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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阆起身相送:“大人慢走。”
成斐回来,看到的便是门悬朱灯,舍安花烛的一番景象。
苏阆看见他的目光最后停在新换的纁红幔帐上,久久不离,扯着面皮干笑了两声:“那什么,快过年了,喜庆。”
开河郡丞是个好官,但这并不妨碍苏阆对他的审美能力表示深深的担忧。
这般花哨的布置真的是…
苏阆暗忖间,苏二不知什么时候从外头冒进来:“阿斐,父亲他…”话才说到一半,在他看见房中景象时蓦地停住。
片刻,他一指里头床榻,噗嗤笑出声:“这怎么整的跟婚房似的?”
房中沉默了一瞬,成斐看见苏澜有点儿泛红的耳朵尖儿,本不想笑,却别过脸,抬手掩至鼻梁处,眉眼也弯了起来。
苏阆的脸撑不住的一黑。
这两个人!
“都不许笑,”她瞪眼,“憋着!”
苏城恍若未闻,还露着一排白牙,成斐轻咳两声,掩了笑意,看向兀自欢乐的苏二:“二哥方才说,将军有什么事?”
苏城恍然啊了一声:“父亲说他已经和郡丞商定,待过了除夕再班师回京,也表军民一心的意,你若朝中事忙,可以先回去。”
成斐看向苏阆,见她也在瞧着自己,道:“自然好,我并不忙,同苏家军一起便可。”
苏城轻快地道了一声:“好嘞,那我现在去和父亲说,你俩聊吧。”
他转身出去,还甚体贴的带上了房门,房中安静下来,成斐走到苏阆对面,一笑,伸手松松揽住了她的腰。
苏阆从他怀中抬起头,又垂下眼睫,悄声道:“这个房间不是我布置的。”
成斐不用想也猜的着,她自己在苏府的房中除了必需的器具,唯一摆来装饰的也就是窗边那只白玉瓶,偶尔插几桠海棠枝,这里一看就是出自外人之手。
成斐亲了下她的额头:“嗯,知道,况且…”他低笑,“不是正红,不像婚房。”
苏阆忍俊,弯了弯嘴角,成斐眸色渐深,低头快速碰了碰她的唇瓣:“许多时日没见,我很想你。”
话音落下,不待她应声,箍在她腰间的手突然收紧,深深吻住了她。
苏阆身形微顿,然很快便抬起手来,攀住了他的颈。
两人缠绵良久,直到苏阆腰肢都有些发软,成斐才将她放开,理顺了她方才被自己揉的有些乱的发,温声道:“先前开河交战,战场只得草草处置,现下战停,还需再好好清理一番,我得去看着,待明早再来看你。”
苏阆闻言,突然抬起头:“我也想去。”
成斐道:“外头天寒,你肩上的伤也没好全,还是别出去了。”
“那些伤真的好了!”苏阆央他,“反正现在也不打仗了,我想去军中瞧瞧,又不会出事。”
成斐眼底一抹幽晦的光一闪而过,和声道:“离除夕不过三天了,届时你再去,今天王军才归,免不得忙乱些,听话。”
苏阆瞧着他,隐隐觉得有点不对劲,然而听见他口中的“听话”两个字后,又说不出反驳他的话来,只好道:“那你去吧。”
第85章
成斐走后; 苏阆在房中呆了约摸一个时辰,眼看暮色将至,终于坐不住了; 从案后站起来; 褪下夹棉的裙裳,翻出先前战时穿的戎衣; 套上了身。
两个侍女端着晚饭进来时,她正将长发高高拢起; 簪住发箍。
侍女皆一愣:“姑娘这是?”
苏阆取下挂在墙上的长剑; 边往门外走边道:“营中有些事情; 我去一趟。”
侍女追上去:“姑娘不吃饭了么?”
苏阆摆摆手,步子不停,很快便拐出了院子。
冬日夜色沉的很快; 她出门时暮光才初初拢过来,待到营中时,天已经完全黑了,营道边篝火初上; 兵士们各自忙碌,人影幢幢,只是已经不见了先前战时的紧张气息; 苏阆稳住心神,径直去了中军帐,却一个将领也没见着,守帐的兵士说; 苏嵃和苏城此刻正在后军,成斐带了些人到城外清理战场去了。
苏阆又赶往城外。
城外地势空旷,才踏出城门,便感觉到风势又大了一些。
夜色苍茫,积雪未融,踩在上面微有咯吱声响。
成斐把各行兵士负责清理的地方分配下去,穿过人迹,在一片低坡处停了下来。
眼前是一片沉寂的雪,寒风呼啸而过,依稀还有战血的味道。
冰天雪地都封冻不住的铁锈甜腥,让成斐的眉皱了皱。
闭眼冥思时,背后蓦地响起一道凌厉的破风声,刃光闪过,霎时杀气弥漫,迅速朝他的背心疾刺而去。
不过电光火石间,眼见刀刃马上要没入的那一瞬,背对着他的成斐却倏侧过身,刀刃从他袖角滑过,裂帛声响,长刀贴着他堪堪扑了个空,不待人反应过来,成斐的手已然精准有力的扣住了从背后突袭而来的手腕,骨节处咔啪一声轻响。
又冷又沉的夜色里,两人四目相对,眉锋冷冽。
寒风穿过,成斐的声音冷冷在对峙中响起:“呼衍朗,最后一次。”
没机会了。
呼衍朗此刻情状宛若一只被钳住爪牙的野狼,凶狠狼狈,身上将服都已结满寒霜,血迹凝固,显然是在先前的战中落了伤,且不知已在此处潜伏多久,方才那一招近乎拼尽全力,以至于短时间内根本攒不出新的力气反击,眼中狠意和不甘之色却愈加汹涌,几欲噬人。
可惜,不能。
寒夜中两人身形凝固不动,唯有呼啸朔风不断掀动起衣摆,杀意潮动。
呼衍朗紧紧盯着成斐毫无表情的脸,潮汗不断从额角沁出,不过片刻便尽数成冰,散发也被紧紧粘连在了额上,呼吸几乎也要被冻住,终于被他冷淡而居高临下似的眼睛激怒,胸口微微起伏,狠声道:“成斐,天把我们放在对立的地方,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我技不如人,愿赌服输。可我不甘心!你生来便是丞相独子,皇帝伴读,宠眷优渥,可我有什么?一个庶子,被防备,被打压,所挣的全凭自己苦心经营,”他咬牙切齿,“只恨苍天不公,偏叫我还碰上你,到头来功败垂成!”
成斐望着他,忽而冷冷沉声:“你要求什么权势功利,与我何干?只是何苦,拿我大陈黎民的命来换?”
呼衍朗身形僵住,一时无言以对,良久,突然笑了起来,连胸膛里都发出了沉哑的嗬嗬之声,凌厉双目却逐渐赤红起来,手上用力一反,就要脱离他的钳制,拼尽全力也要夺了他命的架势,长刀瞬间被抬高几分,朝着他狠狠砍来。
成斐眉锋骤然凛冽,指下欲发力卸他腕骨时,身后忽而响起清凌急切的一声喊:“阿斐!”
苏阆不知何时赶到,没有丝毫犹疑,不待话音消落,铮的一声长剑出鞘,便狠狠将剑鞘掷了出去,鞘身划破夜风,与刀身相撞生鸣,刚脆之声在夜空中荡开,冲力生生震的两人都脱了手,长刀被砸的旋飞,深深插进地上积雪,钉在了地里,二人也应声分开,呼衍朗一个趔趄,后退两步,苏阆已然赶上矮坡,挡在成斐面前,手中长剑直指他的胸膛:“你!”
呼衍朗被这剑尖的雪亮刃光闪的晃眼,却笑了一下,踉踉跄跄站了起来,不顾已然脱臼的手腕和距他身体不过咫尺的利剑,轻嗤道:“你们两个,还真是…”
他没再说下去,抬首看向成斐:“你可还记得,我曾伤了你的人哪里?”他撑着力气站直身子,微一勾唇,“当然,换了我,也会记得。”
苏阆蹙眉,却见他突然身子一偏,竟直接冲着她手中长剑迎了上来,噗的一声,剑刃生生透出肩胛,霎时间鲜血飞溅。
苏阆蓦地睁大眼睛,往后一退,脊背正好靠到身后成斐的怀里,被成斐顺势揽住了肩膀,执剑的手却出了一层汗,冷滑湿腻,有些难以掌握。
呼衍朗却不见退却,迎着骨头里的剑身,复上前一步,长剑在后面便又透出一分。
暗夜里,呼衍朗的身形摇晃了一下,眼睛仍努力抬起来,看向成斐:“可还了?”
四周只有凛冽的寒风声。
他微微喘息,又咬牙道:“我呼衍朗二十年来从未求过谁,今天求你一次,”他眼中赤色消去,竟真的带了恳求,“放过兰珠,我知道你一直在盯着她。”
“她从不愿意搅这浑水,是我把她硬扯进来的,放过她。”
苏阆手指一顿,转头去看成斐。
从下往上的视角,逆着积雪反出的微光,看不清成斐是什么表情,须臾,只听他不带任何起伏的吐出一个字:“好。”
话甫出口,苏阆的心里和耳边好像都听到了一声松气的声音。
呼衍朗扬起脸,看了眼没有一颗星子的夜幕,笑了两声,突然抬起手,握住余下剑身,狠狠往下一按,陷在他肩胛的利剑竟被他生生斜拽了下去,直抵心脏。
苏阆一惊,手中长剑后撤,抽离了他的身体,然而就在拔剑的那个瞬间,呼衍朗应声而倒,眼底生息迅速褪去,只剩身。下鲜血泊泊,在皑皑白雪上洇染开来,很快殷红了一片。
苏阆皱眉,下一刻被成斐转了个身,扣着后脑勺按进了怀中。
她知道,他是不想让自己看见这个,可这对她苏阆而言,几乎是…不可避免到已经成了一个习惯。
可她相信,现在自己身边的这个人,终有一天,会让它慢慢消弭掉。
咣当一声,手中长剑落在地上,砸进雪里,苏阆抬手,攫住了他的衣襟。
。 。 。
呼衍朗的死并没有在军中引起多大的波动,远处清理战场的兵士循声赶来时,成斐只说死了一个狄军中落单的兵士,吩咐葬了。
除夕在半年的苦战后,就这么到了。
开河和附近的民众热情十分,自家准备的娇耳酒水争相送至营外,苏嵃婉拒了郡丞宴请将领之邀,和营中兵士一同熬年守岁,到处一派喜气洋洋之像,苏阆也回了军营,中军帐内人声鼎沸,直若一场盛大的夜宴。
将领齐聚,少不得一番推杯换盏,上首的苏嵃和成斐更是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