方,众人头顶上方两米处,一道雾气蒙蒙的身影出现了,雾团之中还有细碎的银光洒落。
向阳控制着翅膀,缓缓的降落下来,底下众人迅速退开,空出最中央的一大块空地。
站到地上,收起翅膀,向阳面带浅笑的环视周围:“众位,我是紫极星君座下仙子,大燕太子的守护仙子,见过众位。”
向阳轻轻颔首。
堂中的臣子们赶紧郑重行礼,以示尊敬。
“见过仙子。”众人齐齐唤道。
“众位想要弃暗投明,悔过重生,我是极高兴的。”向阳给了他们一个安心的微笑,“其实我这次来,本就是想要劝降的,你们有此心意,甚合我心。”
这话一出,本就想要投降的自然欢欣鼓舞,但是想要继续战斗的则是一脸的愤怒。
“呸,大燕腐朽至极,我恨不得杀尽大燕狗官,岂会自抛战甲任人鱼肉!”一个眼睛上有刀疤的壮硕男子怒骂。
“对,宁可站着战死,绝不跪伏为奴!”又一个削瘦男子出言骂道。
“你们想降自去降,我与燕廷势不两立,宁死不降!”一个白面文臣抱拳面向义成王,“大王,微臣愿意跟随您死战到底。”
义成王被这话激得眉头一跳,自从两天前仙子来过之后,他就不曾起过死战到底的念头了,此时这话让他怎么接。
向阳没想到这些主张派如此激动,赶紧出口抚平紧张的气氛:“你们先别着急呀,我知道你们造反都是各有各的缘由,有些的确是仇深似海、不共戴天,你们宁死不降我也可以理解,但是你们要多想一想无辜的平民百姓啊,他们真的想要死在这场战争中吗?还有那些上场厮杀的将士们,他们就不想归乡吗?他们真的宁愿死在战场上也不愿意解甲归田、叶落归根吗?”
“不会吧,他们也是有血有肉有父母有妻儿的,有退路谁会真的想去死啊?而且他们死了,他们的家人怎么办?谁替他们养活他们的家人?你吗?你吗?还是你?”向阳伸手点过之前怒骂的三个人,结果没一个敢应声,因为他们都是抱着死志的,如何能够承担这样的责任。
说着说着,向阳心头的火气也上来了。
“你们为了自己的仇,自己的怒,自己的怨,想要报仇雪恨,可以,我理解你,甚至支持你,但是,你们拖着别人一起去死,这算什么?尤其是那些并不想死,只想要回家过安稳日子的人,你拖着他们一起死,你们有什么颜面去这么做?你们的良心不会痛吗?”
“你们想要报仇,想要建功立业,就可以让别人为你们而牺牲吗?一将功成万骨枯,你们功绩的背后是无数的枯骨,你们还记得你们曾经的手下吗?你们抚恤过他们的家人吗?你们将他们的尸骨好好安葬了吗?”
向阳一句接一句的喝问令满堂沉寂,这些问话无人能回答,也无人敢回答,战争是无情的,无情到人如秋草,一烧即焚,火线过后,一地灰飞,什么血泪什么人命,通通都没有了。
“我知道你们都极为痛恨贪官污吏,你们每一个人几乎都是被他们给逼成反民的,你们的确有冤屈,你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