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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鸨子又指着那算命人大骂:“老娘右眼皮跳了大半日,却是你这算命瞎子来了。头日在老娘地头摆摊,就来坏老娘的招牌,明儿个是不是连老娘也要一起咒死!”竟当街叫骂起来。
算命那人去不理睬,置好摊位后,背起布囊,手举卦旗,便自去了。原处只剩老鸨子顿足骂街,众人笑看热闹。
其实“无妄”为震下乾上之卦,本喻抱元守中,不可妄动。街上三个泼皮本已纵酒聚赌一夜,神散气竭,身心不堪。三人本是要回家睡觉的,却在路上耽搁了一阵,竟鬼使神差般拿了卖狗皮膏药的贴子,去红绿院找相好同欢,如此才脱阳精竭而亡。三人贪欢不足,当真应了妄动有难一卦。
次日清晨,算命人又将卦摊摆起,只是卦旗下多了四字“一钱一卦”。紫良城本不算大,一日连毙三条人命,也算一件大事。三人死在红绿院中,且因脱阳而死,顿时成了城中街头巷尾,茶余饭后的谈资。而红绿院的生意非但未减,纨绔豪客们还夸院中姑娘本事尽职,生意更加红火。如此这般,卦摊也没被轰走。
三个泼皮本是码头船帮中人,船帮中连死三个兄弟,也算件大事。次日中午,街上忽然来了二十余条酒意正浓的大汉,汉子们各持砍刀,见小摊便砸,见人便踢。见人反抗,挥刀便砍。卖花的提起花篮,卖药的收起药匣,小摊主收摊便跑,大摊主拔腿即溜。一时间鸡飞狗跳,热闹非凡。这于船帮中人,正是造声势立威的开场戏。
船帮众人刚到街口,红绿院中便已冲出了二十余持刀带棒的武厮堵在了街心,怒视着来人。院中楼上窗格大开,姑娘们三五成群,簇拥在窗前观看。她们各持香帕,相互调笑,只等着两家大杀一通,自己看场白戏。却见除了摊主逃命,鸡飞狗跳,算命那人竟不动分毫,不过他被红绿院的武厮挡在身后,看似也无危险。
窗口又有姑娘大喊:“算命的,等着挨刀子么,还不快跑!刀锋若有个闪失,断了子孙根,这可不准你再来摆摊。。。。。。”语似黄莺,清脆婉转,接着便是一阵嘻嘻娇笑。
两伙人越走越近,老鸨子也在楼上窗口,指着船帮中为首的汉子大骂:“,来闹场子么!”
“姓苗的”的不光是船帮一方的首领,也是人群中第一号壮汉。他踢着砍刀,微笑着说:“三位兄弟的老娘到我香堂吵闹,我若不陪些丧葬抚恤,船帮的生意还怎么做?我兄弟到窑子消遣可从没短你一分银钱,既然害死我兄弟,这笔丧葬抚恤,自然该有生前做兄弟的来讨!”这一语义正言辞,不光是对敌人说的,也是对身边的弟兄说的。开场便撤了“孝义”作大旗,正是老江湖惯用的伎俩。
老鸨子指着“姓苗的”大骂:“放你娘的狗臭屁!男人本事不济,丢了性命,还赖女人吗,可有这样的道理!你们若无事生非,可莫怪老娘今后没有好茶好酒好脸色待你们!”这句话一语中的,似乎什么礼仪孝悌,跟这句话比起来,那都显得不够分量。
“姓苗的”的也忍不住叱骂:“臭婊子杀人抵命,要么拿三千两银子来做抚恤,不然兄弟这里可不好交代!”
老鸨子大笑着说:“钻了老娘的被窝,还想要老娘出银子,哪有这般道理!若不快滚,老娘可不伺候!”说着随手抄起了一只茶碗,掷了出去。
“啪——”,茶水四溅。一碗热茶在“姓苗的”的身前摔了个粉碎。红绿院的武厮头大喝一声,挥刀便向“姓苗的”砍去。一时间暴喝连连,四五十人当街厮打起来。
街上门窗紧闭,唯有红绿院的楼上窗格大开,姑娘们指点转团,兀自相互嬉笑。街上两伙人打群架,招式也无甚精妙高深,长拳短打,刀来棍往,全是些粗浅功夫。有相互追逐,反戈一击的。有抱成团,互拼刀兵的。也有撕扯着,滚地肉搏的。制胜只在手脚机警,膂力强横。
双方斗了半晌,各有大半人受伤,打斗也不再激烈。楼上姑娘们见一场白戏就要演完,均觉十分沮丧。男人们视她们为玩物,她们也岂非视男人们作戏子,打得越惨,便越能取悦她们。至于谁死谁伤,对她们来说,不过是戏份情节。
一场群架打了一个时辰,双方折损颇重,便再打不下去。渐渐地各自抱团,相互说过几句狠话,留下斑斑血迹,蹒跚着便自去了。又过了半晌,红绿院中又走出了十几名小厮,他们各提着一桶开水,一齐泼出。白雾乍起,街成河泽。
摊主们见群架打完,又在街上摆开摊位。待开水渗入地下,泥土被阳光晒干,一丝血迹也无。众摊主开始吆喝生意,吆喝两句后,便想同其他摊主说道时才一幕。帮会诸事虽为小商贩喜闻乐道,但事情刚起,谁也不敢率先开口,只说些不着边角的见闻,相互撩拨。最后终于有人耐不住性子,先说起时才一场群架的起因经过。余人听后,争先附庸,各抒己见。
摊前沾了血,便是开门红。这场群架打完后,红绿院中的姑娘也纷纷出门购买荷包、熏香、药剂、鲜果。。。。。。其中一名粉衫少女看过几家果摊,见卦摊无人过问,于是轻移而去,随手掷下一钱碎银子,便坐到了摊前。
算命人提笔作书:“姑娘所为何来。”
粉衫少女嫣然说:“你以为姑娘找你来调情吗?”忽然眼睛一亮,又欣然说“这笔行楷可真难得,给我写张张斗方便了。别人来求,可不准再写!”
算命人另起一行,写道:“在下是算命的,不是卖字的,互不抢行。姑娘若要买字,请找别人。”说完将桌上一钱碎银子推还过去。
粉衫少女嗤嗤一笑,将右肘撑着摊面,手掌托起了下巴,微笑着说:“那好!反正我也不懂,你随便算!”却是一副找人调情聊天的模样。
算命人却直接拉过她手掌,轻轻抚摸了一会儿。那粉衫少女被逗得面色潮红,嗤笑着说:“你这瞎子也不老实,摸手相也成。不过人家向姑娘动手动脚,都得出银子。姑娘既然向你出了银子,又让你动了手脚,你若还算不出个一二三四五,这片儿可再没你的日子过!”她话刚说完,算命人已缩回手掌,另换张纸,又提笔作书。他这次写的却是狂草,只见笔走龙蛇,银钩铁画,数十字立时写罢,阁下毛笔,复又不动。
第二十章 结丹
这时早已有数名姑娘凑到近前瞧热闹,见到算命那人一笔绝妙的草书,不由得赞了声好。青楼本就盛行歌舞乐艺,更不乏有见地,识体面的才艺女子。青楼名妓才识过人,交友广泛,往往是文人雅士,富商巨贾纳妾续弦的首选。
粉衫少女刚接过命词,身后便有一个姑娘念道:“乌鸡白肉、一斤二两八钱。。。。。。鹿角胶、二两五钱。。。。。。蟹甲粉、一两三钱。。。。。。煅牡蛎、一两。。。。。。桑螵蛸、一两。。。。。。人参、二两五钱。。。。。。黄芪、六钱。。。。。。当归、三两。。。。。。白芍、二两五钱。。。。。。醋制香附、二两五钱。。。。。。天冬、一两三钱。。。。。。甘草、六钱。。。。。。熟地黄、半斤。。。。。。川芎、一斤三钱。。。。。。银柴胡、半斤。。。。。。丹参、两斤五钱。。。。。。山药、两斤五钱。。。。。。炒芡实、一两三钱。。。。。。鹿角霜、一两。。。。。。碎断粗粉,以三斤黄酒密封文煨至燥。二两药粉混以一两蜂蜜粘丸,干藏久存,经期每日以温水送服一丸。其间禁食寒凉及茶水、萝卜、藜芦、五灵脂、皂荚。”
另个一个姑娘嗤笑着说:“这不是副药方么,姐姐你是算命还是问诊呢!”其它姑娘也不由的大笑起来。
粉衫少女见是大怒,一拍卦摊桌面,大声叱问:“死瞎子,你敢消遣姑娘!”
算命人提笔作说:“算命不如续命,姑娘脉象空虚,实因饮食不节,偏嗜辛腻,房劳过度所致。姑娘肾气亏损,伤及肾精。肾阴不足,是以虚火上炎。肾阳不足,是以阴气弥散。经期周身剧痛,看似由来已久。”写完便搁笔不动。
粉衫少女见是羞得满脸通红,却引得身后女子嗤嗤娇笑。她自知丢丑,正要发怒,一名绿衫少女嗤笑着说:“姐姐若不要这药方,便让我我好,我付你二钱银子!”
另一名黄衫少女却接着说:“我出三钱银子,连这几张诊帖一起买下!”
粉衫少女又甚得意,一把将几张诊贴都抢在手中,欢天喜地的便去了。余下的姑娘见了也甚好奇,各掷出一钱银子,放在挂摊上求着算命。有的随手抽出一只签筒便让解签,有的伸出手掌让看手相。黄莺般的语声叽喳不已,算命人却毫不推辞,一一应对,这人正是璇玉。
璇玉如今五官皆损,本已觉人生无趣,如今被一群姑娘围着唧唧歪歪,倒也颇为受用。只想我虽落难至此,但有这群姑娘相伴余生,其中自有乐趣。
至此之后,璇玉日里摆摊算卦,红绿院的姑娘隔三差五便来打趣,或是笔谈两句,或也求医问诊,或要一两副字去。人人都与他亲近,卦钱也一文不少,偶还送些瓜果点心来。
璇玉自然受用,后来买了一套茶具,摆在卦摊旁,没事时便烹茶为乐。他神念不弱,紫良城中千家万户中的一举一动都映入脑中,婚丧嫁娶,儿女情长。鸡鸣狗盗,芝麻蒜皮。打架拌嘴,男盗女娼。生老病死,喜怒哀乐。当真是俯仰百世,纵观七情。众人的一举一动被他瞧在心里,又就着一壶壶茶水慢慢品下。
时光日久,璇玉茶道日精。数年之后,于烹茶一道已不下当年在林城茶楼中教他烹茶的姑娘。红绿院生意依旧,只是院中姑娘,和院前的摊主早已换了一波。
璇玉以斗笠竹丝掩面,众人均不曾见其面目。他又从来非未发一言,倒使众人颇为好奇。而他数年来一如既往,众人也已见怪不怪。红绿院中的姑娘见他写得一笔好字,兼有一股难以掩饰的英气,便一直猜测斗笠下掩着一副俊俏面孔,后来更有传言:“哪位姑娘要是揭开斗笠,那位郎君便娶谁为妻!”
姑娘们也只说笑,倒也无人真来揭他斗笠。璇玉听了也觉好奇,只想:“到底是哪位姑娘会来接我斗笠,若真有位姑娘来接我斗笠,我倒是娶她不娶。”只是一直没有姑娘真来揭他斗笠。而这数年间也没偷闲,而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