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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老娘想想,倒也是这个理,不过还是叮嘱何恭阿念翁婿,“你们都还年轻,要是有什么别的衙门兼职的事儿,你们也去,别嫌累。这刚当差都这样,得有眼力。”
二人哭笑不得的应了。
不过,何家还是得了六篓螃蟹,因为,何洛带着他得的螃蟹过来了,他虽租好了房子,可一人过节无趣,索性带着螃蟹过来,同何家一道过节。
何老娘呵呵笑,“中秋叫你,你不来。这过节,就得热热闹闹的才好!”
何洛含笑称是,叫人把螃蟹送到厨下。
中秋节是何沈两家分开过的,到重阳节,两家早合在一处吃过好几遭螃蟹了,待到了正日子,沈素干脆就带着父母妻儿过来,两家一起过,偏巧这日还是重阳小哥儿的生辰,就更添了一层热闹。
何老娘很是高兴,别看何老娘平日里最是个精打细算抠门儿的,但用何老娘的话说,该热闹的日子没人也不像样。人多,吃酒说话才热闹喜庆,男人女人各分了席面儿,大家在一处儿,吃酒剥蟹十分欢乐。
正在吃蟹的时候,何洛一家子人就找来了。
何洛的父母、祖父母,都来了,大家又是一翻惊喜热络,别个不说,先洗漱了,直接坐下吃酒吧。
何洛祖母刘氏带着儿媳妇孙氏、孙女何欢欢都在女席这边儿说话,男人们自去吃酒。
何洛过来给祖母母亲安箸,刘氏道,“你自去你祖父他们那边儿,我跟你娘这里无事,你恭大叔他们这里也不是外处。”
何老娘也说何洛,“你去吧。”
何子衿笑,“刘祖母都是刚到帝都,我叫周婆子送碗粥来,先吃些易克化的,再吃螃蟹。”
何洛也就过去父祖那边儿了。
刘氏与何老娘以往在老家时关系就好,这回彼此见了,都十分欢喜,先叙过离情,刘氏笑道,“阿洛上次回家就说让我们都来帝都,我总想着,咱们都来了,开销怕供不起。阿洛非要我们过来,可一大家子在老家,田地啊铺子什么的也得交待好了才好动身,故此,秋收完了,把家里交待清楚了,这才过来。”
何老娘安慰刘氏道,“老嫂子想多了,咱们现下再难,能难过阿素当年么。现下啊,日子都好过了。阿素当年能熬过来,阿洛也不差的!何况,当官有俸禄,咱们又不是那等大手大脚的人家。要我说,你们该来啊!我以往也是担心在帝都不好过活,不想来,可来了才知道,见大世面哪!”
刘氏笑道,“是啊!不来帝都,都不能相信世间有这样阔气的地方。还没进帝都城门呢,我见了那城楼就移不开眼,妹子,你说,咱要不是眼见,要是只听人说,我都不能信世上怎么有这么壮伟的城楼。”
“可不是么!”何老娘一拍大腿,道,“我头一次来也是如此,眼睛都不知该往哪儿放!”
何老娘又问,“那朱雀街,老嫂子你走了没?宽敞吧!”
“走了。亏得是跟着镖局一道过来的,不然,那么宽的路,都不晓得靠哪边儿。”刘氏是个温和的性子,就是说着惊叹的话,也是笑眯眯的温和模样。
一时,翠儿端来两碗热粥,怕刘氏婆媳初来帝都不适应,先吃些粥,垫一垫胃,再用酒菜不迟。大家说着话,都是极欢喜的。何老娘就是不停说着帝都的热闹繁华,何子衿笑,“刘祖母和大娘都尝尝,这螃蟹是重阳节衙门发的,里头就有阿洛哥拿来的。”
孙氏不愧是小县令家出身,也勉强算官宦人家了,对此并不以为稀奇,笑道,“要不说要科举做官呢,也就是做了官,逢年过节的都有东西发。倘是别个行当,鲜有这样的好处。”
何老娘深以为然,道,“中秋还发了月饼和一个月的俸银,这还是孩子们刚入翰林的缘故,以后把资历熬上去,更得发得多。”
刘氏笑,“这已是想都不敢想的了。”
孙氏给婆婆剥了一壳子蟹肉,蟹黄性寒,不敢给婆婆吃。何老娘道,“可惜你们当初没跟阿洛一道来帝都春闱,那春闱后,进士夸街的场面,老嫂子你们没瞧见,风光啊!真是风光!一辈子有这么一遭风光,那也没白活!”
孙氏笑,“进士夸街的事儿还真没见过,不过,以前倒是听我爹说过。”
何老娘笑呵呵地,“阿洛他娘,我说话你别嫌,咱阿洛可比他外祖父更有出息。”
同族就有这样的坏处,太过知根知底,想当初孙氏嫁入何氏族长家,因其父是有功名的县令,虽是三榜同进士出身吧,但也是进士啊。虽然同进士有如夫人的笑称,比起没功名的人也是强得多的。因那时何氏家族还从未出过有功名的人,孙氏先时颇有些自恃身分哩。而何老娘,先时不懂这些进士间的门道儿,可家里都出俩进士了,何老娘如今也都明白了。这是笑孙氏他爹是同进士出身,与何洛这入了翰林的庶吉士没的比呢。孙氏以前特忌讳有人说她爹是同进士出身,但如今孙氏听这话,却是半分不恼也不嫌的,夸她儿子有出息,她怎么会嫌。孙氏笑道,“我哪里会嫌,就是我爹接到阿洛中进士的信儿,也是欢喜的了不得,直说青出于蓝哪。”
何老娘也说,“阿洛这孩子,当真是有出息。非但有出息,人也好,心正。”
孙氏听何老娘这话,愈发得意。刘氏含笑道,“要说有出息,无人能及阿念。刚我瞧着子衿这头发都挽上去了,可是在帝都把喜事儿给办了?”刘氏年纪虽老了,却是个极细心的人。
何老娘笑,“可不是么。当初阿念中了探花,孩子们也都大了,就想着,双喜临门,把事儿给他们办了。说来也是巧,刚办了喜事儿,前头那位皇帝老爷就过逝了。要不是办得早些,现下是不能办亲事的。前头皇帝老爷的孝期还没过呢,官宦之家,不能宴饮音乐。”
孙氏有些紧张,连忙问道,“那咱们这个吃酒无妨吧?”
“这没什么的,这就是一家子吃吃饭,并没有请戏班子,也没唱小曲的,就无妨。”何老娘道,“老嫂子你们现下来的对付,刚前头皇帝老爷过逝时,那热孝期间呢,穿红着绿都犯忌讳。三丫头她们来的时候,可不正赶上么,头进帝都城还去农家买了几身粗布灰衣换了,不为别个,身上穿艳的就不行,得抓起来关大牢里呢。”想到冯太爷那事儿,何老娘仍是觉着没脑子。当然,这是女婿家的事儿,事关女婿家的面子,何老娘是不会说出去的。
孙氏感慨道,“要不都说帝都规矩大呢,果然如此。”
说一回帝都的事儿,何老娘又打听起老家族人来,刘氏笑,“老妹妹只管放心,都好着呢。来前儿,阿洛他爹还特意去问了胡山长,胡山长那里还有信带给重阳他爹,还有些土仪给你们捎带来了。我都一箱一箱放好的。”
何老娘道,“这个不急,老嫂子你们刚来,且得忙活一阵呢。”
说到家乡事,孙氏不禁笑道,“这回咱们族里一下子出了三个进士,阖县再没有这样光彩的家族了,还有阿念是探花儿,这样的荣耀。原本阿念中解元时,知县老爷就拨了银子,说在婶子家巷子口建座解元牌坊,那牌坊刚建成,又听到阿念中探花儿的事儿!唉哟喂,咱们县光大戏就唱了十天,四邻八乡的百姓都过来看哪,那热闹啊,赶得上庙会了。咱们族里摆了十天的流水席,陈财主家非要摆他家,婶子说说,虽说您家与陈财主家是亲戚,可他姓陈咱们姓何哩,阖族的喜事儿,哪里能摆他家去?后来县太爷道,干脆摆县衙来吧。就咱们族里与陈财主一道出的银子,摆了他十天流水席。我们来前儿,第二座牌坊已是建好了的,这座叫探花儿牌坊,就是婶子你家那巷子,现下也不叫甜水巷了,改名叫文昌巷。请高人看了咱们族里祖坟的风水,高人说,那风水,最利文昌星,说咱族里以后还得出贵人呢。”
何老娘听的津津有味儿,道,“上回请朝云道长看咱们族的祖坟,就说咱们族里那祖坟风水不一般。”
说到朝云道长,孙氏压低声音道,“唉哟,婶子,你们还不知道吧,朝云道长可是大人物啊!可不得了啦!”孙氏酒水也顾不得吃,就说起来,“就是在,嗯……”想了想时间,孙氏道,“就是在阿洛回了帝都以后,七八月份的时候吧,唉哟,就有大官儿来了咱们县里。你说咱们县,就一小县城,平日里知府老爷也不乐得来呢。可那回,那官儿大的,知府老爷连个座的地儿都没有。这样的大官儿,你猜怎么着了?亲自去朝云观登门拜访朝云道长。而且,不是去一回啊,去好几回。都说朝云道长是极有神通的人哪,那大官儿就是请朝云道长做法的!”
何老娘唇角抽了抽,其实很想把朝云道长的事儿显摆一二,可她家丫头片子早同她说过好几遭,不叫她把朝云道长的事往外说,于是,何老娘只得把那一腔冲动硬生生的给憋了回去。
刘氏笑道,“要我说,怕不是请朝云道长做法。不论做什么法,那样的官身,派个管事来,朝云道长也必去的,哪里会自己亲自来。想来是有别个缘故。”
何老娘点头,孙氏道,“哎,是啊,可惜谁也不晓得。咱们县这回可是风光了,县里出了三个进士,其中阿念还是探花,又有朝云道长这样的大人物,我们来时,县太爷的调令已下来了,连升两级,调了正六品礼部主事。”
何老娘道,“别个不说,县太爷做官也是极好的,咱们县这些年,县太爷鲜少乱收钱,而且,那书院能落在咱们县,还不是多亏了县太爷么。”
刘氏孙氏皆称是,就是沈氏也深觉婆婆这话在理,县里有个书院,便宜了多少有心向学的孩子们念书哪。
刘氏笑,“非但县太爷升了官儿,县里的学谕,书院的胡山长都得了府里的的奖赏,府里学差大人还亲去了咱们县的县学,夸咱们县的县学办得好。”
何老娘很不谦虚地表示,“咱们县的县学本就是极好的。”
孙氏笑看何老娘一眼,“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