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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小月心思繁杂,抱着孩子坐在竹椅上发愣,早晨清风微凉,不比屋里闷热,方为坐在苏小月的怀中,慢慢地又睡了过去。
方河挑着水从院外进来时,就看到了苏小月失了魂似的坐在竹椅上,不由得有些奇怪,疾走两步来到苏小月身边。
看到方河,苏小月眼眶都有了泪,刚才那瞬,苏小月想了很多,方河的腿好了,要是哪一天也这样无声无息的走了怎么办?
方河把水桶放下,在苏小月身边蹲下,捧着她的脸左右瞧了一眼,一脸的莫名。苏小月没好气的把孩子往他怀里一送,低声埋怨,“孩子是你的,以后你照顾好他。”
好在孩子睡得沉,没有听到这话。
方河听到苏小月的话,脸色就沉了下去,小媳妇这话里头是什么意思,见他能下地了,是准备要走了么?莫非还想回娘家另外找个人嫁了不成?反正恩也报了,人也好了,苏阿吉也不欠他什么了。
这么想着方河就不好受了,抱着孩子在苏小月一旁的凳子上坐下,沉着脸半晌没有说话。
苏小月以为方河怎么说也会过来安慰她一下,没想还跟她拗起气来了,她刚才只不过提醒他,就算她没有什么份量,孩子可是他捡回来了,可不能这样静悄悄地走了。
苏小月鼓着腮绑子瞪着方河,方河看到小媳妇那气呼呼的样子就气不起来了,长臂一伸,把小媳妇揽入怀中,抱住母子两,没好气的说道:“你要是回娘家的话,记得告诉我一声,我跟你一起回去。”
这下轮到苏小月一脸莫名了,她没事回娘家去干什么,于是也把自己的疑惑问了出来。
方河看着苏小月半晌不说话了,可他脸色慢慢舒展开来,眼底都带着了笑意。她暂时没有回娘家的想法,他有多高兴?这事儿怎么这么奇怪。
男人把母子抱在怀中紧紧地不愿松手,苏小月没好气的捶了他一下,“你下次起床了,记得告诉我一声,我还以为你偷偷的出远门了。”
原来小媳妇那话里的意思是为了这个,想让孩子缠着他呢,听到小媳妇的话,他的心里越发的甜了,真是个小傻瓜,如今有了这两人,他怎么可能出远门。
方河能下地行走了,把方家村的村民惊了好大一跳,年青人简直高兴的不能再高兴,有方河在,以后再有狼下山,就不用害怕了。
以至于方河出门挑个水遇到村民都要打招呼,苏小月有了方河帮持,里里外外完全不用她下手。
早早起床给水缸里挑满了水,挑完水又上山捡柴去了,别人上山都怕,方河却不怕,他背着自己做的弓箭就这样轻手上了山。
来回几趟,后屋堆满了柴火,苏小月才把醒来的小家伙洗漱干净,就见后屋里码得整齐的柴火。
苏小月奇怪,怎么上个山就能弄到这么多柴火,他是怎么捡的,她当初可捡不到这么多,还这么快,再看这些柴,可都是树干大根的,烧了火还能捡来储存成木炭,两次利用,特别是留在冬天,那用处就更大了。
问了方河,苏小月才知道这家伙是砍的柴火,看到这份量,苏小月笑的合不拢嘴。家里果然有个男人就是不一样,什么重力活,以前觉得千辛万苦似的,到了他身上却是无足轻重。
一家三口吃了早饭,苏小月收拾碗筷,眼看着方河要出门去工地上,苏小月把人按住,“腿伤刚刚好,你先歇一会儿。”
方河含笑看着她,听话的坐下,顺手从桌上拿蒲扇给苏小月扇风,不知为什么,今天知道小媳妇这么担忧的心思,心里就烫得紧,这么些年来从没有过的满足与心安,现下即便是看着母子俩什么事都不做,他也觉得这日子过得舒心极了。
歇了晌,方河把孩子坐在肩上,与苏小月一起去了工地。
工地上的村民个个与方河打招呼,方河把孩子放下,就跟着村人一起干起了活,他力气真的是不小,别人挑一担子土约有一百斤,他却不,一次能挑二三百斤,若不是农具的用量都是按普通人的力气做的,他一个人就能抵好几个了。
看着前面健康强壮的男人,苏小月有一种苦尽甘来的感觉。
那边二房建房子,生活过得朝气蓬勃,这边方家院子里,却在苏小月一三家口出门后不久闹了起来。
齐惠昨日借肉的缘由小闹了一把,没想到今天就迎来了梁氏谈分家的事。
齐惠先是露出惊恐,这模样梁氏很满意,简单的同齐惠说了一下后,就准备着等方亮回来,当家的把家里人叫齐来讲这事儿。
方亮回来了,吃完晚饭,回屋里,齐惠就把梁氏今日的意思说了一遍,即便方亮做了万全的准备,心里却还是有些不舒服,自认自己没有做错什么,家里的农活,他从来不倦怠,他基本能挑起半个家的劳力。
如今因为力儿的伤,家里人就要把他分出去,想想就觉得亲情凉薄。也好,乘着这事儿,看看家中弟妹们的嘴脸,若都是这般凉薄,他以后的亲人就只有自家媳妇和孩子,方家院里的人他一个也不会认了的。
一家人守在了正屋,依然是男人坐着,女人站后边。
方亮往家中几个男人身上看了一眼,看到方二福时,他心里有点苦,看到方平那错愕和不适的表情,心里微微触动了一下,再看到沉默未语的读书郎时,方亮知道了,恐怕爹娘已经跟读书郎商量好的,合着这家里拿主意商量事情的事,他这个做老大的发言权还没有老四有份量。
爹娘偏心老四,方亮从没有怪过,因为他知道自己笨,没有四弟聪明会读书,所以爹娘偏着他也是正常的。
可是现在他把这几十年的事情一想,才发觉自己过得有多蠢,那时那条狼对着他攻击过来的时候,那一瞬他脑子里唯一遗叹的是这一辈子就没有吃过一顿饱米饭,连米饭和肉的味道似乎都忘记了。
那回若不是自家媳妇用鸡子挡了那么一下,恐怕如今躺床上的就是他了,他又想了方河,如果他成了方河那模样,爹娘恐怕分家分得更利落些。
听完方二福所说的,家里人都陷入了沉默,元南兰到这时才反应过来,心里疑心沉沉,梁氏昨日不是还对大嫂好得不得了么?今个儿怎么就想着分家了?简直是变化也太快了。
方亮刚才在房里与齐惠谈了分家的事,这会儿等方二福话落,便提了要求,“爹,娘,既然要把我们分出去,我们就跟二房一样,二亩半田地就好了,也不多收,至于那银两——”
方二福立即阻止方亮再说下去,瞪了他一眼,看向方平夫妻两,说道:“方平回来的也有些晚了,你跟元氏先去休息。”
这是要支使开三房了。
元南花不干了,经过这几天的异常来看,这大房分家有情况,他们若是走了,恐怕就被隐瞒了。
三房的人没动,方二福不高兴了,向梁氏使了个眼色,转身入内房。
方亮本还要想要说什么,齐惠把人拉住。梁氏起身,摧着他们回去休息,显然这分房的事得缓一缓。
齐惠可不急,钱是非弄到手不可的。
回了屋,方亮经齐惠一番说词,立即就转向了她,于是也不催他们。
这边方二福却与梁氏想起了法子,若是水田分了出去,心里就越发难受。
转眼过去了半个月,大房陆续在梁氏手上支走了一两银子,方力如今在方青那儿冶病,所以相比于镇上也不是很费银两。
半个月过去,方二福却又不提分房的事了,齐惠开始着急,莫不是还得闹一闹?
方伟一般半个月去一趟县学的,这次却去了两次,为着就是上次的那二十两银子,可是两次都没能抽到机会单独与夫子见面。
方伟在家里坐立难安,更无心读书,想起县里谋事的事不能落下来,不但连夫子见不上,就连马安才几人似乎也消失了,这种种情况不正常。
以至于方二福找方伟再谈大房分家的事,方伟没有什么心思应付,全由方二福做主。
又过了五日,方伟按捺不住了,天边泛了白肚,方伟就穿着石青色的长衫从屋里出来,要去县学本要更早些,但天太黑路太滑,他一个文弱书生不方便,所以等着天边有了亮光才起身。
站在院中发了一会愣,就见二房屋后转出来一个人,那人也穿着一身石青色的衣裳,只是上衣下裤,并不是长衫。方伟刚开始一眼还以为自己眼花了,没想再次细看后,他身上穿的比自己的衣裳新多了,俨然是刚做的新衣。
大河居然穿上了新衣,只不过是普通的农家服,就穿了这个亮色的,庄稼人哪个不是青灰衣裳,越不起眼的越耐脏,往日方伟也穿着这些普通衣裳的。
方河从后屋练完功回屋,就看到了读书郎站在廊下,目光奇怪的一直盯着他瞧,他垂首看了一眼身上的衣裳,立即就明白了读书郎心中所想的,他收回目光,转身进了屋。
床上苏小月还没有起床,方河洗了一把凉水脸,拿了木桶和扁担准备去挑几桶水回来。来到院子里经过方伟身边的时候,还能感觉到他的目光,方河皱了皱眉,家里的这个小弟弟,于方河来说接触的并不深。
十二岁那年出去流浪时,那时方伟才四岁,成日跟在梁氏身后,模样秀气可爱,却不怎么说话,也不怎么亲近他。
可是读书郎刚才的眼光,他若是对这外在的东西太过于执着,方河心里有些担忧方伟的品行,在外闯荡这些年,见过形形□□的人,有儒雅的,亦如方为的亲生父亲懂谋算,是读书人中拔尖的人物。
可他也见过一些读死书的人,不懂得人情世故,而在方河看来,方伟就类似于那种能谋算却不深沉,读书能灵活却并不专心,但愿他猜错了,否则方家人恐怕承受不起这个打击。
方伟默默地看着身材健朗的方河挑着桶出了门,他垂首往自己修长的身躯看了一眼,转头又望向二房的屋,那衣裳定然是二嫂密密针针缝的吧。
想到苏小月,他不由得想起了苏小月那清秀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