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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嘉盈像是本能的反应，伸直了脖子对导购心满意足地一笑，“就是它了。”说完，笑容渐渐消失，她感觉刚才一定是被什么东西催眠了，眼前很重要的问题摆在这里钱呢？
“好的，小姐，我帮您包起来。”
“哦，你等等……”谢嘉盈忙拦住她，虽然拦得很没底气，“我看看大小。嗯，好像……最小的不够十毫米哦。”
“是的，是九至十毫米，有些渐变会比较好看。”
“哎呀，我想要全部都是十毫米以上的。算了，放一边吧。”谢嘉盈懒洋洋地敲了敲柜台的玻璃面，“我感觉还是大一些的东西更适合我。那对翡翠耳钉，就像一对绿太阳。嗯，就是它了，快拿来给我看看。”
第二章 生平头一次上班的“惊悚”（6）
导购有些累了，无精打采地将那对耳钉放在托盘里，目光呆滞地看着她。谢嘉盈的眼里却闪闪放光，而且是绿色的光。这种颜色在那些被银行封存的收藏里也算是精品了，更何况足有拇指第一指节那么大。
她忙不迭地戴在耳朵上，饱满的艳绿色荧光蛋面衬在她耳后的卷卷小碎发上，显得更有女人味了，如此她抱着镜子便不撒手，足足看了这对耳钉十几分钟，恨不得将它们吞到肚子里才放心。
“真不错，配你这件套装很合适。”身后忽然传来一个声音，好像在哪儿听到过。呵，是蓝小麦？谢嘉盈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个家伙，别人面试迟到两分钟就会被枪毙掉，而她自己竟然敢在上班时间逛街购物！
“当然很合适，但是你这个时间出现在这里，很显然，不太合适。”谢嘉盈把镜子扣在柜台上，椅子随着她身子转了过去，两个人再次对视起来。
“跟客户来这里谈培训的事情，谈完了恰巧过来看看。”蓝小麦悠然自得地往谢嘉盈对面的高椅上一坐，“这对耳钉可以让我试试吗？”好像是对导购小姐，又好像是对谢嘉盈。
无疑对谢嘉盈来讲，这是个解围的好方法。她摘下那对耳钉放在手心里递给导购，“我摸了指纹上去，擦干净再给这位小姐试戴吧。”
导购小姐面无表情地拎出一块麂皮，熟练地将耳钉浑身上下擦亮，然后放在托盘里推到蓝小麦面前。
蓝小麦撩开耳朵旁边微微卷曲的长发，将耳钉戴上，举起镜子看了看自己，又把镜子放下，看了看谢嘉盈，“怎么样？颜色艳丽独特，一点儿不像其他翡翠颜色那么老气。”
“确实很好，是木那阳色吧？阳光下墨西哥坎昆海天相接处的颜色，绿里面带点儿湖蓝，带点儿暖阳，说不清楚的艳丽。”
“你这个形容真不错，看来，你也很懂翡翠。”
“一点点吧。”谢嘉盈撅着嘴巴低着头，低声自言自语，“就算再懂，买不起也是白搭。”
“嗯？”蓝小麦似乎听到她后面小声说了一句，而内容却又似乎没听清，“你说什么？”
“没什么。”谢嘉盈怅然若失。
蓝小麦取下耳钉，放在柜台的绒布托盘上，“好，帮我包起来吧，我刷卡。”
听到这句话，谢嘉盈一愣，这语气，这声音，不就是以前的自己吗？想到这里，一股莫名的酸楚便袭到了鼻腔里。她抓紧自己那只假货包，头也不回地起身要走，就在这时，手一滑，叮叮当当几声，包上的铆钉掉了一地，商店里无数双眼睛全望向了谢嘉盈。
“哇，天女散花啊！”
“LV的包包有那么不结实吗？”
“还LV呢，假货呗！”
“买不起还那么虚荣……”
“一身名牌，只怕是没一件真的。”
谢嘉盈惊恐地看着周围，她知道人们会怎样说她。她看着导购，看着蓝小麦，敏感地捕捉着她们的反应。人们议论纷纷，在她耳朵里好像植入了一个马蜂窝。她弯下腰，拾着铆钉，一枚，两枚……终于，她站起身，一只手紧紧捏着包，另一只手紧紧攥着那些钉子，摇摇晃晃地离开了。路上，包上的铆钉似乎还在一直掉，叮叮当当地响个不停。
3
回三姐家的路上，谢嘉盈似乎变成了一只流浪猫，没有目标，没有方向，一会儿踢着菜叶，一会儿跺两脚烂西红柿。她边哭着，边将手里在商场里捡起来的铆钉扔到街边的阴沟里。一会儿，她突然笑起来，挥舞起光秃秃的包；一会儿她又因想起刚才受到的侮辱而放声大哭。街道两边的人们走过她身边都纷纷躲开，更有一些人在好奇地围观。
第二章 生平头一次上班的“惊悚”（7）
“谢小姐，怎么你在这里？”
“你……”谢嘉盈猛然听到有人这样称呼她，有些怒不可遏，转过身劈头盖脸就一包砸了过去。
“哎呀！”被打的人没想到冷不防会遭到这样的待遇，捂着头倒吸着气，委屈地看着谢嘉盈。
“你是？”
“您不认识我，我叫方家澍，是银行信贷业务部的，上次在您家帮你封存……”他又摸摸自己的头，“就是您不小心把包丢过来，砸到的那个人。”
“哦，是你啊！”谢嘉盈用手擦擦嘴边的眼泪，“你这种人，怎么没完没了的？什么东西我都统统丢掉了好啦，你可以看笑话啦，瞧我拿了一个水货包被人嘲笑，大街上被人当疯子看，你还想怎样？”
“是这样，谢小姐。”方家澍从上衣口袋掏出一个小本子，推了推他的黑边眼镜，“您的包里有一个钱包，一些美容卡、VIP卡、打折卡等等，一瓶香水，一个手机充电器，以及……以及……以及一些女性用品，这些都属于您的私人财物，应当是交还给您的东西。对了，您那对耳环，不在封存之列，但是被您自己摔坏了，我想是因为我的态度问题，所以我自己花钱把它们送到金铺修理好了，但是一直联系不到您，您的手机一直打不通。”
谢嘉盈听后冷笑，“你？你们银行会这么好心？我还以为你们和高利贷没什么区别呢。”
“嘿嘿！”方家澍挠挠头，“怎么会？银行是依法行使自己的权利，谢小姐您一定是误会了，当然这跟我的工作失误有关。”
谢嘉盈听完了望着他，仿佛他是从天外来的人似的，竟然忘记了哭泣也忘记了眼泪，“你这人很好笑，当时是我心情不好，你没怪我砸你的头，居然还跑来承认错误，你这人是不是有病啊？”
方家澍一听她提到砸头的问题，又忍不住去摸自己的后脑勺，“这个……我也不清楚，我总是会认为自己有错。”
“为什么是认为？”谢嘉盈瞥了他一眼，“明明就是你的错，认为不认为都是你的错！对了，你是怎么找到我的？我家里的人有没有找过我？”谢嘉盈的脑子里还留有一丝希望，难道破产问题解决了，谢氏又可以回到以前，银行的人怕得罪我才跑来道歉？
“不是，您的父母我也不太清楚，我也是听同事说起来的，您大哥谢嘉逊现在在看守所里，因为他涉嫌在收购过程中造假，好像后来商业罪案调查科又发现不仅如此，他……”
“行了，行了！”谢嘉盈打断了他的话，“你一个大男人怎么那么八卦，人家家里的事情干什么说得如此起劲？我问你，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哦，你们家有个叫做阿三的用人给我们打电话，说是帮您申请回去拿一些必需的生活用品。”
“是三姐？”谢嘉盈沉默了。
“东西都给您带来了。”方家澍一指手里的黑色大塑料袋，抖了两抖，“谢小姐，我都给您带来了，顺便还有上次您没签的交接单。嘿嘿。”
“什么？你怎么能把我的香水、钱包、还有……还有那个东西放在一个垃圾袋里面？”谢嘉盈上去就抢，生怕再晚一步她这仅有的一点儿财产就被方家澍那“垃圾袋”玷污了。
“不，不行。”方家澍忙把东西藏到身后，活像是在逗要糖吃的三岁小孩，“这次您抢了肯定又不签交接单了，您签完再抢，哦，不，您签完我再给您。”
这时，起初拿谢嘉盈当疯子来围观的路人渐渐散去。忽然，从街道对面冲过来一位大婶，一边上下打量着两个人，一边对方家澍说：“吵架啊？刚才你女朋友又哭又笑的就好像疯了一样，可是看到你，立刻变了个人，正常多了，你可要对你女朋友好点儿，千万别再吵架了。她要什么东西，你就给她呗，反正都已经拿出来了，给了还不是早晚的事情。”
第二章 生平头一次上班的“惊悚”（8）
这一番话把两人说得瞠目结舌。
谢嘉盈觉得这是对自己莫大的侮辱，用手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方家澍，惊得半天说不出话来。
“大婶，你误会了，我们……”
“不用解释，真的不用跟我个外人解释……”大婶几乎都要把假牙笑掉了，摆着手走了过去。
方家澍尴尬地对谢嘉盈解释，“看，女人就是这样喜欢乱联系。”话音刚落，从他身后又走来一位穿着仔裤的年轻小伙子，一拍他肩膀，冲他竖起大拇指。
“嘿，不错呀，罩得住哦！”
谢嘉盈看看那仔裤青年，又看看方家澍，两只眼睛都要瞪出眼眶了。
“对不起啊！谢小姐，您知道的，香港就是这样，大家很喜欢乱猜的，不然小报也没那么多绯闻了不是？”
“又是对不起。”谢嘉盈气哼哼地向前疾走，“我这半个月来最恨的一句话就是‘对不起’，从你说第一句‘对不起’开始，到这句‘对不起’，我没一件事情是顺利的。”
“真的？那就更对不起了。”方家澍追了上去。
“闭嘴！”谢嘉盈想起最近所有的委屈与悲伤，愤愤地回头看了他一眼，停住脚步，“从现在开始，不准再说一句话，到了三姐家里我帮你签好字，你留下东西，马上给我消失，再被我看到你一眼，我找砖砸你。”
方家澍没再说话，默默地跟在她身后，安静得像个幽灵，如影随形的幽灵。
这样有人跟在身后，谢嘉盈甚至怀疑，在三姐家那个低矮阴暗的楼道里，这家伙究竟会不会长出两只牛角，露出魔鬼的面目。她每隔几步回头看看，带着一半的怨愤，一半的警惕。亏得那家伙竟能笑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