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瞅着北辰元烈紧缩的眉心,一脸忧惧的表情,完全不见了平日里的嘻嘻哈哈,白司颜忍不住伸手覆上他的手背,安慰了一句。
“别担心了,那么多次生死关头,皇兄都挺了过来,正所谓吉人自有天相……想必这一回,皇兄也一定可以度过难关的!你要是真的放心不下,怕他落到奸臣的手中,就快点赶回去吧!”
北辰元烈却是摇了摇头,并没有打算赶去见北煌帝君。
“皇兄的身边有死士守着,眼下被送到了一个很安全的地方,倒是不用担心会有人对他不利,只是他的病……”
“什么病?很严重吗?”
“皇兄的病是从小就有的,时好时坏,向来没有准头,也说不清楚是个什么怪症,好在在皇兄很小的时候,宫中的一位老御医开了一个药方,每当皇兄发病的时候,只要按着药方上写的照做,就能帮助皇兄渡过难关……然而,那方子开得奇怪,上面的东西也很难找,尤其当中的一味药特别难炼制,原本宫里储藏了一些以备不时之需,奈何被那些乱臣贼子盯上,耍手段毁了……”
“若是重新炼制,还来得及吗?”
“来不及了,炼药最少需要三个月,皇兄熬不住的……”
“那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暗着脸色,北辰元烈沉吟了一阵,又道。
“三师尊医术高明,这药原先一直都是交给他炼制的,不知道……他的手上有没有储备?”
“那还等什么?!”白司颜眼前一亮,捕捉到了一线光明,“快去找三师尊问一问啊!说不定会有呢!”
“不必找了……”闻人海棠忽而沉沉开口,语气是难得的压抑,“天岐山被炸毁,不仅伤及学生,几位师尊为了守护书院,全都死了,没一个幸免于难的……”
听到这话,白司颜的眸色瞬间暗了下去,随即生出了几分寒光,忍不住捏紧拳头,重重地锤到了桌面上!
“该死!”
原本她还想着救活了李府的大公子,可以回去向三师尊耀武扬威地卖弄一番,顺便将他收作徒儿好生使唤,却没想到这一趟下山,竟是阴阳两隔,甚至就连对她有恩的天月老人也在这场阴谋中丧了命……此仇此恨,她怎么可能袖手旁观?!
霎时间,没有人再说些什么,院子里顿然又安静了下来。
不远处的海岸上,初阳缓缓升起,朝霞烂漫,泛着微微的红光,暖黄色的阳光打在人的脸上,驱散了一些早晨的寒气和水气,只是众人心思沉重,却是丝毫不觉暖意。
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百里雪篁不由开口提醒了一句,道。
“对了阿言,你之前不是从三师尊那儿拿了不少宝贝吗?你说……在里面会不会有北辰元烈要找的那味药丸?”
不等白司颜开口,北辰元烈就怏怏地勾起了一丝苦笑,摇摇头,并不抱有任何希望。
“且不说有的可能性很小,即便是有……他们在山上埋了那么多炸药,炸得山河变色日月无光的,连房子都被炸成了断壁残桓,只怕那些东西早就被炸得灰飞烟灭了。”
“那可说不准!”
白司颜想了想,心底下非常不甘心,便是只有万分之一的希望,她也要尝试一番!
“当时为了不被三师尊发现,我将拿来的药都藏了起来,埋在了地下的一个密室里,如果我记得没错……那个密室是用铁石打造的,坚固无比!只要不是将炸药扔进里头,对着那密室连番轰炸,十有八九能保全那个密室……要不然,我们回一趟天岐山,去找一找那些药?若真没有也就罢了,可如果能找到的话,那皇兄的命就有救了!”
见到还有一线希望,对此深有感触的李夫人当即附和了一声。
“阿言说得没错,不管能不能找着那味药丸,都应该竭力一试,以免后悔!”
“好,”北辰元烈颔首,“那就回一趟天岐山!”
说着,众人便要起身整顿,打点行礼赶去天岐山。
“等一下……”
东倾夜忽然唤了一声,叫住了他们。
白司颜回头,只见所有人都离开了座位,唯独他一人还坐在石凳上,支着手肘扶着脑门,并没有抬眸看众人,只直勾勾地盯着石桌的桌面,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很少见到他会露出这样的神情,白司颜不免起了疑心,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眼下紫炎宫变、北煌内乱,看起来两者似乎毫不相干,可是发生在了同一个晚上,就绝对不是巧合那么简单了,而紫炎国乃是九州之上的第一大国,北煌又是兵力最强盛的一方霸主,这二者若是联手,野心必然不小!
但就算他们再如何强大,也只是两个政权,若要同时对抗东晟、西阙以及南曜三国,到底还是捉襟见肘,没有必胜的把握!
所以……白司颜并不认为,东晟三国会相安无事,什么都没有发生。
“你想说什么?”
听到白司颜这样问,东倾夜不由抬头看了她一眼,眸光微烁,却是不知从何开口,顿了片刻,两人相顾无言,好一会儿都没有下一步的动作。
看到东倾夜为难,白司颜多多少少猜到了一些。
虽然平日里东倾夜花里胡哨的尽会瞎闹,争风吃醋最厉害,一点也不矜持,叫人很难将他高冷尊贵的皇子联系起来,但他始终是个皇子,还有一个同样野心勃勃的父皇。
而在“皇子”这层光鲜亮丽的皮囊之下,东倾夜还有一个身份……便是东晟帝君手中最为锋利的一把利刃!
是的,白司颜差点就忘了……东倾夜除了皇子之外,还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暗杀者!
可是……他若是不愿意说,她也并不打算逼他。
白司颜相信他,绝对不会伤害自己!
“等你想好了,再跟我说吧。”
留下一句话,白司颜转身就迈开了步子,只是还不等她走出两步,便听东倾夜在身后低低地唤了她一声。
“阿言……别走。”
挣扎之下,口吻中只剩哀求,听起来孤立无助,异常的伶仃单薄。
白司颜心头微动,免不得生出了几分怜惜,到底是不愿抛下他,即便回过了身,抬眸直直地看着他,笑着道。
“我不走,我一直都在。”
听到这话,东倾夜顿时眼睛一红,忽然间站起身,二话不说扑了过来,一把抱住了白司颜!
白司颜被他吓了一跳,正要开口斥上两句,却听东倾夜伏在她的肩头,轻轻地抽了一下鼻子,不知道是不是在哭。
一时间,白司颜有些傻了,也不敢说什么,只得抬手拍了拍他的背,当是安抚。
见到这一幕,众人也跟着一头雾水,不明所以。
直到西冥兰诺弱弱地问了一句。
“小夜子……你该不会是……在哭吧?!”
话音落下的刹那,东倾夜顿时就炸毛了,立刻抬头反驳了一声!
“哭个屁!老子是男人好吗?!
“可是……”西冥兰诺继续不怕死地戳穿他,“你的嗓音都抖了……你真的……不是在哭?”
“我那是被你气的!”
“哦。”
对上东倾夜泛红的水眸,西冥兰诺善解人意地收了声,没有继续撩拨他,若不然……他再这么说下去,东倾夜十有八九会扑上来咬他!
大概是觉得很没面子,东倾夜倒是不敢真哭,咽了一下口水便将鼻头的那股子酸楚给硬生生地压了下去,尔后冷下了几分脸色,抬眸在众人面上扫了一圈,最后落到了白司颜的脸上。
白司颜依然微弯着眸子,朝他露着笑。
“现在……是不是可以说了?”
东倾夜垂下眼睑,终于开了口。
“父皇拿母妃的性命要挟我,让我趁势杀了南宫芷胤和西冥兰诺。”
果然……
东晟帝君到底还是出手了。
“什么时候的事?”
“去天岐书院之前。”
“这么说来……你上天岐书院,便是为了刺杀他们二人?”
“不是,”东倾夜摇摇头,又提起眼皮,看进了白司颜的眸子里,“我上天岐山,自然是为了你……但是,如果没有这一层关系在,你以为父皇会答应让我离开东晟,一直在天岐书院里面耗着吗?”
“哎,你真是太可怜了,爹不疼娘不在……来来,姐姐抱抱你!”
叹了一口气,白司颜总算明白,为什么当初她把这个家伙从地牢里救出来之后,他会那么死皮赖脸地缠着她了……身为皇亲贵胄,东倾夜自然什么都不缺,唯一缺的就是钙,哦不……是爱!
所以一旦有人对他好,他就舍不得放手,拼死也要守住这份来之不易的温情。
“所以……”扁了扁嘴唇,西冥兰诺表示有些怕怕的,“你真的要杀了我吗?虽然你好像打不过我,但是你的那双眼睛,还是挺恐怖的……”
南宫芷胤却是云淡风轻,不以为然。
“放心吧,他若真要动手,现在也轮不到你在这儿说话了。”
西冥兰诺这才松了一口气,安了心。
“也是吼……”
默了默,南宫芷胤又问。
“当初……东晟帝君是怎么跟你说的?”
闻言,东倾夜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只自顾自地做出了一个推断。
“一开始,我也不明白父皇的意思,父皇也不同我解释,只说了让我按照他的吩咐办事……不过,现在看来,只怕父皇和独孤爵、还有北煌的奸相早就已经勾结在了一起,暗通款曲,打算联起手来,吞了西阙和南曜!”
南宫芷胤点点头,表示认同。
“想必就是这么一回事了。”
“那我们现在要怎么做?总不能真的让小夜子的父皇逼死他的母妃吧?”
虽然自己可以不用死确实很开心,可一想到东晟帝君是用东倾夜母妃的性命威胁他的,西冥兰诺就忍不住暗骂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