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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听媳妇说,阿珍因生得好,又在陛下身边做事,就有许多人相中了他。说是有一位郡主很是中意阿珍,岳父断不愿与藩王结亲的。可阿珍到了议亲的年纪,一日亲事未定,他又孤身在帝都,岳父岳母都很不放心,生怕出了什么差子,岳母这才亲自过来与你们商量。”
阿念叹道,“你这样说,我自也明白纪将军与夫人的难处,只是,毕竟事关阿曦终身,我三个儿子,只此一女,必得慎之又慎。”
“这是自然。”姚节道,“他俩这也好几年没见过了,起码确定亲事前当见一见,倘彼此有意,先定下无妨。哪怕阿念哥你想阿曦晚几年出阁,也是使得的。”
阿念笑道,“赶紧趁现在再叫我几声阿念哥吧。”
姚节翻个白眼,“以后咱们两家辈份还真不好论了,不过我想着,还是各论各的,我与阿冽可是儿女亲家。”
阿念长叹,“这辈份岂不乱了。”
“各论各就是,我媳妇又不姓纪。”姚节很是想得开,正色道,“我是真觉着阿珍不错,不好因我这里误他姻缘,方与岳母一道过来的。倘阿珍真是个不堪之人,便是有岳家的面子,我也不能为阿珍说话的。”至于阿珍好在哪里,只看他少时去帝都,这些年都安安稳稳,刚到十六便得了御赐的差使。这安安稳稳,就是不得了的本事了。帝都那个地方,没些本领,想安稳都不易。
阿念问,“那依何名义让阿珍回来?”
“这得看岳父如何上表章了。”姚节猜测道,“阿珍一去帝都这些年,一直未回过家,就是岳父想他回家尽孝些时日,也不算什么吧。”
“夫人这般着急,恐怕现在阿珍的亲事已颇是麻烦。”阿念这些年的官却也不是白做的,纪家这是想用他家给纪珍脱身,阿念倒是不反对给纪家用一用,他只是得进一步知道纪珍在帝都的具体情形,来权衡一下给纪家用一下值不值当。
姚节这里知道的信息毕竟有限,先从姚节这里探个底,阿念方与江夫人秘谈,屋内并无他人,江夫人直接道,“是楚王家的一位郡主。”
阿念虽与权贵没啥来往,也做过一些了解,第一位楚王是太宗皇帝之子,先帝的四哥。先楚王已经过逝,因先楚王与先帝情分极好,在这位楚王过身后,朝廷命先楚王世子平袭楚王之位,并未降爵,仍是亲王之尊,这在先帝诸位兄弟里可谓是独一份儿的恩宠了。楚王太妃与谢太后亦是多年交情,如今楚王郡主想中纪珍,不要说陛下好不好回绝,谢太后这里怕也要因着楚王太妃的面子不好说什么的。
阿念道,“这楚王郡主是不是昏头了?”
“你不晓得这其间的缘故,先楚王有五个儿子,没有女儿。到了今楚王这里,有四个儿子,独得这一个女儿,自是爱若珍宝。”江夫人叹道,“因着先楚王的忠心,这楚王郡主相中阿珍,故而,皇家便却不开这情面。只是,我与将军思量,想来陛下也并不愿看我家与藩王联姻,不然,陛下怕早就赐婚了。”
阿念叹道,“阿珍如何招惹得这宗亲贵女?”很怀疑纪珍你是不是在帝都不大老实啊。
“这要是阿珍主动招惹,他怕就顺水推舟了,他是实在不情愿,方来信说与我们,想早些与阿曦定下亲事的。”江夫人如何听不出阿念的弦外之音。江夫人正色道,“阿珍的品行,你只管放心。我亦知你家是不打算给阿曦寻那等内闱纷乱的人家了,阿珍这里我就能做保,他绝不是三心二意之人,以后也不会纳丫头纳小。”
阿念听得此言,就比较高兴了,不介意给纪家用来做挡箭牌了,反正他与藩王也一向无甚交情来往。阿念道,“夫人真心为阿珍求娶小女,阿珍也是我看着长大的,只要他们小儿女彼此看对了眼缘,这亲事,我便许得。”
江夫人喜道,“我看我们两家必有姻缘,不然也不能二十几年前就相识了。”
阿念笑道,“原如夫人所言。”纪家门第不错,纪将军江夫人都是牛人中牛人,而且,人家不是对内牛,人家是对外牛。纪珍也是自小看到大,只要小儿女愿意,阿念也没什么意见了。倘自家闺女不情愿,阿念自也有法子平息楚王府的不满。
阿念与江夫人把事情定下来,纪将军立刻给朝廷上了折子,直接就说了让儿子回家相亲,给儿子在御前请俩月假期。
皇帝收到纪将军的折子,还笑问纪珍,“不知是何等佳人,还要阿珍你亲自回家相亲?”
纪珍毕竟少年情怀,见陛下亲问,还有些不好意思,玉一般的面颊不由染上几分红晕,正衬得他面若冠玉,唇若涂朱,俊美不凡。纪珍行一礼道,“瞒不过陛下,家父也着人捎来书信,是臣一位青梅竹马的妹妹,臣小时候在这位世叔家住过几载,后来来帝都念书进学,这几年都是书信来往。家父母提亲,世叔说我们只是小时候的伙伴,怕彼此大了不相宜,故而,得回去相亲。”
皇帝微微颌首,“哦,江按察使家的千金。”
“陛下英明。”
“那你就回去相亲吧,亲事毕竟是一辈子的大事,不好耽搁,你爹又亲自上了折子。正好你在帝都这好几年也未回过北昌府了,只管多呆些时日无妨,过了年再来,也在家尽一尽孝道。”皇帝直接就允了纪珍的假,纪珍再三谢了皇恩,回家收拾一番,留下老成家将看守宅院,就带着侍卫赶路回家相亲去了。
皇帝还特意去慈恩宫将事情与谢太后提了一句,谢太后论年纪已是将将六旬之人,面貌仍若四十许人一般,只是鬓边两缕白色,平添出几许岁月沧桑,她闻此事也只是微微颌首,“听说纪江两家早就有些交情。”
“是啊,他们都是蜀人,纪夫人好像曾与江太太有恩,纪珍少时还在江家住过不短时日,与江家孩子们相熟。”皇帝笑道,“看纪珍那着急相亲的劲儿,可见对这亲事着实上心。”
谢太后笑道,“可见人家是青梅竹马。”
“是啊,朕瞧着也是。”
“纪容驻守北靖关多年,这些年,北靖关平顺,纪容功劳不小,纪珍是他的长子,少时便孤身来帝都求学,颇是不易,又是在皇帝跟前当差,倘纪珍定下亲事,皇帝不若赐婚,也添纪家荣耀。”谢太后道。
皇帝此时当真就将心悉数放下了,谢太后并非他生母,他是谢太后一手抚养长大,与嫡母情分不可谓不好。只是,碍于楚王一系与谢太后的交情,皇帝不好插手此事,幸而纪家还算忠心,能与江家联姻,自是再好不过。而谢太后令他赐婚,亦是赞同此亲事的意思,皇帝也便放心了。
阿曦可是不晓得纪珍舅舅在帝都还有这些烦难,她见到纪珍舅舅时已是七月了,阿曦放学就见一人站在女学门外,唉哟,那俊美的相貌,那通身的气度,让阿曦这见惯她哥美貌的人都不禁多瞧几眼。而且,怎么看怎么有些眼熟啊,阿曦还在偷偷瞧人家呢,就见这人开口了,笑着招手,“曦妹妹。”
这一声曦妹妹,总算是叫阿曦慧上心头,阿曦双眸一亮,连忙奔过去,笑道,“珍舅舅,你怎么来了?”
女学里正赶上放学,见到纪珍的人不知多少,他又是这样的容貌,谁人不多看他几眼呢。不过,阿曦此时可是顾不得同窗了,好几年不见纪珍,自是有说不完的话。纪珍是带着马车来接人的,二人一道上了马上,阿曦直道,“你在信里自吹为玉树,我都不大信,唉哟,这一见,我可算是信了。”
纪珍笑道,“临风不?”
阿曦哈哈大笑,问,“珍舅舅,你怎么一眼就认出我的,我可没认出你来,你如何这样高了,得比我哥高一头。”
“你也长高许多。”纪珍道,“就是太瘦了。”
“我现在长个子,自然瘦了。”阿曦道,“我就是手胖。”伸出手来,手背还有几个圆窝窝,阿曦道,“我这手像我娘,哪儿瘦手都不瘦。”
纪珍连忙道,“可别再瘦了,还是胖些好,再瘦下去,风稍大就能吹到天上去。”
“胡说,我也没有太瘦,你看我脸,还是圆的。”
纪珍笑,“这样就很好。”曦妹妹不过是有些少时未褪的圆润,却也是小小巧巧的一张面孔,仿佛会发光。
阿曦笑嘻嘻地,问纪珍如何这会儿回的北昌府,纪珍道,“回来相亲的。”
阿曦瞪大眼睛,“珍舅舅你要成亲了啊?”
纪珍看她没有半点儿不悦,心下有些失望,不过再转念一想,阿曦毕竟年岁小,又是小孩儿一般,一时不得开窍也是有的。纪珍收拾起失落的心情,笑道,“不是成亲,是先议亲。”
“是哪家的闺秀?我认不认识?”
“这个不急,以后再说。”纪珍道,“不是说以后别叫我舅舅么,我才比你大几岁,就成天叫我舅舅,都给你叫老了。”
“我管江姨叫姨姨,不叫你舅舅叫你什么啊?”
“我跟姐姐各论各的,你叫我哥哥就行。”
“你不介意就行。我还不是怕叫低了你的辈份,你不高兴么。”
“我高兴的紧。”
纪珍接阿曦放学回家,阿曦一路上都是哼着小曲儿进的家门,何子衿笑,“见着你阿珍哥,这般欢喜啊?”
“可不是么。阿珍舅,不,阿珍哥去接我放学,娘你不晓得,阿珍哥在女学门前一站,哇,我们女学里那么多同窗,九成九都去看阿珍哥,我也偷着看呢,还说,谁家郎君这般俊俏,阿珍哥就叫了我一声,我才认出他来。”阿曦那话就没个完了,一径道,“以前没觉着阿珍哥长得俊啊,怎么突然就这般俊了?”
纪珍递盏茶与她吃,笑道,“要不说男大十八变呢。”
阿曦眉眼弯弯,问纪珍,“阿珍哥,我变了没?”
“没大变,就是长高了些。”
“怪道你能一眼就认出我呢。”阿曦道,“娘,阿珍哥这才回来,晚上可得做些好吃的。”又道,“记得阿珍哥喜欢吃香蕈菜心,不晓得现在还喜不喜欢。”
纪珍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