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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拍着胸口,顺了两口气,闭眼道:“哀家知道,此事皇帝也脱不开责任,亦不想重罚你,只当你是一时想不清才犯了错,且降为淑媛吧,禁足两个月,好好在自己宫里静一静心。”
这个处罚的确是极轻的了,太后实在没有如何动她,戚葭抬起红肿双目,看了太后一眼,深深拜倒下去:“多谢姑母宽宥。”
太后别开脸,看向一直不语的江涵,道:“那个柔伽公主,可有说什么?”
江涵道:“未曾。”
太后心口微松:“不会同齐国起什么龃龉便好。”
“想来不会,柔伽她并未将此事放在心上。”
太后意外的“哦?”了一声,“也是难得了,过后好好给她道个不是。”
见江涵顺着她应了,又道:“葭儿虽犯了错,依哀家看,这大半的责任,倒在你的身上,禁足过去,皇帝该如何,想必不用哀家提醒了吧?”
江涵本稍稍平缓的双眉顿时一簇:“母后。”
太后抬眼:“皇帝还不肯?葭儿现下不仅是你的表妹,更是皇上的后妃。”
江涵沉了脸,站起身道:“表妹入宫一事,并非朕自己做主,是母后一意让表妹入宫陪侍,朕依了不算,难道母后连这种事,也要逼迫儿臣?”
江涵从未用过这般重的语气同自己说话,太后稍有缓和的神色蓦地一变,才要说什么,却见江涵忽朝自己深深做了个揖:“母后平日忙于礼佛,实在不好在旁骛上劳心费神,儿臣业已及冠,诸事心中有数,政务繁忙,先行告退。”
他说完,转身大步出了宫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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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国的风土人情确然与南齐不同,比如这热热闹闹的洛长街上,少了水乡的柔和婉约,更开放热情些,连杂耍都比齐地玩的开,柔伽一连看了几场走索跳丸,舞巨兽耍酒坛,手掌都拍红了,还不尽兴,拉着侍女去韶乐坊听了两出戏,连带着噼里啪啦吃了许多新奇点心,将至晌午才出来。
春日柔和的阳光洒下来,照的人身上暖暖的,柔伽抻个懒腰,才满足了不大会儿,又觉得胃里积食了,想寻个风景好的地方走走,奈何现下街上熙熙攘攘的都是人,逛的久了不免觉得吵囔,初来乍到也不知这周围还有什么好去处,犯愁之时,忽听身旁过去一个人跟同伴念叨:“今日天色真好,小阿山上的鸢尾都开了,满满的占了整个丘,风吹过去跟画似的,今年你去了没?”
柔伽没听清后头那人还说了什么,眼睛却亮了,一手招过身后跟着的便衣侍卫,兴味道:“他们方才说的小阿山在哪儿啊?”
便衣道:“就在京外不远,是个踏春的好去处,公主要去么?”
柔伽想象了一下漫山春色的景象,眨了眨眼,回身就往马车那里走:“去呀。”
马车匝匝行远了,方才从柔伽身侧走过的两个人却停了闲谈,状似无意地回头朝他们离去的方向瞥了一眼。
小阿山在京城内外是个挺有名的地方,尤其到暮春三月的时候,漫山遍野的鸢尾一齐盛开,清风拂过,整个山丘像是被蒙了层霜紫色的薄烟,每年都有不少人来此处踏青,今日柔伽到的时候正好,许是昨夜在飘过一场雨的缘故,山中袅袅水雾未散,缥缈胧胧,恍然若入了世外,柔伽撩起车帘,望见这番景色,心情大好,小鸟般下了马车,扑进了融融春。色里。
沿路风景正好,不知不觉便走进了山间深处,水声鸟语萦绕在耳边,清幽沁人,柔伽脚步轻快,捡起溪边一颗光滑莹润的小石子,在手中抛了两下,回首朝亦步亦趋跟着她的便衣们笑道:“你们陈国也蛮不错的嘛,山好水好,难怪能养出成哥哥那样的妙人。”
话音刚落,山路尽头却好像传来了几声激烈的异响,顺着风传进了柔伽耳里。
依稀像是女子的哭喊和男人的打骂声,在这清谧的氛围中显得十分格格不入。
且打骂的人还不止一个。
嚯?这么不经夸的吗?
柔伽眉心蹙了起来,看向身后便衣,他们的神色也变了,看来并非自己听错。
“去看看。”她道,循声走了过去。
第105章
还没走几步; 对面的蜿蜒小路上便跌跌撞撞的跑过来一个瘦弱的身影,边跑边踉跄慌张的往身后瞧,不察被路上的坑洼处一绊; 狠狠扑在了地上。
还不待她爬起身; 后头几个男子便追了上来,撂脚便往她身上揣; 嘴里骂骂咧咧的:“还敢跑?不知死活的娼马子!”那姑娘不断挣扎,狠狠一口咬在了其中一个人的腿上; 起身想跑; 又被拖了回去; 拽住头发往地上撞:“跟不跟爷回去?”姑娘咬牙说不,周遭的人打的更狠了,直到她没了反抗的力气; 一个男人蹲下身,摸出一把匕首,铮的一声拔开刀鞘,寒光闪闪的利刃便比在了她下颔上:“不回去; 现在就弄死你!”
被摁在地上的姑娘猛地睁开眼,褐色的眸子里像是含了碎冰,冷冷盯着他; 男人被她的神色激恼,咒骂两句,举刀便要落下,却被身后响起的清清脆脆的一声喝住:“住手!”
柔伽赶到近前; 怒道:“你们几个大男人打一个弱女子,是何做派?!”
那些男人抬头,看见一个锦衣华服的姑娘指向这里,身后还跟着好几个护卫,一看便知不好惹,只摆摆手道:“我们处理自己的人,莫要管闲事!快走快走!”
柔伽一听,心头怒火更盛:“自己的人就能随便打了?况且我看这个姑娘根本就不是你们的人,若是拐来的,本公…本姑娘这就拉了你们去见官!”
那双贴在地面上的眼睛闻声抬了起来,目光里全是期待和乞求,柔伽更是确定了自己的猜测,扭头便道:“你们,去把人给我救出来!”
男人们眼中现出怯意,往后退了两步,扛起脚边的人便要跑,被扛在肩头的姑娘拼命挣扎,柔伽身边的便衣也围了上去,不过几下便将那些人接连掀翻在地,夺了人来,为首的男人又愤又恼,竟摸过打斗时被掉在一旁的匕首,朝着被抢走的人便掷了过去,揽着她的便衣忙侧身去躲,却不料怀中带着个人,慢了半步,刀刃嗖然飞来,擦过血肉,姑娘一声尖叫,猛地捂住了脸,与此同时,被打翻的男人都爬起了身,落荒而逃。
柔伽上前几步,望着那些男人飞速离去的背影,皱了皱眉:“跑的还挺快!”
柔伽说着,赶到被救下来的人面前,关切道:“姑娘,你怎么样了?”
话音刚落,目光触及到她捂着的地方,瞳孔猛地一缩。
她的手颤抖地覆着面,鲜血从指缝中泊泊渗出,染红了已经擦破多处的手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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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不容易挨到月末,思过的时日总算是快过去了,江涵派来看着侯府的守卫才走,后脚便有人进了府门,一路到戚覃的书房,给他递了一个消息。
戚覃脸色顿变,猛地站起身来:“你说什么!张承允被佐枢的人带走了?”
传信的手下低头应是,戚覃攥紧了拳,声音绷的紧紧的:“什么时候的事?”
手下不无为难的道:“应是……约摸在前两日,属下也是才得到消息,便赶紧来通知侯……”“废物!”戚覃大怒,一把拂落了案上杯盏,哐啷一声响,“现在再来告诉本侯有什么用?”
前两天就被带了走,凭佐枢的手段,该交代出去的只怕早兜不住了!
戚覃负手,在案后来回走了几遭。
不,也许不会,毕竟张承允若真的承认了集稿上所注是他亲笔,他自己也是死罪难逃,他不敢。
何况张承允的家人还握在自己手里。
他先前就跟他说的很清楚,能给他一家荣华富贵,便也能让他们堕入地狱,只要他自己包揽了罪名,佐枢没有切实的证据,便不会牵连到自己。
戚覃停了下来。
“给本侯去查,不管费多大力气,都得给我找出来他到底被带到哪里去了!”
手下当即应是,走了出去。
戚覃闭眼,吐出了压在胸口的一口闷气。风声如何,明日上朝便知道了,不过在此之前,他也得提早做好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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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日便是初一了,封叔今天会来接我们么?”苏阆搅着面前的粟米粥问成斐,边抬眼去瞧他。
成斐点头,边给她夹了一筷子菜边道:“应当就快了,用饭吧。”
苏阆唔了一声,不无寂寞的道:“好快啊,一眨眼就该回去了。”
成斐含笑揉了揉她的头发:“你若喜欢这里,以后得了空我们常来便是了。”
苏阆揾着腮摇头:“是喜欢你时时陪着我。”
成斐微顿,伸手把她揽入怀中:“不会再有意外了,以后每天我都会陪在你身边。”
苏阆一笑,额角去蹭他的肩窝:“说话算数啊。”
成斐俯身亲了亲她的额:“回府后我便来接你过门。”
苏阆一顿,睁开了眼。
她这次出来,江涵应当已经知会父亲了。
可偷偷成亲的事,实在是她自己任性妄为,虽则两家已经心照不宣,到底未过三媒六聘,她倒没什么,可若被两边家长知道了……
苏阆不自觉地咬了下唇。
成斐看出她心中所想,温声道:“过几日我和你一起回将军府,给岳父请罪。”
苏阆把脸埋进了他怀里,想了片刻,含含糊糊道:“你要把我俩在外头成礼的事告诉他啊。”
不待成斐回答,她便摇起了头:“不行不行,当面讲太羞耻了,反正咱这几日也不能回家,干脆写封信让封叔给父亲送过去吧,等回了府我再给他叩头去。”
成斐被她怂的可爱的模样弄的微微一愣,旋即笑了:“这算什么,你不必管了,到时候我去和岳父说。”
苏阆抬眼,又把脸埋了回去。
两人吃完早饭没多久,封策便带了佐枢的人来,让两人上了马车。
马车速度不比纵马疾驰,从衍州行至京中已是明月高悬的晚上,封策带着他们直接前往甘露殿复命,侯在殿门前的中官见他们来了,道:“大人等等,柔伽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