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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容易挪正,宫胤竟然出了一脸的汗,景横波出了一身的汗……
这回她看到刺客了,正趴在殿顶捣鼓,但是烟气这回却出不来了。
景横波大声嗤笑。
“亲,舍不得孩子套不得狼,”她道,“你难道想不到,必须武器敲击才可能导致白石应激,出现烟气吗?你就不能拿你的宝贝剑,射上那么一射吗?”
宫胤唇角微微一弯。
景横波的聪明,真的只有在绝境才能闪现,平时她太懒了。可也正因为如此,她绝境里的嬉笑自如,诡计多端,才分外令人惊艳。
刺客犹豫了一下,想着先前匕首的作用,不得不承认景横波的话有道理,只好飘身下殿顶,先看了一眼被捆得动弹不得的两人,确定无事后,一剑对殿顶射出。
“叮。”一声脆响,剑击白石。
景横波眯紧了眼睛,下面就看宫大神的算计了,她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但是宫胤既然让她这么做,她信他一定能成。
黑色细剑击上白石,脆响声中,白石似乎一震,随即一股玉色烟气缓缓溢出。
“成了。”景横波欢呼得比刺客还兴奋。
刺客也被她的情绪感染,眼底光芒闪动,飞身掠起,扑向那股一闻就令人感觉特别舒服的烟气。
他终于成功,心情激动,也就没注意到,黑剑击上白石后,并没有立即落下。
朦胧光线里,剑上先前追刺宫胤时,沾染上的细白丝絮,遇上那股溢出的烟气,忽然飞速膨胀,将剑紧紧捆住,悬在空中,甚至似有一双手在施力一般,缠住剑柄,霍然向内一收!
此时刺客已到,被烟气影响视线,一边贪婪吸取白石逸散的真气,一边顺手去拔剑。
烟气被吸,微微晃动,黑剑上白色丝絮忽然一颤,向外大力一弹!
剑光电射刺客胸膛!
刺客大惊,半空一个鹞子翻身,剑尖擦他鼻尖掠过,带起一抹血珠。
剑上粘连的细白丝絮,在白石烟气的影响下,竟然如一张可控弹性网络,能够控制剑势!
刺客震惊,脚尖在殿顶一点,纵身翻起,欲待夺回黑剑的控制权,那丝絮如有意识一般,霍然缩回,下一瞬间,闪电般从上到下直劈!
竟然重复了刚才刺客刺杀宫胤的动作!
刺客骇得魂飞魄散,半空想要倒退,但烟气忽然一沉,四面气场凝滞,他直觉身形不畅,为了避开这一剑,只得全力下沉。
他坠落。
只是刹那之间。
宫胤大喝:“匕首!”
景横波反应几乎同时,双眼光芒一亮。
先前被刺客射出去,试探白石之后落地的她的匕首,向刺客坠落下方,飞快横空掠来!
“砰。”
刺客胸膛着地。
“噗。”
他的胸膛,送上了景横波等在那里的阴险的匕首。
“啊!”
一声惨叫,鲜血洇出,刺客挣扎欲起。
“叮。”
黑剑追下,刺入他背脊,将他钉在地上,黑剑和先前插入刺客胸膛的匕首,刃尖相撞,将他贯穿。
……
“你……你们……太……”
太狡猾?太坏?还是在说自己太后悔?
刺客终究没能说完,喉间发出格格的声音,眼珠慢慢凸了出来,手慢慢移向背后,似乎至死不能明白,自己明明完全掌握优势,怎么忽然就落入了死局。
沾血的手未及挪到背部,便颓然垂落。
殿内一霎寂静,景横波和宫胤,同时长长吐了一口气。
今日本是绝境,无比安全的大殿成了阻碍救援的绝地,宫胤动弹不得,景横波没有战力,对方这个刺客,又是真正的高手,怎么看都是死局。
所幸他们还有智慧。
两个智慧的人联手,宫胤以自身相诱,使刺客的武器沾上他床边的秘密天丝,景横波把握高手对武道的追求之心,讨价还价,扰乱刺客杀心,骗得他窥测殿顶白石,再骗得他射出自己的匕首,作为下一步的武器。当刺客扑向殿顶,其实就已经在走向死亡。
天丝遇上白石里蕴藏的般若雪真气,就会拥有伸缩之力,将刺客逼下殿顶,迎上景横波在那一霎以意念迅速调动的匕首。
环环相扣的局,诱惑与危机共存的不动声色的机关,没有经过研究的计划,身在其中也无法看破。靠的不仅是两人的智慧,还有彼此的默契,不需解释的信任,无需过多言语便天衣无缝的精妙配合。
两人都松了一口气,忽然又都茫然若失。似乎就在这合力御敌之后,有些气氛已经改变,有些心情已经不同。
大殿一时显得特别安静,各自的呼吸都有些心不在焉,当外在的危机解除,身体的危机便烈火一般爆发,两人都感觉到了对方身体的灼热,气息的急促,和彼此清郁清甜的呼吸。这样毫无距离的接触,似乎都将对方的体肤揉进了自己的怀中,以至于触觉无比敏感,似一根丝弦颤颤绷紧,稍一撩拨,便要断了。
景横波脸红若火,试探着挣扎了一下,立即便觉得那火红的绳索似勒入肌肤,似带着倒刺的火鞭,细密尖锐的疼痛烧心,她“啊呀”一声险些惨叫出声。
“别动!”于此同时宫胤喝止。
喊迟了一步,景横波已经被勒得火气大减,而且她明显地感觉到,挣动之后,绳子似乎又紧了一些,她嘶嘶地吸着气,道:“这什么见鬼的绳子怎么这么痛,这样怎么解绑?”忽然想起那刺客临死前说的话,心中咯噔一声,道:“宫胤,咱们不会解不开这绳子吧?那家伙的口气,好像是要我们被勒死呢。”
宫胤默不作声,将手掌移了移,挡在了她被勒紧的臂膀上,景横波清晰地看见三道绳索立即若有生命般缠紧了他的手背,在手背上留下三道宛如被火灼伤的伤痕。
她一怔,心中一热。想要感谢,却又不知怎么开口,他却已经转过眼去,神色不动,似乎不觉得疼痛,也不觉得这样做有什么不同。
她忍不住想笑,闷骚的人,自有闷骚的可爱。
宫胤在慢慢移动,将手臂探进绳中,尽量避免她被绳索碰到,这样就等于他张开双臂抱住了她,她不得不将脸贴在他胸膛上,听见“砰,砰,砰。”的稳定心跳声。
景横波有点怨念:这个时候他居然心跳如常?太伤她自尊了。
不过马上她就发觉不对劲了,不是心跳如常,是心跳太慢,她细细数了数,一分钟六十次都不到。
这叫什么?难道他的激动紧张,和常人反应不一样?
听他的心跳声,特别沉稳厚实的感觉,似山在远处巍巍,永远为自己遮蔽风雨,景横波此刻心情安宁,如果不是背上被那绳子勒得越来越紧越来越疼,她甚至不介意这样捆上个一天一夜。
只是想着也想笑,她和宫胤和绳子有仇吗?上次是网这次是什么火蛇绳,总这么紧紧捆在一起真的好吗?
随即她知道真的不好了。
火热的感觉越来越明显,疼痛也越来越尖锐,她都这样难以忍受,何况抵挡了大部分绳索的宫胤?
景横波运起意念,将那插在刺客背上的黑剑摄来,试着割绳子,结果差点把宫胤肌肤割破,也没能割开绳子。
她没办法了,只能指望宫胤,朦胧光线里宫胤脸色微红,神情却似有些犹豫。
景横波不相信他没有办法,可是此刻他似乎还在斟酌,到底是什么让他为难?
还没问,宫胤已经开口道:“你想办法弄来一个烛台。”
景横波操控来一只离自己最近的青铜烛台。
宫胤微微转头,对黑剑呼出一口气。
气是白气,浓厚若实质,撞在黑剑上竟然咚地一声,黑剑应声飞起,擦着烛台飞过,带起一溜火花,钉入前方墙壁。
“快!”
景横波唰一下摄来烛台,灯芯凑上那溜火星,嚓一声火光亮起。景横波才来得及赞一声:“帅!”
朦胧烟气中,他以气击剑陡然生星火的一幕,漂亮得如同仙术。
宫胤伸出一指,拖住了烛台,烛台微微倾斜。
“原来可以烧断?”景横波眼睛一亮,“那快烧啊。”
宫胤却似乎在犹豫,到底是烧景横波那边的绳子,还是烧自己的绳子,似乎这是一个很严重的命题,以至于杀伐决断如他,手在半空顿了好一会。
景横波看得莫名其妙,这么纠结干嘛?是怕烧痛自己吗?这绳子其实很细,稍稍一接触可能就烧断了,肌肤被灼伤的可能性很小。
“你要怕痛,就烧我这边啊。”她催促。
宫胤淡淡看她一眼,他清澈的黑眼珠子活水黑石一般,流动着幽蓝如深雪的光。
“我怕你控制不住。”
“至于吗……”景横波咕哝,不就是短短烧一下?他那么严重的语气神情干嘛?
宫胤不答她,烛台缓缓倾倒下来,他神色很凝重,手指控制力度很轻巧,景横波被他的严肃神情所慑,也不由自主屏住了呼吸。
火光凑上绳子,咝一声微响,几乎立刻,绳子就燃着了,下一瞬间,“嘭。”一声轻微的炸响,景横波瞪大双眼,骇然看见细细的绳子在接触火的一霎,忽然膨胀蔓延,恍惚间化为一条巨大的红色火蛇,罩向宫胤和她!
景横波惊讶的“啊”字还没出口,宫胤迅速衣袖一振,火蛇断裂飞起,在半空中化为一片红色的烟雾,盘旋回绕,无数细碎的火星溅射,在朦胧烟气里纷落如血色星雨。
宫胤衣袖一卷,将火星挡开,景横波忽然被一星碎火灼着,忍不住“啊”一声,宫胤分神回头对她一看,一蓬已经散开的红色星火忽然又逼了近来,落向宫胤后背。
景横波直觉不妥,正要提醒,宫胤忽然将她扑倒,揽着她顺地一滑数尺,离开了红色星火肆虐的范围。
景横波眼看那灿烂一蓬在淡白烟气中盘旋如蛇,几番飞舞,才化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