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湘云走过去,看了看鸳鸯手里捧着的匣子。
“二姐姐三姐姐先挑吧。”
贾敏一笑:“你是客,自然你先,不然岂不是没有了规矩体统。”
一匣子十个颜色,黛玉已然将杨皇后为她挑选的那个青碧色暗纹梅花的拿了出来。倒不是不舍得送人,而是杨皇后的脾气,以后保不准还要问的。
湘云挑了一个锦茜色的,然后三春才各自选了一个,贾敏又让探春给元春带回去一个。
她不想让元春多跟女儿往来。
保龄侯夫人见姊妹们分过了香囊:“老太太,那我们就先带云儿回去了,等侯爷出京前,我再来拜会老太太。”
贾敏点头:“这个月你可要忙起来了。一时府里有什么不凑手的,就打发人来说。”
然后又转头对鸳鸯道:“你亲自去送送。”
湘云见老太太居然真的一丝挽留她的意思也无,心里又是委屈又是惶恐,也不似往日般亲热,只是规规矩矩的拜别了贾府众人,跟着婶娘走了。
鸳鸯亲自将两位侯夫人送到二门外车马处,然后扶着保龄侯夫人的手臂说了两句。
史家的三辆马车缓缓驶出。
保龄侯夫人只带了崔妈妈坐在马车上,其余小丫鬟随行。此时她打开方才鸳鸯借扶着手臂塞在她手里的素色荷包,拿出里面的一千两银子来,露出了笑容:“老太太真是位妙人。”
崔妈妈也跟着笑了:“怪不得方才老太太说穷家富路,嘱咐夫人路上多带些银钱。原本我还在想着,咱们公账上实在有些捉襟见肘,老太太又不是不知道史家的情形,只是空口人情,谁知却是早就为侯爷和夫人打算好了。”
保龄侯夫人方才那一点亲事没着落的不满也就散了。
银子面前,人人都会是一张笑脸。
贾敏知道史家两位侯爷是有真本事的人,如今不过是一千两银子——从前贾政从外面买张画都不只这个数,能跟保龄侯结个善缘再便宜不过。
李氏叹道:“宝玉能进宫做伴读,肯定是老太太花了大力气的,这才是有见识的人。所以那亲事,我才说给老太太听,否则他们家那位二太太,眼里肯定瞧不上我姨妈家的兄弟。”
崔妈妈劝道:“好姑娘遍地都是。夫人不也就看中了荣国府大姑娘是宫里出来的,想来心思深规矩严,能够管束康三爷家里那两个爱妾才出面说和的吗?不成也罢了,咱们再寻别的人家。”
保龄侯夫人点头,看着手里的银票,又说回了史太君:“方才我也太过急切了,想来老太太的眼力,大约是看出了我兄弟家里必有古怪,所以不肯应承。
唉,老太太才是个有福的人,孙子进宫做伴读,连个外孙女,都得了皇后娘娘青眼。你今天瞧见那一匣子镶着明珠的香囊没有,只怕宫里贵人以下的都见不着,皇后娘娘倒舍得给个外臣之女。”
虽然是侯府夫人,但史家家财已尽,李氏常年为此焦头烂额,自然在银钱上计较些,看东西眼睛也毒,自动就带着价格标签。
崔妈妈点头,想起湘云的神色,便道:“这是第一回 史太君没留下咱们大姑娘吧。想来她老人家现在眼里也只有这个外孙女。”
李氏轻笑一声:“原本老太太接了云丫头过去,是闲着无聊说话解闷。可你看荣国府这几个月来的大变故,她哪里还有无聊的时候。”
崔妈妈低头道:“大姑娘却是喜欢那边府里,方才还拉着薛家姑娘的手舍不得走。”
保龄侯夫人皱眉:“我知道。她是嫌家里日子过得苦,比不得这边锦衣玉食处处有人服侍。可她也得知道,她姓史不姓贾,当着外人做这些样子出来,岂不叫人背后说我苛待了她?天地良心,我自己的亲女儿一模一样的做针线,在吃穿上,宁愿叫我的女儿委屈些,也从来不委屈她。”
崔妈妈忙劝道:“大姑娘还小呢,夫人别气,以后等她说亲就知道,还是自家人真心待她。那边老太太哪里会管她的终身。”
……
贾敏望着冰山上滴滴答答的水发呆。
鸳鸯劝道:“自打林姑娘说了赏花宴的事,您就一直这样心神不安,您总得替林姑娘拿个主意才是。”
贾敏蹙眉:“拿主意?你到底不是这里的人,不明白天子代表什么。要真是宫里看中了玉儿,我有一万个主意都无用!”
“只能请四殿下在其中周旋了。”
贾敏虽这样说,却也没报多大希望:毕竟这回事涉四位皇子的婚事,四皇子能做的事情就有限。毕竟他是要避嫌的!
可宫里……贾敏捏紧了手里的墨:若是做皇子妃,眼前这四位皇子,哪一个背后的势力都不是好相与的,以后女儿少不得要落在后宫倾轧里。
何况她最怕的是黛玉最后做了侧妃,为人妾室,在深宫或者王府挣扎一生。
那她苦心来这一遭是做什么,岂不是害了女儿。
……
黛玉回屋后,见平儿已经等在屋内,见了她就笑:“姑娘,我们奶奶又要给您借人了。”
凤姐儿有孕之事,到现在除了他们夫妻,就知道贾敏和黛玉知道。
毕竟周眀薇来来回回,也不可能瞒着黛玉。
平儿道:“这是最后一回借啦,明儿我们奶奶就正大光明回老太太去。”
周眀薇掐指一算:“哦,满三个月了。”
平儿欢喜的点头:“所以明姐姐快跟我去吧,这些日子劳动你了,我们奶奶早包了个大红封,等你去拿呢。”
黛玉就让周眀薇捎了一小篮樱桃过去,凤姐儿不能吃,女儿巧姐却可以吃。
然后墨染等人才将樱桃分了分,分送去各房。
因皇后想吃糖渍樱桃不得,索性真的将两大筐都叫黛玉带了出来,分起来绰绰有余。
薛姨妈处自然也有。
果然下午太阳落山后,宝钗就来了。
进门先谢过黛玉的樱桃,然后黛玉又将香囊匣子取出来让宝钗挑。
宝钗一见匣子里空一大半,就知道别人都已经挑过了才给她。
按照长幼,按照主客,她都不该是最后挑的。
不过对黛玉来说,湘云是客,三春和宝钗也全都是客。今日让湘云先挑,不过是三春作为荣国府的姑娘,礼让外人。而黛玉让她们都挑完,才给宝钗,这是按着亲戚亲疏来的,谁都说不出什么。
宝钗自然不会在小事上流露出不快,挑了一个丁香色的。
“原本是来谢林妹妹的樱桃,又偏了妹妹别的东西了。”
黛玉付之一笑。
周眀薇在一旁眨眼,这是她第一看到宝钗黛玉在一起私下说话,很是稀罕。
宝钗将香囊递到莺儿手上,对黛玉道:“林妹妹今日也见云丫头了吧。你这样的聪明人,平日里自然也看得出,我也就不瞒你——今天云丫头在我那里都难受的掉眼泪了,说的全是家里苦。”
宝钗看着手上的手串儿,似叹似诉:“明明是公侯小姐,却要做鞋做袜,缝衣烫斗,要是跟着保龄侯爷外放出京,一路上更是要吃苦了。”
黛玉也转了转手上的明珠绞丝钏,随口道:“云妹妹跟宝姐姐关系好,家常烦难事也都肯告诉你。”
宝钗指了手上的戒指道:“都是姊妹,谁有难过的事儿说出来大家裁度着过去才好。只看云丫头得了几个戒指都想着咱们,就知道她的心了。她在我那里还说起,最近都没跟你一起作诗说话儿,心里想的很。”
“如今老太太事多,一时想不到,林妹妹成日跟着老太太同吃同住的,提一提云丫头,将她接过来住几日,也是咱们姊妹的情分。”
黛玉看着宝钗,眉眼忽然一弯,露出了笑容:“好啊,这两日我就跟老太太说。”
宝钗见她答应的这样痛快,剩下一肚子的劝告倒是白准备了,于是起身:“那我先回去了,你身子弱,不必起来送我。”
等她走了,周眀薇就忍不住道:“姑娘真要替史大姑娘开这个口?”
黛玉轻轻的哼了一声:“她要做好人自己不做,平白拉上我做什么?我去说给外祖母,到头来成了,云妹妹承她的情,若不成,只怕就要怪我不肯用心。”
“何苦来着,想做什么大大方方来跟我说也罢了,偏要这样拐着弯的哄我。是了,她们是世上第一周全聪明人,只看我是个蠢的。”
墨染就笑:“姑娘要还是蠢,世上就没有聪明人了。”
黛玉继续不高兴的哼哼了两声,与往日不同,倒显出几分孩子一样的天真娇气:“我最讨厌人拿我做筏子!”
周眀薇恍然大悟:是了,这时候黛玉并不喜欢宝钗。
两个人和解是在一两年后,黛玉一时说出了西厢记里的句子,被宝钗捏住了此事,却不曾告诉外人只是私下里找她说话以后。
在那之前……用黛玉自己说给宝钗的话:“从前我只当你心里藏奸。”
现在就是黛玉觉得宝钗心里不怀好意的那个从前。
周眀薇忍不住一笑:是啊,她也把日子过糊涂了。自她来了贾府之后,见得都是新任史太君对黛玉的呵护,黛玉在她面前自然也乖巧。而在宫里的黛玉,拿出的更是谨慎小心的一面,是个近乎完美的闺秀。
所以周眀薇见惯了,居然忘了黛玉在书里是怎么口舌伶俐会怼人的。
她本来就不怎么喜欢薛宝钗,何况这回薛宝钗自己撞上来,要拿她当枪使。
大约是聪明人的通病,最讨厌的就是别人在她跟前耍心眼。
这是看不起谁的脑子呢。
葛嬷嬷原本在一旁,悄无声息的像个影子,此时冒出头来:“姑娘看的明白我就不多嘴了。倒是明日琏二奶奶有孕的消息出来,姑娘准备送些什么?”
要是原来,黛玉跟着三春一样送针线就可以。
可如今黛玉是带了林家的下人住在这里,手里也管着母亲的嫁妆,就不能同一般行事,对凤姐儿这种当家人,肯定要有所表示的。
黛玉伸手,葛嬷嬷就递上早已准备好的单子来。
次日清晨,所有人齐聚荣庆堂请安。
原本贾母的规矩不严,儿子们都是隔几日来也无妨。
可自从换居以来,贾赦贾政兄弟俩可谓是晨昏定省风雨无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