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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直觉得怎么说自己也算是沈南瑗的长辈,理应要照应。
李氏捏了捏帕子,又焦急说道:“我买的房子很大,给你和银霜留的都有房间。也没什么外人,就我跟我爹娘。”
沈南瑗感激之余,却还是摇了摇头。
“三姨太,我领你的心意,知道你是为我着想,但是我有自己想做的事。所以,以后的路我们都要自己好好走。”
“那你是跟那个杜聿霖走吗?”李氏突然问。
沈南瑗啼笑皆非:“怎么可能?”
她唯恐李氏多想,附在李氏的耳边把朗华可能是自己舅舅的事情,说给她听。
李氏果然放下了心,替她开心地说:“就说好人有好报,这可太好了!那你……”
“我先收拾了衣服,去住酒店。”沈南瑗如实相告。
总之是一刻都不想再在沈家呆了。
沈南瑗的动作很快,只带走了属于她自己的东西。
就一个皮箱子,跟来的时候一样。
她提着皮箱,带着银霜,走到沈公馆大铁门那的时候,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只见二楼的窗户打开了一个,窗户边站着沈家姐妹,正面无表情地凝视着她。
沈南瑗没有那个心思去猜她们姐妹此时此刻会想什么,她扭回了头,这一次,头也不回地上了门口的黄包车。
凯乐门酒店,她还是住的起的。
开了个豪华房间,沈南瑗一进屋,就把自己摔在了宽大的床上。
银霜拎起了箱子,准备帮她收拾衣物。
沈南瑗阻止道:“别麻烦了,只拿出这几天会用的,其余的就搁在箱子里。”
“小姐,不打算在这儿常住?”
“不打算!”
沈南瑗一点也不隐瞒地道。
银霜拧着眉思索了片刻,想到了她和杜家的婚约,又说:“老……嗯,那个沈黎棠都进了监狱,小姐和杜家的婚约是不是也要作罢了?”
“我和杜大少的婚约,不管沈黎棠进不进监狱,都会作罢!”
沈南瑗想了下子道。
还是自己了解自己,她要真逃不了的话,宁可玉碎瓦全。
银霜从她的话里听出了决绝,转念一想,这样才是自己了解的她。
银霜没再说什么,只拣了现成要用的东西拿了出来,其余的就原样塞进了房间的大柜子里。
沈南瑗则好好地泡了一个热水澡,看着浴缸里的水哗哗地流光,心里想着,自己这霉运也该走了吧!
她觉得,那个朗华肯定还要来找她。
这才是她选住在凯乐门的原因。
离朗华多近啊!
沈南瑗决定这几日都不出门,就守株待兔。
并没有等多久,不过是晚饭将过的时间。
银霜从猫眼里认出了来的男人,回头跟沈南瑗兴奋道:“小姐!”
沈南瑗早就听见了敲门的声音,她坐在沙发上,点了点头,而后重新拿了个干净的杯子,倒满了水。
银霜拿开了门口的链子,打开门,请朗华进屋。
沈南瑗从沙发上站了起来,那声“朗叔叔”并没有出口,只瞪着一双晶亮的眼睛,朝他看了过去。
朗华似有千言万语一下子哽在了喉间,先前不是没感慨过,也让人仔细地查了,这孩子这些年都是怎么过来的。
心里的愧疚与感慨一样多,如今就是全部都重重压在了心口。
沈南瑗指了指沙发,请他坐。
朗华:“你……”这声音沉默太久有些沙哑,他掩饰地咳嗽了一下,“或许我该重新做个自我介绍,我的本名是白昊华,死里逃生后和朗家结下缘分……我是你母亲的哥哥,论辈分,你该唤我一声舅舅。”
沈南瑗却不显得急切,一双明眸湛亮,“不是朗叔叔了么?”
携着小女儿家的促狭之意,仿佛一下就冲淡了其中的坎坷悲情。
朗华怔愣一记,就听她叫了一声‘舅舅’。
他整个人似乎都受到了震颤,“嗳……”
血脉之间的联系无疑是奇妙的,他以为失去了最疼爱的妹妹,失去了最亲近的家人,而今在沈南瑗身上找到了暌违的温情。
那是他失而复得,要好好守着的宝贝。
这一刻,两个人情绪上的内敛仿佛是一脉相承的。
朗华坐在她的对面,深吸了一口气,问她:“我知道你不想嫁给杜聿航,那你想不想离开这里?
我送你去天京可好?或者,你有其他想去的地方也行!只是,白家就剩了你我,我私心里来说,还是希望你能去天京。”
“我愿意在天京呆一段时间。”沈南瑗如此道。
朗华便明白了,他又说:“那就先去天京,你在此住着,什么都不用管,我来安排剩下的事情。”
语速过快,不乏有些控制不住自己内心的激动。
沈南瑗点了点头,朗华临抬脚的时间,她叫住了他:“那个朗……舅舅,难吗?”
等到朗华转了身子,她又重复道:“我的意思我的事情要是很难的话,不走明面,我想办法偷偷……”
“不难。”朗华咧了下嘴,“你且放心,舅舅我别的本事没有,但要带走你,即便是杜督军也不敢阻拦。”
沈南瑗的心放进了肚子里,她虽与朗华相见不久,可端他的行事作风,绝不是那种满嘴跑火车的不靠谱。
他既然那么说,不说有十成的把握,也至少有个□□成。
朗华来去匆匆,却解了沈南瑗心里最大的忧虑。
第二日,她去了NY,准备跟匡珍珠和吴娉婷正式告个别。
毕竟这一次,她可以正大光明地走出泷城的大门,而不是像上回偷偷摸摸,唯恐旁人发现。
匡珍珠的婚事早就有了转机,匡部长没有再提让她嫁到岭南去的事情。
匡夫人便托娘家四处给匡珍珠寻摸良配。
还别说,并不是没有收获。
听说,这就联系上了匡珍珠小时候见过一回,便恋恋不忘的美人哥哥。
吴娉婷没少拿这件事情来打趣她。
沈南瑗凑了会热闹,便告诉了她二人自己不久就要去天京了。
吴娉婷听她讲完了所有的事情,怒骂了一句:“你那个爹,简直不配叫人。”
这还真是爹比爹得扔。
匡珍珠想起了她爸,好像是比沈南瑗的爹好了不少。
她啧了一声,道:“那他怎么样了?你可有去看过?”
“没有。”沈南瑗摇头。
匡珍珠又说:“奇怪,像这种事情,一般都是警察局抓人的,怎么这次是军政府?”
作为警察局长的女儿,吴娉婷解释道:“军政府抓人,一般都是为了保密。我估摸着,是不想造成社会影响吧!”
沈南瑗也觉得奇怪,她还知道严三娘,只不过略去了这个人,没有告诉匡珍珠和吴娉婷。
三姐妹约好了后天一起吃顿送别饭。
沈南瑗叫了黄包车,离开了NY,准备回酒店。
可她想了想,还是准备去一趟营房。
这一次,岗哨居然没有拦她,就直接放了行。
沈南瑗挺忐忑的进去,一眼就看见杜聿霖光着个上身,正在院子里打拳。
此时不过将将立春,春的暖意没来,冬的寒冷倒是一点不少。
她早就见过杜聿霖的身手,可前头几回都是有危险的时候,她扫一眼过去,从来都没有好好的欣赏过。
但凡是什么事物,一旦报了欣赏的眼光去看,还是能发现一些美感的。
他的拳风刚劲有力虎虎生风,一拳一脚有板有眼。
一看就是个常年习武的真把式。
杜聿霖打完了最后一拳,收了势头,接过了许副官递来的毛巾。
也没有多话,只一回头,朝她招了招手。
沈南瑗抬脚过去,开场白很是公事公办,“少帅,我来是因为沈黎棠的事情。他……你准备怎么处理?”
她不说,杜聿霖也知道。
只是有些话不说出口,一切都是完美的。
杜聿霖没好气地瞥她一眼,迈腿进屋。
沈南瑗跟了进去,正要追问,就被突然间掉头的杜聿霖揽在了怀里。
她的手掌贴在了他的胸膛。
男人的皮肤很是滑腻,带着他浓郁的雄性荷尔蒙气息。
他不折不扣地表现着自己的占有欲和进攻力的时候,沈南瑗会不自主地心慌。
也是,被个长相不错,身材不错,有时候混蛋,有时候又还行的男人搂着,若是心跳没有加快一点点,那可能是沈南瑗自己有问题。
她以为他会有下一步的动作。
可杜聿霖只是用手指勾缠着她将将长长了一些的发丝,低沉着嗓音问她:“你要和朗华去天京?那我呢?”
“少帅自然是留在泷城,做英明神武的未来督军。”沈南瑗踌躇了一下,这样说道。
杜聿霖闷哼了一声,显然是不快的。
他犹豫了很久,甚至对朗华动了杀心。
可所有的愤怒和不安全感暂时被他压抑之后,他恢复了理智。
朗华已经去找他爸谈判了。
这场谈判的结局他根本不用猜测,横行了几十年的杜督军不是没有吃瘪的时候,过去很少,未来不可知,但这次想必是要心情郁结,气到骂娘。
可有些事就是不能摆到明面上说,倒不是说朗华那捏住了泷城的经济命脉,这么恐怖。
而是他和他爸都知道,以朗华的本事,可以帮助泷城引来不少投资。
更别说朗华和孙委员长的交情了。
他爸需要考虑的层面有很多,是一定不会为了沈南瑗,放弃泷城未来的发展。
杜聿霖的心里门儿清,他爸那里不做阻拦,对他来说是好事也是坏事。
好事就是沈南瑗终于摆脱了和他大哥的婚约,还是名正言顺摆脱的。
坏事就是分离。
可这个小没良心的,看来这几日是压根儿就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杜聿霖心生不满,手指绕着发丝,一路勾缠到底。
沈南瑗只觉着自己的头皮绷紧了一下,不知道他又犯了什么病,但是联系他的前言,皱了皱眉。
“杜聿霖,你若还是打了将我关起来的主意,我宁死!”
杜聿霖很深沉地叹了口气,他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