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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怀桐拍拍米多的脑袋,“放心,不是第一次。”
米多吸吸鼻子,不肯抬头看他,“怎么?做这行还经常受伤?”
乐怀桐斜着头看他,“早知道再划多一道伤口。”
米多不明所以,怎么还要再弄伤自己吗?
见米多板着脸,乐怀桐凑近看他,低低笑出声:“再划一刀就变成两口子了。”
米多红着脸生气,都什么时候还有心情开土味玩笑,“再笑,就自己弄。”
“嗯,我不笑,你来。”
米多还是不肯抬头,他能感受到来自头顶上方那沉沉的目光。他知道自己处理了多久,乐怀桐就会看他多久。
前一秒他明明还在生气乐怀桐不好好爱惜自己的身体,这一秒他却没来由地紧张起来,心脏开始扑通扑通地乱跳。
包扎好伤口,米多把模型小心地放回玻璃柜里,才坐回到乐怀桐身边。
根据他的观察,他认为自己现在很有必要跟乐怀桐好好谈谈。
“Momo,我希望你不要过度消耗自己。你可以用疲惫的身体去实现梦想,但是成功换不回你的健康。答应我,永远不要过度透支,你还有我。”
安静了半晌,乐怀桐应道:“好,我答应你。”
男人顿了顿,继续道:“以前我的梦想很简单,只想设计一座能带给别人欢乐的过山车。其实我还有一个孪生哥哥,如果他还在的话,他一定是一名优秀的过山车设计师。”
米多知道乐怀桐有个弟弟,没想到乐怀桐说他还有孪生哥哥,更被那句“如果他还在”这句话惊到了,“Mo,你说的是什么意思?”
乐怀桐没想过自己会在这样的情况下主动跟米多提起乐念梧,但是现在,注视着米多温柔的眼,他升起一种强烈的念头,想把念梧的事全告诉他。
“我哥哥叫乐念梧,因为爸爸是桥梁工程师,从小我们就喜欢堆积木,玩乐高,念梧喜欢建过山车,我喜欢盖房子。我们十岁那年生日,一家人本来约好去游乐场玩,结果路上出了车祸。”
乐怀桐低垂着头,语气平缓,像是讲述一个久远的故事,“因为我坐的离爸爸更近,他只能选择先救我。念梧被卡在车里,等被救出来时,他的身体已经凉了。”
米多紧紧咬住嘴唇,不让眼泪流下来。
他清楚以乐怀桐的性格,他需要经过多少煎熬的岁月,才能够像现在这样看似讲述别人的故事一样,把自己的伤口轻描淡写展现给他看。
“那天的情景,我一直记得很清楚,我会坐在爸爸旁边,是念梧把位置让给我的,他让我先上车,他怕我晕车,说靠窗的位置坐车会舒服些。他总是那么温柔,有什么好的都会让给我。”
乐怀桐长舒一口气,声音变得沙哑,“念梧出了事,我妈不能原谅我爸。可是那种情况下,他竭尽全力只能抓住一个我。后来他们就分开了。初二时我妈再婚,才有的怀礼。继父身体不好,走得早。所以我妈一直认为是她自己命不好,克死了儿子,又克死了丈夫。”
“前几天是念梧的忌日,我和我妈又不可避免地陷入了毫无意义的自责里面。我妈的痛苦更深,过几天又是我继父的忌日。我没办法去分担她的痛苦,我们俩说了一些互相伤害言不由衷的话。”
乐怀桐背对着米多,米多终于知道他以前所说的“肩负着很多人的期望”是什么意思。
原来乐怀桐,一直在用双倍的努力去完成两个人的梦想。这个人是多么要强,要强得让人心疼。
第一次说完埋藏在内心深处的故事,乐怀桐有些不自然,像一个从来不会撒娇的小孩突然说出了自己心底的秘密愿望。
他轻咳一声,起身走进卫生间。
米多靠着墙壁,眼前雾蒙蒙的,他看着桌上那个白色的电子闹钟,一秒,两秒,三秒。。。。。。时间怎么如此漫长?
又等了两分钟,米多侧着耳朵凑近卫生间的方向,“Mo?”
卫生间的门打开,乐怀桐没出来。
米多赶紧起身,轻轻推开卫生间的门,“Mo,你好些了吗?”
乐怀桐坐在地上,吃力地抬起手,又无力地垂下。在米多看来,这是无声的求助,是乐怀桐第一次向他人的求助,像一记重锤,狠狠撞击着米多的心。
“忽然间有些头晕目眩,为了安全,我是自己坐下来的,放心,我没有跌倒。”乐怀桐这个时候还在安慰他。
米多流着泪,单膝跪在他身边,一把将乐怀桐拥在怀里,轻轻顺着他的背,“好了,没事了,有我在。”
以后,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再也不会让你一个人面对黑暗,再也不会让你一个人在孤独的深渊里挣扎。
乐怀桐的额头贴在米多怀里,不知是额头上的汗水,还是泪水,米多的衬衫很快润湿了一大块。
米多紧了紧自己的怀抱,“Mo,所有的一切,都与你无关。你不必为谁去扛起所谓的责任。你也是受害者,以后不要再为难自己。答应我,好吗?我也答应你,会一直一直陪在你身边。”
乐怀桐回握着米多的手,他好像找回了力气,他这一辈子会努力完成和念梧的约定,过两倍精彩的人生。
他也会尝试着放下这些负担。因为现在有了新的梦想和新的奋斗目标,而这些,是他自己,是乐怀桐,想为米多做的。
*** ***
“Mo,你究竟受过什么伤,需要做复健?”米多知道肯定不是简单的职业病。
“右手粉碎性断过,那场车祸我也伤得比较重,肋骨也断了,扎穿了肺。恢复了之后右手还是经常会疼,去看过医生,骨头没问题,说是精神诱因比较大。刚才突然就失了力,应该是跟最近熬夜加班有关。”
米多心想自己以后一定要好好把控乐怀桐加班的时间,他轻叹口气,把乐怀桐扶回房间,探探额头,“你还发烧,今晚我留下来照顾你,别怕,先吃药,然后睡醒就好了。”
听着米多像哄小孩子轻柔口吻,乐怀桐弯着嘴角,嗯了一声。
米多倒了温水,服侍乐怀桐吃药,等他躺好后,把乐怀桐的被子提了提,掖好,又抽出手来,轻轻拍着他的被子,“好了,睡觉吧。梦里有我,什么都不怕。”
他想着,乐怀桐这个病,既然医生都说是心理诱因比较大,那就说明有方法,米多下定决心要陪他好好治疗。
周围的空气一下子变得宁静。
半晌,对视了一眼,两人都不好意思地笑了。
“那今晚将就一下?”乐怀桐偷偷观察着米多的表情,自己先规矩躺好。
米多不作声。
乐怀桐掀开被子一角,别扭地说了句,“天气冷。”
米多想起当年乐怀桐也是把口袋对着他,让自己把手伸进口袋里给他捂手,这套路和现在的情形如出一辙。
熟悉了男人的套路,米多也不扭捏,俯身躺下准备钻进被子里。
刚一碰到被子,就被乐怀桐伸手连人带着被子圈进了他怀里,“给你暖暖。”
米多忍不住惊呼一声,“小心你的手啊!”
一阵窸窸窣窣后,房间里安静了许久。
乐怀桐的表情微恍,米多叫他一声,“Mo?”
“嗯,我在听。”
米多抬起身体,双手勾住乐怀桐的脖子,用长长睫毛轻扫着他的脸颊,“没什么,就是想让你感受一下,Butterfly kiss,蝴蝶的翅膀。”
他曾在书上看过,这是世界上最温柔的吻,能抚慰爱人受伤的灵魂。
作者有话要说: 米多日记:
今天是第一次共眠、咳咳,共勉的日子。
☆、两个傻瓜
仿佛听到有人说话的声音,米多翻了个身躺平,依然闭着眼睛,习惯伸手往枕头右上方拿手机,悉悉索索摸了半天还没找到。
“在床头柜上,我昨晚放上去的。”乐怀桐的声音忽地响起。
米多一个鲤鱼打挺,迅速坐直身体,才反应过来昨晚自己是和乐怀桐挤在一张床上睡了!
“啊。。。。。。唔。。。。。。哦。。。。。。”
米多张张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想起昨晚有个人很中二地抱着乐怀桐,特别矫情地说着什么蝴蝶的翅膀。一把捂住脸,莫名羞赧,怎么办!
他拿自己没办法,犯起中二病来,脸皮特别厚,说话都不用经过大脑。
耳边的脚步声由远及近,米多感觉到床垫往下陷了一些。
这回乐怀桐的声音清晰地落在耳畔:
“手机辐射对大脑不好,以后记得不要放在枕头边。”
说罢,捂着脸的手被人轻轻拉下来,塞进了一部手机。
乐怀桐揉揉米多乱翘的鸟窝头,“清醒了就先去洗漱,我去做早餐。”
看着男人的背影,米多伸手摸摸他的位置,床铺凉凉的。看样子他很早就起来了。
米多迅速梳洗拾掇好自己,走到客厅去找乐怀桐。
比起昨晚那个脸色苍白的男人,此刻乐怀桐的气色好了很多,刘海放了下来,看起来斯文又年轻。
男人穿着一身浅灰色的家居服,仰靠在客厅唯一的沙发上,两条长腿一前一后随意放着。
米多从来没有见过如此慵懒的乐怀桐。
听到米多的脚步声,乐怀桐举起左手,柔声道:“多多,过来我这里。”
米多走过去,乖巧坐在乐怀桐身边,两人腿贴着腿。
感受到乐怀桐的体温,拘谨的小伙子也放松了身体,头靠着他的肩,双眼幸福地眯起来。
太好了!现在是鲜活的、真实的、有温度的乐怀桐!
乐怀桐反手覆在他的手上,轻轻摩挲着,也学着身边人的样子,斜着脑袋枕着米多的头,闭上眼睛,深深呼了一口气。
米多刚才用的是他的须后水,第一次近距离闻着这味道,加上米多自己身上原有的那股清爽的味道,如同大地的沉稳感里多了些树木的清新感。
两人互相枕着对方的脑袋,像两只餍足的大猫,细细聆听着彼此的呼吸,相互依偎着沉浸于静谧的晨光里,进入美好的无我之境。
米多促狭心起,忽地将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