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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帆反应过来,脸色止不住的沉了,血都能透过戎装渗出披风来,这是打的有多狠!
他狠狠甩了下拳头,转身便要朝中军帐那边走:“我找他们说理去!”
苏阆登时喝住了他:“回来!他们本就对苏家军心存嫌隙,我好不容易才横下心服了个软,你又上赶着干什么去?若是都忙着窝里斗,这仗干脆就不要打了。”
岑帆顿住,犹愤愤的:“那就和苏将军去说明此事,总可以罢!”
苏阆揉了揉额角,放缓了语气:“你当我没想过?可将军正在战中不宜分心,再者他现下根本回不了开河,就算说了有什么用,司马不改,依旧鞭长莫及。”
她停了停,又道:“放心,等苏将军回来一切都好了。在湳城战事未了前,告诉将士们务必稳住,现下军心一齐,共御外敌才是要紧。”
岑帆冲冲的怒气被苏阆几句话给堵了个结实,沉默好大一会儿,才道:“遵命。”
苏阆说了这么会子话,喉咙里越发有些燥的慌,摆摆手撑着剑回了自己的营房。
幸而帐中还放着今早打来的两桶水,苏阆将剑放到地席边,绷紧的脊背一下就松了,寻着块帕子便歪坐在了水桶前,半晌,抬手褪了衣裳。
因为军中只有她一个女子,处理伤口也只能自己来了。
鞭痕太深,以至于胳膊一动就牵扯着火辣辣的疼,可还是不得不攥着帕子把手伸到背后去擦,一阵折腾下来,脸上已然布满冷汗。
苏阆死死咬住头发,将药一点点洒到背上,包扎好,捞过换洗的诃子把前胸后背都裹严实,才收回手,腾身趴到了地席上。
身子恍然放松下来的那一刻,整个人便摊在了那里,半点都不想动了。
昏黄烛光映到她汗意涔涔的面庞上,飘忽了两下。
她拉过旁边毯子,压着胳膊沉沉歇了一会儿。
心绪渐缓间,二更的敲更声穿过夜幕传进营帐,把几乎要没进睡意里的苏阆又拉了出来,皱眉睁开了眼。
案角烛台上淌下几滴蜡油,艳丽的赤红色映进了她眸子里。
连着几夜未睡,才又挨了鞭子,苏阆实在是乏的不行,想够过烛台想吹灭了直接睡觉,赤。裸的手臂伸出毯子的一瞬间,被夜里寒气冻得打了个激灵,才想起自己连中衣都还没穿,又实在是不想动弹,眼皮子跟黏住了似的,愣是停了好大一会儿,才说服自己爬起身来,忍着疼把里衣和外裳一件件全部穿好,想了想,将靴子也套上了。
累些便累些,还是和衣而睡吧。
苏阆捞过放在旁边的长剑,抱在怀中,侧压着身子闭上了眼。
夜色凉凉如水,完全沉了下来,只能偶尔听见巡兵列队经过营帐的声音,苏阆睡得沉,连敲起三更的声音都没听见。
营帐在空旷的地上摆成一个个圆丘似的鼓包,幽静无声,路边和岗哨上的篝火冉冉,在暗夜中缀出星星点点的光,直若将天地紧紧压合在了一起,不允许露出一丝多余的声音。
苏阆拥着长剑和毯子侧身而睡,左耳贴在地席上,眼睫纹丝不动,还牢牢沉在梦里,呼吸绵长。
冷清的黑暗中草丛窸窣两下,像是有什么东西踩了进去,虫鸣声戛然而止,硬是搅乱了原有的生息,紧接着,沉寂隐隐掺杂进一阵密密匝匝的脚步声,北口最外头新安排进去守着的几个兵士还未反应过来,便被突如其来的力道拧断了脖子,都来不及喊出一声,身子就瘫在了地上。
一行人皆裹着黑色戎装,只露出一双眼睛,利落干脆的解决了几个打盹的哨兵,轻车熟路的绕过外围岗哨,迅速潜进了里面。
月亮完全隐进云中,错综路口处飞快的略过几道不易察觉的黑影,眼见得离陈军所次之地越来越近,几人深褐色的眸子里都闪过一丝喜色,为首的回头冲紧随其后的两个人使了个眼神,示意他们去给潜伏在外头的狄军报信引路,二人领命,转身时脚下却不察绊到了什么,只闻嗖地一道破风声响,埋在草丛中的绳索倏地绷到半空,削尖的竹木从四周飞刺过来,直朝人的腿弯疾射而去。
电光火石间,利刃划破漆黑的暗夜,断筋没骨,膝盖骨应声而透,咔嚓几声脆响,锥心剧痛旋入肺腑,一行人全摔到在地上,溢出几声压制不住的惨叫。
一连串的警鸣锣声响彻夜空,四周原本寥寥岑清的灯火腾地密集起来,将整个北口照的煞亮,营道中夜巡的士兵登时停住,大喊两声“敌军夜袭”,手操长戈便往锣声传来的地方迅速围堵了过去。
埋伏在对面林中的三千狄军皆是一惊,前头不防露出一丝猝然而狐疑的声音:“怎么搞的?不是都打点好了么?”
为首的男子眸子微微一眯,嗓音低沉:“定是他们自己背着军中又做了什么准备。”
“那怎么办?咱们要撤么?”
那厢眉锋眼角冷冽了几分,忽而冷笑:“撤?少将军吩咐此次目标直指苏家军,现下北口守备里除了那几百号子就没多少能打的,方才至多是布置了机关虚张声势罢了,何况咱们手中还有其内营道路线,怕什么?速战速决,好好干一场再撤!”
何况方才那几个蠢货触发机关,若被对方捉了活口,泄了军机,岂非得不偿失。
他扬手一挥,几千兵士倾巢而出,同冲出来的守军厮杀在了一起,一时间火光刃光交织成片,嚣杂巨浪般涌上夜空。
原本沉睡的苏阆听见帐外巡兵的疾奔呼喊,遽然睁开眼,掀开毯子翻坐起身,反手将拢起的长发箍紧,持剑便冲出了营房。
拴在帐旁的赤卢也有些急躁,前蹄不安的刨着身下草地,见到苏阆,登时嘶鸣一声,马尾在身后甩出噼啪声响,苏阆大步上前解开缰绳,翻身上马,朝身后的兵士抛一句“速请中军前来支援”便朝战声初起的地界策马飞驰而去。
赤卢颈后的鬃毛在夜风中上下摆动,因一路疾奔免不了颠簸的厉害,苏阆几乎能感受到背后随着撕裂般的疼痛漫出来的湿热感,她折下身子,让自己尽量贴近马背,咬牙加快了速度,不过多时,便冲进了那片千刃拼杀的血腥之地。
岑帆本以为苏阆伤重,今夜猝然被袭,她都不一定赶的过来,苏家军即便有以一敌三的本事,群龙无首亦是不妙,又担心前些日子连夜做的准备无法施展,心下焦躁之时,身后远远传来一阵急促有力的哒哒马蹄声,扭头望去,正瞧见苏阆手中长剑旋着刃花朝敌兵飞刺而去的场景,几近染血的眼底骤然腾上一层惊吒的喜色,当即拼尽力气,朝厮杀的兵士大喊一声:“副尉来了!”
第56章
苏阆军职不高; 但因年幼入军而果敢刚毅,虽是女子,在苏家军的兵士中素得爱敬; 此次苏嵃带兵离开; 她自己也能进将北口打理的井井有条,又是苏嵃一手培养起来的; 现下他不在,军士们早已当其为首; 亦多拥护。
原本熬了这几天; 众人皆是疲惫; 敌军在新兵才补调过来的当口夜袭北口,兵士们皆有些猝不及防,又迟迟未见苏阆; 若无她领着,几日心血只怕虚耗,心中亦愈加不安,本就守备中虚; 且与新兵还未契合,狄军有备而来,猛攻之下弱势尽显; 渐渐不敌之时,她来了。
苏家军的兵士听见这声喊,精神都为之一振,气势高涨; 一时间杀声震天,墨云汹涌。
苏阆入得战中,不单提了苏家军的势,乱刃深处亦有一双凌轹眉眼朝她射来,眸底冷意森森。
少将军说的,想必就是她了,
苏阆周身尽是肃杀之气,月霜下双眉冷意缭绕,长剑寒光闪的人眼花缭乱间,马蹄下便又多数条丧命之鬼,只是没人注意到她的脸上已然渐渐失了血色,冷汗顺着她的额角涔涔流下,落在赤卢身上和草地里,转瞬又消于无形。
奋力拼杀间,一柄长戈突然从她身后飞刺而去,直抵背心,苏阆眸光一紧,蹬住马鞍腾身而起,堪堪避过,长戈便擦着她背戳了过去,她猛地反手一握,紧紧将戈柄捉在掌心,借力回身一甩,刃尖旋到空中,毫不犹疑的刺入了那人的心窝,霎时间鲜血迸溅。
苏阆扯住缰绳坐稳在马背上,心中却有股莫名业火渐渐往上窜,拖了这么久,中营援军怎么还没来!
在这样下去,只能破釜沉舟了。
她喘口气,愤而抬眸,恍然与藏在暗夜深处射向自己的眼睛遥遥相对。两人皆在马上,军士厮杀开去,正好在中间撕开了一条血腥弥漫的空路。
她抬手擦一把脸上血珠,握紧了剑柄。
为首者,先杀不提。
两人皆是这个心思,马蹄声过,刀剑相撞,霎时间火星四溅,四目相对,杀气几欲噬人。
战马嘶鸣,两人竟旗鼓相当,僵持不下,几招下来,硬是没有分出高低,一连拼杀许多回合,终于缓下攻势,皆退后两步,呼吸都有些浓重。
苏阆隐在戎装下的后背血汗淋漓,一动便是锥心刺骨的疼,几番拼杀下来眼前已然开始一阵阵地发黑,若非她一直死撑,早不知从马上跌下来几次,现下又碰上这个强硬的对手,是真的有些撑不住了。
她很是气闷,若非自己近来不得好歇,又有伤在身,否则何至于被压制到这般境地。
苏阆紧紧握住缰绳,手心被粗糙的麻刺厮磨着,止住从体内席卷而来的晕眩感,举起手中长剑,双肩却稳不住的晃了两下。
对面的人察觉到她的异样,眼中精光一轮,不待自己缓过力气,抓住这个空子持刀便冲她砍了过来。
苏阆眼前景物开始变得恍惚,只能看到朝自己飞旋而来的刀影,本能地猛然咬住舌尖,甜腥和尖锐痛感在口中弥漫开的那一刹,神思遽然清明了些,反身回剑抵挡,刀刃在剑身上滑了过去,发出一道金属相擦的尖锐之声,长风拂来,吹散了被削断的一缕长发和脸上的冷汗。
裸。露在外的每一处都被那阵风吹的泛起一层凉意,苏阆猛地睁开眼,骤然回神,果然…老天还是向着她的!
江北夏夜风急,几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