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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公公急了,瞪着一双眼睛,声音忍不住拔高几个调,“白博士你怎么能这么说呢?你的算科博士岂是那些算科博士能够比的?你是圣上为了解决朝中问题而特意招上来的,不仅仅是学官,更是朝廷中实打实的官员,有参政议政的权利,那些个算科博士都不过是算学中的官,说出去名声好听点,手中不握着实权,二者云泥之别,根本没得比。”
白言蹊撇嘴,“你怕不是在骗我!”
曹公公破罐子破摔,一把从白言蹊手中将药箱拎了过来,塞到紧跟在白言蹊身后的药童手中,耍赖道:“其它的咱家不想管,也管不着!国子监今夜发生的内斗本就与白博士你相关,而你也主动站到了国子监前面,这件事自然是要由你来管的。若是你今日甩手不管,那咱家立马就让人将消息送回宫中,明日清晨你白博士亲自同陛下解释吧!”
一提起皇帝唐正德,白言蹊的脸色瞬间就严肃了。
这曹公公真是哪壶有毒提哪壶!
明知道她害怕见皇帝唐正德,偏要将她往皇帝唐正德面前推,这是怕她脑袋在脖子上长得太安稳,想要用铡刀给她捋捋毛,吓一吓是不?
“行吧行吧,我进去看看!这种小事怎敢烦劳陛下,你看我如何解决。”白言蹊皮笑肉不笑地看着曹公公,强忍下心中那种恨不得立马掐死曹公公的冲动,硬着头皮往国子监中走去。
曹公公立马喜笑颜开,紧随在白言蹊身后进入国子监。反正挡箭牌已经找好,想要从这件事中完美抽身已经不是问题,接下来的他只需要将主场让给白言蹊,然后自己揣一把瓜子在旁边看戏就好了。
何正清领着一众太医院的药童紧随在曹公公身后,此刻的他才后知后觉地想到被他推下火坑的人是什么身份!
“作死啊作死!何正清,你这就是作了一个天大的死!”在心中,何正清已经快将自己的嘴。巴抽下来了。
进入国子监中,白言蹊一路都在打量其中的布局陈设,心中称赞不断。
“不愧是天子脚下的书院,这些建筑修得真是气派,之前觉得徽州书院已经够气派了,但是同国子监相比,到底还是缺少了几分古韵。”
“这灯盏,这画壁!啧啧啧,处处都透露着考究之意,这都是钱啊!”
白言蹊东瞅瞅西看看,由人领着在灯火通明的国子监中七拐八拐,总算行到了算科堂。
现在的算科堂情况有些惨。
没有一张桌子被端正的摆放在地上,有的桌子少了一条腿,有的桌子少了两条腿,还有的桌子只剩下一条腿,桌案上的砚台被打翻在地,地上乌漆嘛黑一大片,原本洁白的纸张遍地都是,被踩脏,被踩皱……白言蹊的心往下沉了沉。
她知道这个朝代的纸有多么贵!
纸贵书贵笔墨贵!若不是为了给她买书,之前的老白家根本不至于将日子过得苦成那个样子!
一口气梗在胸口,白言蹊看向算科堂中倒在两边墙根下大喘气的监生,目光冷了许多。
曹公公见白言蹊一言不发,还以为白言蹊犯犹豫了,用胳膊肘捅捅白言蹊的手臂,低声道:“白博士,接下来该如何处理就看你了!”
安分了许久的何正清瞅着抢功的机会,连忙冒出了头,目光在一众伤员中扫了一圈,看到兵部尚书代战家公子,脸上的笑意浓了几分,拎着药箱就往尚书公子旁走去,道:“代公子,我是太医院的何正清,让我来给你……”
一句话还未完整利索地说完,何正清身后将有一道声音乍然响起。
“回去!”
白言蹊脸色阴沉得可怕,距离她最近的曹公公被吓得一个哆嗦,脸色白了几分,他怎么感觉白言蹊身上开始嗖嗖嗖往外冒冷气了呢!
第54章
何正清脸上谄媚的笑容瞬间凝滞; 他怎么都想不明白; 为何白言蹊在来时路上还是一只温顺的小白兔; 怎么进了国子监算科堂之后,整个人就化身大魔王了?
明明他在来的路上就已经同白言蹊说过,到时候各自选择想要出手的人去救治; 互不干扰啊……难不成是白言蹊也相中了兵部尚书代战家的公子哥?想要借着代家小公子去拍刑部尚书的马屁?
“您地位高,您占着兵部尚书家公子哥的大粗腿不放,我何某人换条别的金大。腿抱还不行吗?”何正清心里这么想,事实上也确实这么做了。
何正清僵硬地站在原地; 变换了一个方向之后,朝着刑部尚书司达通家千金司刑珍走去,这位司家千金脾气不大好; 武力值还不错; 最大的问题就是脑子有点轴,原本有代战家小公子在; 何正清是万万不想碰司家千金这个□□桶的,可是现如今代战家这条金大。腿已经被人瞄准了,他只能退而求其次。
“何正清; 我说要你回来!”
白言蹊怒目而视; 从针囊中取出一根银针来; 一针刺向何正清的腿弯处。
酸麻的感觉在瞬间就将何正清被针扎住的那条腿包围; 一个踉跄; 他在众目睽睽下栽倒于地; 好巧不巧; 洁净素白的脸与地面上打翻的墨汁来了一个近距离亲密接触。
“白博士你干什么?”曹公公就算再想看戏,此刻也没胆看下去了,他已经能够感觉到白言蹊状态的不对劲,生怕他再不出声制止的话,白言蹊就要在算学堂大开杀戒了。
曹公公没有忘记,那三个身带迷烟和抹脖刀的外邦谍者就是被白言蹊放倒的,现如今被关进大理寺的那三个外邦谍者还不能正常行动呢!
依曹公公看,白言蹊既然懂医,说不定就是利用医术将那三个外邦谍者折腾成半废人的。万一火气上头的白言蹊将算科堂里这些凶残公子悍千金折腾废一个,那还不捅了天大的篓子?
人家一个从三品的学官,这些二世祖的家长哪敢找白言蹊的麻烦?到最后背锅的还不是他这个看似风光实则外强中干的内监?
想通这点之后,曹公公整个人都不好了。
这个锅他坚决不能背!
曹公公的计划在脑子里盘桓几圈之后,迅速拎出一条他自认为还算稍有说服力的理由来,劝道:“白博士,你看这些公子哥和小。姐都是富贵人家出身,皮娇柔嫩的,还是赶紧帮他们治伤吧!万一中间出点儿什么岔子就不好了。”
白言蹊冷笑,“好啊!都是富贵人家出身的公子哥和小。姐,都不拿东西当东西!太医院自然是要用上顶好的东西,全心全力帮忙救治的。曹公公,之前太医院来的时候忘带了些许治伤用的东西,还望曹公公帮忙准备一些。”
曹公公微微颔首,“白博士你说,只要老奴能够做到的,定然帮白博士准备的妥妥帖帖。”
白言蹊看了一眼靠着算科堂的墙壁坐定的那两拨人马,虽然算不上个个龙凤之姿,但也没有歪瓜裂枣之流,若是脸上没有挂彩,身上的衣衫没有残破,勉强可以给打个八十分的印象分,但如今仅凭‘浪费纸张’这一条,他们在白言蹊心里的印象分就全都变成了负值。
“为了保证各位监生的伤口全都能够得到妥善处理,曹公公还需马上派人去准备上好的烈酒与细盐,唯有用烈酒洗去伤口上看得见的污渍,用细盐将伤口上看不见的污渍全都除去,这样才能保证各位监生身上的伤口不被感染。”
白言蹊冷笑。
在场之人闻言,无不脸色大变!
用烈酒清洗伤口并不是什么稀奇事,沙场上有很多将士经常这般做,就算是在京城,若是遇到一些比较紧急的外伤状况情况,大夫都会选择用烈酒来清洗伤口,但是个中痛楚根本不是一般人能够忍受得了的,除非有大毅力大坚持的人,否则大多会被痛意折磨的生生昏过去。
至于用盐来清洗伤口,虽然在场的众人之前从未听说过这种法子,但是却都听过‘往伤口上撒盐’这句话,这分明就是变着法儿折腾人啊!
曹公公总算明白了白言蹊的意思,感情白言蹊是要好好地整一次这些凶残公子悍小。姐!
“行,老奴现在就命人去准备!”
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曹公公乐颠颠地转身出了算科堂,他也认为这些无法无天的京城官二代应该被整整,但是凭他的地位如何能够整得?如今半路杀出一个白言蹊,他自然举双手双脚赞同。
何正清顶着一脸墨汁站起身来,气得牙花子发抖,正准备质问白言蹊为何要暗中对他动手,他就看到了白言蹊手中捏着的那三根银针,一个寒颤,识趣地闭上嘴,瑟瑟缩缩地站到一旁。
白言蹊斜睨了一眼何正清,眸中带着些许怜色。
这是一个一心想要巴结上金大。腿好平步青云的人,想上进没有任何问题,问题出在他找错了路子上。身为一个医者,能够通过层层考核进入太医院,这足以证明他的医术精湛,不想着尽力提升自己来封官荫子,却想着通过讨好权贵来平步青云,何正清这是走上了邪路。
“何御医,我希望你能记住,你首先是一个医者,其次才是医官!”白言蹊点了何正清一句,至于何正清能不能听懂她的意思,能不能明白她话中的话,那与她何干?
何正清脸色一阵青一阵红,不甘心道:“我碍于你是从三品的学官,不想同你争抢机会,你既然从中得了益处,又何必现在再来奚落于我!我是一个医者,所以我最先想到的是救人,而你身为医者,你又想到了什么?你不仅自己不出手治伤救人,你还阻止我出手!难道这就是医者该做的事情吗?”
“看来你还是不懂。”白言蹊苦笑着摇头,纠正道:“我是算科博士,教书育人才是我最该做的事情。”
何正清被噎了一下,反问道:“教书育人?说来真是讽刺,你连学生都舍得这般折腾,配得上‘教书育人’四个字吗?”
“养不教,父之过;教不严,师之惰。我不是在折腾他们,而是在告诉他们,什么叫节俭。”
白言蹊弯腰从地上捡起一张被弄脏弄皱弄破的宣纸,问算科堂的监生,“你们知道这一张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