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璇说:“妹妹要与李兄弟成亲,本是天大的喜事。紫云身在风尘,也不好以物相赠。只是有样东西虽对妹妹十分有用,但值此风轻云淡,说起来却有些不雅,不知妹妹愿不愿听。”
潇璇虽不知详细,也猜能到一两分,当下轻轻点头,凝听她相授机宜。只是羞得满脸通红,低头窃笑。
璇玉见秋阳正暖,也乐得眯着眼睛躺在甲板上晒太阳,心中却在思量对策,生怕这两个姑娘联手捉弄自己。
一番私话细语,紫云问:“我时才所言,妹妹可都记下了?”又劝潇璇:“这闺阁秘术虽好,也只可作逸乐,切不可沉迷其中。否则于己于他都有损无益,妹妹可要谨记!”
潇璇娇羞无限,连连点头称是,这才折回趸船,路上又问:“姐姐今虽如此,可有长远打算。我这里还有三万余两现银,不如先为姐姐赎身,再作计议。”
紫云笑叹一声:“多谢妹妹好意!”又说:“我这些年也攒下了几万两银子,若要赎身,随时都可。只是还有众多姐妹割舍不下,就是赎了身,又能容身何处。我在阁中日子久了,也不觉如何苦闷。如今日有缘结识李兄弟和妹妹,倒是福分。”说话间见潇璇也神色苦楚,好似自伤自怜,又贴在她耳边说:“妹妹若是肯将李兄弟让给我,我跟他又有何妨。”此言一出,直引得潇璇在她身上连拍了数下,两个女儿又疯作一团。
璇玉忽然见潇璇和紫云在趸船上朝自己招手,忙站起身来。又见楚潇璇右手举起一把长橹,朝自己运劲掷来。接着左手一提紫云身后腰带,带着她飞身而起。二人后发先至,一前一后踏上飞橹,直向小舟掠来。
二人乘风破浪,踏橹而来。潇璇欢笑连连,紫云却尖声惊叫,待二人滑到小舟近前,潇璇再一提紫云腰带,带着她飞身飘上甲板,紫云兀自惊魂未定,神色甚是木然。接着长橹撞上船壳,船身震动,“咚——”的一声闷响,紫云心神一惊,这才醒过神来。只是心有余悸,不禁轻拍心口,又是一阵娇声连喘。
璇玉从船舷外抄起长橹,看着潇璇喃喃抱怨:“这一只桨,怎么划得动!”
紫云“嗤嗤”一笑:“李兄弟误会了,这是船橹,只需将中端固定在船舷上,也可轻摇而行。”当下便要解下自己腰带,当绑缚的绳索。
潇璇伸手拦住她,反而笑话璇玉:“我这里有一路轻灵飘逸的掌法,掌力虽不如何雄浑厚重,却讲求厚积薄发,收放自如,想不想学!”
璇玉不知所云,还是硬着头皮,连连点头称是。接着照潇璇吩咐,面朝湖面,盘坐在船尾甲板上。又听见潇璇念诵:“意守丹田,导气于心,过横隔,汇聚上气海。走心包而上,再连冲右臂诸穴,滞于中渚、液门两穴。再提太虚真气,逆行手少阳三焦经脉,由液门发出。”
璇玉在心中揣摩了一会儿,又凝神定气,运气出掌。掌风到处,掀起一串浪花,小舟随着向前滑出。潇璇暗自窃喜,璇玉见这路劈空掌还有如此妙用,又加大劲力,将小舟推得如同离弦箭矢,破浪前行。潇璇和紫云更乐得舟棚中欢笑嬉闹。
这时已有不少游湖的画舫棚船,均被璇玉三人折腾得左摇右晃,叫苦不迭。紫云虽也喜笑颜开,心中却莫名升起一丝酸痛,又黯然神伤。
晚间,紫云对坐窗前,窗外皓月蒙蒙,窗内烛灯晃晃。回想一日经历,不禁自伤自怜,又执笔写下一首水调歌头:
舂回雾暖时,斜阳依水近,仰看人面桃花,梦醒归无意。试问鸾凤牺处,只道云深无路,盼落红常驻,恨流水愚情,负无限风光。
秋己澜,菊未残,人相散。寒月冰池,午夜幽冷梦回时。沉思前尘往事,痴笑红尘如脂。望浩渺苍穹,引万丈长虹,天涯谁与共?
这时陈子英正半躺在暖阁榻上歇息,眼睛却看着塌几上一件黄纹锦布掩着的物件,一直微笑不已。忽然悄步走入一名侍女,轻声说:“陛下!华阳大长公主已在阁外候召!”
陈子英坐起身来,笑着吩咐:“快请!”侍女应声而去。接着又听见环佩叮当,款步走入一名少女。这女子头插金丝翠玉吊坠钗,颈挂镶玉珠链金丝锁,上披六和百花祥云肩,外罩金丝锦花翠琉篷,内着金绣银锻短衫,下穿紫带青绸褶裙。生得一双丹凤眼,修有两弯柳叶眉。鼻如悬胆,唇似紫绡。肌肤赛雪,身材微丰。径直走到榻前,低头见礼:“华阳叩请陛下圣安!”端的是矫揉多姿,神采飞扬。
陈子英笑着说:“免礼!平身!赐座!”华阳抬起头来,径直坐到软榻另一侧,又问:“上了夜才召凌霄前来,所为何事!”
陈子英神秘一笑:“今儿得了样宝贝,偏要到晚上才见贵重。妹妹请看!”说着便一指塌上的锦布。
凌霄问:“甚么物饰!”说着便掀开锦布,见是一盏光华灿烂的琉璃灯。灯光映照下,阁中霎时间五彩斑斓。流光宝晕,烨华生辉。凌霄见是大喜,又问:“哪里来的彩色灯油?”说着便拿起琉璃灯,就要拆下灯罩细看。
陈子英却笑她:“妹妹何必心急,这灯是一件贡品,灯罩中置着一颗极品夜光珠,现在就归妹妹了!妹妹手持宝灯,当是风光无限!”
凌霄却问:“君无戏言?”
陈子英说:“我几时对妹妹反悔过?不过想妹妹已有二八年华,若以这灯作嫁妆,更是锦上添花!”凌霄听是一愣,连声说:“什么话,莫非是嫌我碍眼。哪里寻来的劳什子,就想打发我走?”
陈子英又劝她:“咱们兄妹一同长大,我又怎会嫌弃妹妹。只是三国王室间通婚已成惯例。娘亲不也是赵国公主吗?妹妹也不必一时想不开,我已休好国书,向赵国提婚。赵国太子再过两年才行受冠之礼,那时妹妹才会嫁过去。只是依礼仪,需得提前一年定亲。”说话间却见凌霄脸色越发难看,又不忍再说下去。
凌霄泪眼婆娑,当场哭泣起来:“哪有刚刚继位,就嫁妹妹的道理。你要嫁,嫁别人去,我不愿当礼品相互转送!”说着伸手拭泪,起身而去。刚走出两步,又折转回来,瞪着眼说:“这已是我的东西!”一把抄起那盏七宝琉璃灯,轻跑出去。
陈子英哭笑不得,见凌霄出了殿门,又是一声长叹,继续躺回榻上小歇。
次日一早,璇玉和潇璇先去作别紫云,又一同雇了马车。紫云直送到京津,看着客船离港,扬帆东下,这才讪讪地折返都里。
又过了两日,璇玉扶着潇璇,晃晃悠悠地下了引桥。又雇来数名脚夫,搬下行李。潇璇俏生生地坐着歇息,璇玉又急着四处雇佣马车。又过了半晌,璇玉赶回一辆松木弧棚马车,装上行李,与潇璇驾车而去。
第三十六章 运数到头一朝散
璇玉和潇璇分坐车前,各执马鞭。欢笑中争着挥鞭笞马。马儿放蹄狂奔,沿路嘶鸣,好似颇为不耐。二人你来我往,将马车赶得左冲右突,仍乐此不疲。原来,灵州码头的车夫不愿受雇去偏僻地域,生怕遭遇横祸,二人只好买下马车,这才争着折腾起马儿来。
这日黄昏时分,二人驾车驶入山村,径直回到李家小院。一家人团聚自是十分热闹,邻居们见了奔走相告:“李家二小子出息了,领回了个漂亮媳妇!”接着又在上房堂中摆下香案桌椅,玑雪和大嫂坐了西手,枢琦坐了东手。璇玉和潇璇跪在上位前,向父母敬茶。
李父和李母捧着茶碗,见四邻站在堂外交口称赞:“新媳妇儿漂亮”不禁细品慢尝,乐得受用。喝得只剩茶叶末子,这才将茶碗放回托中。李母又嗔怪自己:“哟——,我的宝贝璇儿快起来,跪这么长时间,可累坏了你。怎奈习俗如此,娘也没办法!”说着伸手将潇璇扶起,四邻这才散去。
璇玉见母亲善待潇璇,心中好生欢喜,也自己站起身来,同枢琦对抬进一张八仙桌,大嫂跟着端上菜肴。玑雪将烛盏尽数移到堂中,将大堂照的亮如白昼。潇璇也帮着摆放餐具桌椅,虽然简单,入手却极细致。李父和李母坐在家堂上,见新媳妇如此乖巧,心中更是高兴。
众人分长幼坐落,一起喝过开胃清汤,相互祝酒自是十分热闹。只是大嫂似有身孕,只喝些肉汤,还不时抚摸肚腹。李家世习医道,呈上的菜肴虽不名贵,却均加了草药作辅,咀嚼起来药香满口,别成一番风味。李母不分亲疏,连连为两个媳妇夹菜,倒让潇璇尤是感激。潇璇见玑雪颇受母亲宠爱,又连连向她敬酒。
玑雪虽还年幼,却已出落的亭亭玉立。只见她长发披头如乌丝,黛眉羞展似华月。眼眸清明赛秋波,丹唇轻启显倩容。静如处子三分臊,行似佳人戴锄归。分明是位俏丽的可人儿,却也生性好酒,一一受下。
众人吃过晚饭,玑雪又帮着收拾碗筷。潇璇却多喝了几杯,正在偏厅中躺在李母怀中撒娇。李母将她搂在怀中,双手剥开橘子,接着一片一片地喂到她嘴中,又笑着问:“玉儿一年多来,都由璇儿照料,真是难为你啦!”
潇璇说:“哪里话!我受他救命之恩,如今身上还流有他的血,他待我又是极好。我喜欢还不及,怎会嫌麻烦!”
李母听是一愣,又问:“哦?那小子还有这本事,能救得了璇儿?”
潇璇笑着说:“我当初身重剧毒,多亏被他救下,后来他又以自身精血喂我疗毒,我这才无恙!”
李母却嗔怪璇玉:“那臭小子可有欺负璇儿?”
潇璇不置可否:“我二人十分合得来,也说不上欺负。”
李母往她嘴中塞了一瓣橘子,又抱怨:“哎哟—,我的傻璇儿!你可是不知道:那小子从小就顽皮的紧,这村前村后被他闹腾得怕了,我这才不得已,托人送他出去学门手艺!”
潇璇嗤嗤一笑:“呵——,他还有这本事?我只道他见到漂亮姑娘,就不老实。不过待我倒还算本分。我们同屋睡觉,也不过是稍微疯闹。除此他再未动我一下。倒是辛苦娘亲了!”
李母却说:“我才辛苦几年,剩下的几十年都要辛苦你了!看来也只有璇儿才能降的住他,我这就把他托付给你。你可别宠坏了他。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