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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四章 群雄聚会相论剑
林罡在镇中闲逛,又遇到了几个陈年老友。故人相逢,自乐得把酒言欢,稍叙契阔。璇玉兄妹不便跟着,也乐得在镇中溜达。
这时春风拂面,送来一阵吆五喝六,正是一众江湖人士在吃酒赌钱。吆喝声中,骰盅相激,清脆悦耳,只勾得璇玉心痒难挠。他连咽两口唾沫,一指前面赌坊说:“好妹妹,我带你去个好地方玩!”
玑雪嗤嗤一笑:“姐姐说了,不让你进赌坊!”璇玉心下一怔,又略略盘算过得失,也只好作罢。
玑雪又说:“姐姐虽说不让你去,可没说不让我去。你说买大买小,我帮你进去买!”璇玉哭笑不得,只想若不身临其境,跟着大声嚷嚷,空赌还有多大意思。
玑雪却着实想见识一番赌场情景,当下一个人钻入场中。璇玉身上没钱,进去不过徒然心痒。他挠了挠头,终于忍住,只在门口摊前闲逛。他在外面等了大半上才见玑雪出来,当即迎上去问:“赢了还是输了!”玑雪神秘一笑,却不置可否。
这日到了神剑门开山迎客的日子,罡天和几位老友结伴上峰,璇玉兄妹又扮作他的关门弟子,远远跟在后面。他二人一路游山玩水,均十分自在。待上到半山亭时,只见熊掌门穿着一身锦红缎袍,正在解剑亭亭中拱手迎客。
他满脸堆笑,见人便要寒暄几句,才请客人往馆阁奉茶。他见林罡上山来了,又拱手迎上招呼:“哎呀呀!林老弟,你一项侠踪少现江湖,今儿个能有闲情雅致来我论剑峰一游,真令舍下蓬荜生辉!老弟德隆望尊,若来此接任盟主,我等自当虚位以待!”
林罡说:“熊掌门说笑了,老夫也是黄土埋到脖子的人,哪还有心思搅和这些阳事!”又回首指着璇玉兄妹说“这不是带两个小辈前来开开眼界嘛!”
熊掌门随眼望去,又说:“林老弟教徒有方,娃儿小小年纪便有这般内功底子,真是后生可畏!”他话锋一转,又问:“不知林老弟什么时候上的路,一路可觉劳顿?怎不见令爱前来,不少江湖后生可是专程为了一睹令爱芳容才来的呀!”
林罡笑着说:“劳熊掌门挂心了,我月许前便已上路,一路游山玩水,倒也自在!小女也没熊门主说的那般好,只是不爱凑这热闹,见我出门,也不知上哪闯去啦!”
熊掌门笑叹一声:“哎呀,那倒是可惜了!老夫也是月许前遣犬子上尊府提亲。如此说来,倒是和林老弟错过了!”二人又说过一阵场面话,兄长们这才请三人上山奉茶。
到了正午时分,神机门的汪门主来了,神风门的徐门主来了,神盾门的房门主来了,神火门的新掌门也来了。江湖上自名人奇宿,以至各帮各会的首脑头目也都来了。神剑门大置宴席,自前殿到中殿,自中殿到后殿,院中廊下,共摆了两百来桌。这一日,也不知宰杀了多少牛羊,放翻了多少酒瓮。吆喝声,喧闹声,碰杯声此起彼伏,响成一片,当真如烈火烹油,人声鼎沸。
熊大公子身着锦衣,挨桌敬酒。男女老幼,不分轩轾。众人见他虽生在武林世家,却出落得容貌儒雅,文质彬彬,舞步交口称赞。璇玉和玑雪因是林罡晚辈的身份,也与一干武林世家的晚辈坐在一桌。众公子见玑雪生得清秀,也频频向她敬酒。
玑雪从没见过这番盛大场面,不由得飘飘然尽数笑纳。酒过三巡,菜过五味。熊门主这才邀一干名人奇宿,直往后山论剑峰去观礼。其余人也放下杯筷,陆续跟随。
璇玉和玑雪随着众人来到论剑峰一侧的石壁下,只见一片青石广场上已围了上千人众。正喧闹时,“嗵——”的一声,巨锣沉响,悠悠送出。只震得众人耳鼓发麻,冷不防下险些跌倒。接着鼓声“咚——咚——”响起,声音不大,众人听来却不禁肃然起敬,顿时鸦雀无声。鼓声之中,八名神剑门弟子各持红绳一端,迅速在场中圈出了一片纵横十丈的空地。红绳落地,鼓声立止。
熊掌门跨过红绳,走到场中,作了个四方揖,朗声说:“众位英雄,诸路好汉,今日我等相聚论剑峰下,是为见证下一任武林盟主诞生。既然是争选武林盟主,此人非但要在武学修为上力压群雄。另外还需有一身光明磊落的德行。不然这人又怎能统领我等英雄好汉!”此言一出,群雄齐声叫好。
熊门主作揖答谢,接着说:“今儿是大喜的日子,务必点到即止,我等均是尚武之人,其中胜败自有目共睹。。。。。。”
他话音未落,场下有一人朗声问:“能不能用暗器!”这一语已内力送出,场上数千人均听得清楚。顿时有人复议,也有人大笑。
暗器虽然诡异阴毒,但在光天化日下却伤不了高手。熊掌门微一沉吟,朗声说:“不得喂毒,不得伤人要害!若有人趁机了结私人恩怨,可莫怪我们几个老不死的出手无情!”说着望了望北面坐着的一干前辈名宿,以示威慑。
江湖中人莫不熟知比武规矩,熊门主又略略交代了几句,作了个四方揖,转身而去。他后脚刚踏出场上红线,众人只见场上青影晃动似鹞子翻身,一人已站在场中。这人身着茧绸青袍,腰挂英雄结穗,手持长剑,生得甚是俊秀。
场下立时有人赞叹:“好俊的轻功!”这人稍定心神,作了个四方揖,朗声说:“小可金剑铭,向天下英雄讨教了!”
他话音刚落,场下忽有一人大笑起来:“你是金刀门的公子,怎么不叫金刀铭呢?”这一语引得群雄哈哈大笑,笑声中又走出一名手握龙鳞刀的灰袍汉子。群雄立即认出,这人是小刀会的大当家邱猛。
金剑铭也笑起他来:“阁下是小刀会的大当家,怎就拿把大刀呢。难不成小刀会自大当家一下均使小刀,只有大当家一人能使大刀?”这两个帮会素来不睦,均想要当着天下英雄出一出对方的丑。
邱猛左脚刚一踏过红线,身形“呼——”的窜出,右手刀起,只朝金剑铭当头劈下。这一刀神完气足,既快且猛,呼吸间刀已到他头顶。
“唰——”的一声,金剑铭长剑出鞘,急使一招定阳针横剑格挡。刀剑相击,火花四溅,“铮——”的一声,二人各自退开两步。金剑铭长剑一抖,剑锋激颤,急舞出一片剑花向邱猛攻上。邱猛挺刀招架,刀剑相击,火花迸射,“铮—铮—铮—铮—”,连声作响。
群雄中不乏使剑的行家,见了金剑铭这般硬砍硬着的剑招,心下大是奇怪:“长剑如和能与大刀对攻!”不禁纷纷议论起来。
原来刀行厚重,剑走轻灵。金剑铭使的虽是长剑,底子里仍是刀法上的劲力。旁人若不懂其中门道,仍当他使的是剑法。只要武功稍逊一筹,立时便有杀生之祸。但他毕竟功力尚浅,与邱猛应拆百余招后,渐感内力不支。强攻两招后,突然纵身倒跃,呼吸间人已站在场外。饶是他自觉人数,群雄见他年纪轻轻便有如此功力,仍是连声称赞。
金剑铭心下得意,又作了个四方揖,神色恭城,走下场去。场下又一人喊:“邱兄好刀法,咱也想领教两招!”说话间只见人影晃动,又一人窜入场中。
多数人并非为争武林盟主而来,只是想在同道面前显一显身手,露一露脸面。许多长辈都带了晚辈弟子前来观礼,也是为让后辈在群雄面前显一显锋芒,博个好名声。
这时上场的虽是江湖上的二三流后辈,使的却是得意招熟,交手数招,高下立分。自知不敌的当下认输,说一番场面话,也能博得个“光明磊落”的好名声。
骄阳西移,数百晚辈已一一比过,如今上场的已是争夺武林盟主正主。这时在场上的是一名铁塔般的巨汉,巨汉双手使一把长柄精钢锤,锤头大如南瓜,竟似不下百斤。这汉子在场中左冲右突,锤上涮、曳、挂、砸、擂、冲、云、盖八般击法使将出来,无不是势夹劲风,快如奔雷。
巨锤本是极笨重的兵器,只是他外功精湛,神力惊人,举重若轻,旁人只要被他锤风扫中,无不筋折骨断,惨败下场。十余锤间,已连胜数场。
第七十五章 金瓜来似泥入海
璇玉见妹妹神色跃跃,忙拉住她手,低声说:“这汉子打不过你,只是现在上去还不是时候!”
玑雪连咽了两口唾沫,反问他:“那我什么时候跟他比!”
璇玉凑到她耳边,轻声说:“等旁人都不敢上场,咱们再捡现成的!”玑雪急得连连顿足,也只好暂且看着。
群雄只觉场上这人不过空有蛮力,心中不服,纷纷上场比试。但不论剑法如何精妙,刀法如何娴熟,那汉子只是挺臂将锤头送出。下一刻必然是火花迸射,“砰——”的一声金铁交鸣,接着刀断剑折,来人虎口震裂,败下阵来。来人中自不乏轻功高手,只是这汉子一锤攻得猛了,逼得人必先自救。一连二十余人,均惨败下场。
玑雪见再无人上场,当下窜出人群,轻飘飘落入场中。那汉子见来人是个黄毛丫头,也不屑出手,反而笑她:“小姑娘,这里是舞林大会,没事一边玩去!”
玑雪嘻嘻一笑,也调侃他:“大叔莫要动怒,我家的铁犁钝了,大叔能否将你手中的锤子送给我,化了锤头给我家铁犁加几斤铁!”
大汉几时受过这等戏谑,顿时勃然大怒,瞪大了眼斥她:“小姑娘,你可知只要踏入红绳,就是生死由命吗?”说着晃了晃手中比玑雪脑袋还大的大锤,以示威吓。
玑雪嘻嘻一笑,一个箭步窜出,轻飘飘一掌拍向锤头。大汉自不将这疏无劲力的掌法放在眼中,兀自凝立不动,只想等这小姑娘一掌拍上锤头,在运力将她掷出。
大汉见玑雪右掌按上锤头,当下运出一成劲力,却似泥沙入海,锤头动也不动。不禁心中奇怪,骤然间加了三成内劲,力贯双臂,提锤撞出。这一锤力可裂石,如今却似撞上一大团棉花,竟似无着力之感。玑雪只是退开三步,甚似闲庭信步。
旁观众人见这姑娘如此轻挑,场下又有人喊:“小丫头,快快下来,可莫自讨苦头!”
汉子却甚疑惑:“旁人若被我这劲力撞上,非得筋断骨折,这丫头怎地如此轻描淡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