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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叫他熟悉熟悉知府衙门。
重阳虽是个跑腿的差使,胡家上下也都很高兴。尤其胡老太太,深觉当初孙子有眼光,相中了三姑娘。这不,非但孙媳妇会过日子,为人正派,把孩子们教导的懂事不说,亲家这边儿的亲戚也都是实诚人,不吝于提携后辈。阿念这官做得顺风顺水,要知道,胡太爷做了一辈子的官方熬到了知府任上,如今阿念尚未到而立之年,已是知府之位。日后前程,难以限量,长孙跟着阿念,只要知道争气上进,就不怕以后没有前程。
重阳有了新差使,胡家就把陆家之事都抛脑后去了。明显自家孩子以后前程可期啦,这么一想,陆家这门亲事,不成就不成呗,只要家里孩子有本事,还怕娶不到好媳妇么。
胡家这么快走出陆家阴影的原因还有一个,主要是,当事人重阳完全不大伤心的那种。重阳就是气了几日,然后便将事丢开不提了。看他那模样,是真的没上心。顶多就是生气,什么伤心啥的,完全没有。而且,陆家的亲事退掉后,重阳明跟他娘说了,再说亲一定要说个好看的。可想而知,先时重阳对陆大姑娘也不是那么满意,起码,对陆大姑娘的相貌不是那么满意吧。
三姑娘自己也想通了,不急着给儿子说亲了,一则重阳年纪并不大,二则,三姑娘想着,经陆家这教训,说亲实不能只看门第,也不能只看个闺女大面儿,像三姑娘先前,根本没怎么同陆家姑娘相处过,就看人家寡言温柔,相貌清秀,再瞧着陆家大人们都是懂礼的,便愿意了。三姑娘如今不这般想了,她慢慢给儿子寻亲事,有了合适的,冷眼多留意几年,细观这姑娘为人处事,品格性情,也得实实在在的问一问儿子的意思,如此,都乐意了,再定亲事不迟。三则,好吧,还是三姑娘的好强心,重阳跟在阿念身边,这就是在知府大人身边做事啊,眼下重阳不过是跑个腿,三姑娘是琢磨着,待重阳学些本领,在阿念身边有一席之地,再给儿子说亲。时人眼皮子浅,瞧她儿子在知府大人身边,也得高看儿子几眼呢。
如此思量,三姑娘就不急重阳的亲事了。倒是时常回娘家走动,有空便往子衿妹妹这里来说话。三姑娘深切的明白一个道理,有事就能瞧出来了,帮你的还是自家人。
其实吧,把重阳要来阿念身边做事,还真不是子衿姨妈的主意。依子衿姨妈看来,十几岁的小屁孩儿,正是该玩耍的年纪,重阳又有自己的事业,故此,虽为陆家之事恼怒,还真没想让重阳到阿念这里做事。这事,是阿念提的。阿念的意思,“陆家之事虽令人恼,重阳倒比我想得更稳重。”陆家大娘固然可恨,重阳身为热血少年,当时只是抽陆二娘俩嘴巴,真是手下留情了。此事也没闹到人尽皆知,如今阿念为北昌知府,自不怕陆家,真个撕破脸,弄陆家个名声扫地,不是办不到。只是,到底只是儿女事,也没到就让陆家家破人亡的地步。重阳遇个正着,还能如此理智的处理,阿念就觉着,重阳是个可塑之才,就把他召到身边了。倘重阳自己争气,以后提携一二不算什么,这又不是外人,自小看着长大的孩子。
如此,重阳就做起了阿念的小助理。
是的,在子衿姨妈看来就是如此。
阿念每天的行程,重阳都清清楚楚,要去哪里,提前备好车马,预备好东西,还有阿念的一些习惯啊,重阳自小就常来子衿姨妈家吃饭,也知道一些,但在阿念身边,自然就知道的更清楚了。
还有,重阳很懂得避嫌,在外头就不叫阿念姨丈了,都是称大人的。与下头人相处亦是融洽,一则他本身是江知府的外甥,这是实打实的亲戚,消息略灵通些的都知道。江知府要外甥在身边做事,谁有意见么?没人有意见,这是现在的常态,一般为官做宰的,哪个身边没几个自己人呢,或是族人或是亲人,都这样干。阿念要不是家族无人,就他一个,岳家人口也简单,都在这里了。孩子们该念书的念书,其他的,没闲人,就拢共重阳这一个。可不就带身边儿么,在外人看来,这再正常不过。二则,重阳自己也会做人,他开过书铺子,虽然时间不长,但迎来送往的,重阳没啥架子,年纪又小,手面儿大方,人不笨,性子不差,阿念手底下那些人,自然愿意与他交好。
所以,重阳是顺顺利利的就在江姨丈身边站住了脚。
他就每天跟着江姨丈,江姨丈有外务时,跟着在外头跑,安排饭食琐事啥的,江姨丈在衙门办公,他就在外守着,帮着安排那些等着见江姨丈的人,打发人给那些人上些茶水啥的,要是上等排不上号,中午还得管一顿工作餐。可想而知重阳这个位子,虽无官无职,却十分吃香。重阳跑腿儿第三天就有人给他塞银子,重阳哪里肯要,倘是人人都有的,他不收不好,可这种银子,他收来做甚,没的低了身份。
重阳自己也干的十分起劲,主要是,在江姨丈身边,见的人多,世面更广。
重阳整天都是神采弈弈的,三姑娘不禁偷笑,与丈夫道,“看重阳这劲头,比以前背着我开书铺子时还有精神呢。”
胡文也觉好笑,道,“这可真是现官不如现管,重阳这去了没几日,我在外遇着那些知府衙门的小官小吏的,甭提多亲热。以前他们待我倒也客气,不过也没这般亲近的。”
“世人多如此。”三姑娘自己有时也难免势利,今长子顺利,三姑娘就心里高兴,道,“看重阳这般有干劲儿,我就欢喜。”
胡文换个话题,问,“俊哥儿不是说要去帝都么,定下什么时候去没?”
“定了,月底就走。”
“他这去帝都,东西少不了带,费事占地方的别给俊哥儿预备了。备些药材,让俊哥儿给阿冽他们带去。他们在帝都,倒不比咱们这里来得便宜。”
三姑娘应了,道,“给俊哥儿备些什么才好?衣食用物,婶子那里定都预备的,子衿妹妹也少不了准备。” “拿五百银票来,我私下给俊哥儿,他这去帝都,少不得交际,手头儿上别紧巴才好。”胡文现在财主了,索性直接给钱。
三姑娘先给丈夫拿了银子,一面道,“我再叫绣坊做几身鲜亮衣袍,帝都那鲜衣怒马的地方,你穿的低调了,就叫人小瞧。”
胡文点头,“这话是。”
总之,俊哥儿走时,完全不比阿冽当年轻车简行,俊哥儿带了一车东西,当然,有半车是家里给帝都的大哥和舅舅家的,还有就是姐夫让他带去给帝都朋友的。
俊哥儿也如当年他哥那般,寻了同科的举子一并前往帝都,这路俊哥儿去岁已走过一回,再熟悉不过,辞了父母亲人,就与其他举子欢欢喜喜的去了帝都。
俊哥儿一走,北昌府的冬天就到了。
这是胡家老太太、太爷来北昌府的第一个新年,热闹自不消提。两位老人家也深深体会到了北昌府的冷,当然,北昌府的毛皮也很是柔润软和保暖,胡老太太都与何老娘说,“先时阿文托人捎回去的皮毛,我们就都说好。”
“是,比咱们那里的要厚实。”
“可不是么,这天儿冷也是真冷,咱们那里冬天要是下一场大雪,就是难得的了。这北昌府,八月天就开始下雪了。”
“是啊,刚来头一年,我都觉着稀奇。”
难得胡太爷胡老太太头一年就能适应北昌府的天气,身子委实不算不硬郎了。今天胡老太太过来何家,就是与何老娘一处,等着窦大夫过来给诊脉的。这是何子衿厚着脸皮请的,每月请窦大夫来一次,给家里老人诊脉。如江老太太江太太也会过来,胡老太太还不晓得这窦大夫是个啥大夫,但大家都一处,她也就来了。
胡太爷是个有见识的,尤其是同孙子打听了朝云道长之事后,胡太爷就很后悔没多带几个孙子重孙过来,当然后悔也没用,先不说胡文对家里的堂兄堂弟都寻常,更甭提子侄一辈的了,他离老家久了,不一定认得全。再者,就是带来也没用啊,朝云道长鲜少见外人。每想到朝云道长这尊大神,胡太爷就深觉何子衿有运道。
胡太爷这懂行的人,听说来的大夫姓窦,就知必是帝都窦太医家的人了,言语间很是客气。
窦大夫倒没多想,反正他闲着也是闲着,平常有空还会参加府城组织的义诊什么的。医术就是这样,不进则退的,窦大夫为了不使医术倒退,基本上朝云道长一府人的身体健康他都包圆儿了。双胞胎为什么这么身体倍儿俸吃饭倍儿香啊,窦大夫三天给他们把一回脉,权当练手。
所以,窦大夫头一回给胡家老太太、太爷诊脉,就帮着开了几个调理方子,他医术不凡,两位老人家用过后很是见效,觉着比在老家时身子骨儿还要轻省。当然,这一方面是窦大夫医术高明,另一方面则是,甭看北昌府论自然环境不若蜀中,但两位老人家在北昌府过日子,绝对比在老家时要轻松顺畅。
窦大夫诊过脉后,便告辞去了。
何子衿送了窦大夫出门,一面同窦大夫商量那冻疮膏的事情了。北昌府这地界儿冷的很,人极易冻伤,大户人家自无此担忧,但,城中驻军、衙门的衙役,这些多是外差,就颇有些冻伤的。再者,每年总有食不裹腹者,阿念在沙河县时是会组织这批人做工,以工分来挣粮食,以免冻饿而死。
在沙河县时,沙河县人少,要救助的也有限。如今在北昌府,地方大了,阿念要操心的事也多。
何子衿就说,冻伤的人有这许多,倒不若请窦大夫研究些个有用的冻疮膏,有那不大严重的,直接就可以用。不然,也不能白白就看人冻死不管的。
窦大夫倒愿意干这个,还很注意节约成本。只是有一样,这冻疮膏的制作是个问题。这年头可不是弄个药方就献给朝廷的,这是窦大夫的秘方,故而,成药还是与窦大夫商量。窦大夫为啥很肯给何子衿面子,给何家人来诊脉,一则他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