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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人们刷刷刷散的无影无踪后,贾政自行坐下,冷哼道:“太太也是王家嫡女,从小三从四德养大的,如何不知道孝敬婆母?如今不但不能给母亲分忧,却给母亲添气,又是什么道理。”
两人成婚多年,育有两子一女,王夫人又是王家出身,贾政一贯对她颇为敬重忍让,今日这话就是少有的重话了。
果然王夫人听了,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心里的火却“蹭”地就上来了。
经过周瑞家的一番话语,王夫人一直觉得自己这两日的倒霉遭遇,是在给贾政背锅呢。
结果贾政倒好,居然反过来言辞刻薄地指摘她。
王夫人心里只有三个大字:你也配!
反正屋里也没人,王夫人便直接道:“老爷又是听了小人的梭摆来寻我的不是?我却也有话与老爷说。”
然后直接指出,贾母生气夺了二房的管家权,是因为贾政回来晚了,让贾母不乐的缘故。
贾政脸上讪讪,虽然也有些怀疑是这个原因,但不免更加恼羞成怒:“瞎说,母亲慈和,从不是这样多心的人。还是你与大嫂纷争,才惹怒了母亲。”
王夫人知道他嘴硬,也不再继续争执,只道:“无论如何,老爷,咱们夫妻总是一体的。如今得想个法子,叫老太太喜欢才是。否则……”她指了指雕梁画栋的荣庆堂正房:“否则这屋子,咱们怕是住不了多久了!”
贾政沉默一会才开口:“你要如何?母亲从不是朝令夕改的人,这会子拿了对牌去,短时间内只怕不会给你。”
王夫人淡淡道:“我已然嘱咐了宝玉,这些日子多在老太太跟前尽孝。老太太最疼宝玉,看着他,也不会叫咱们离了府里。至于管家,老太太年纪大了,顶多管几个月,待夏天过去,要忙中秋大事,老太太估计也就腻烦了。”
贾政想了想,也没别的方法。
但到底恼怒,还是冠冕堂皇说了几句叫王夫人好生服侍贾母的严厉话,这才离去。
只将王夫人气的脸色铁青,恨不得活撕了赵姨娘。
…………
是夜,宁国府内。
平儿有些担忧地看着凤姐儿,然后端上了一盏陈皮梅粉汤——消食用的。
“奶奶今儿用的太多了些,八宝鸡丁、虎皮肘子都吃了不少,用过了烫面饺子还喝了一碗红枣稻米粥……原本奶奶一天也吃不了这么多呀。”
尤其是那个肘子,原本王熙凤基本上都是动一口就算了。
凤姐儿用帕子擦了擦唇,眉开眼笑:“好几天没吃顿好的了。自从老太太受伤,里外里的忙乱。昨日又被撵到宁国府这边来不得回去,我哪有心情吃喝。”
她爱脸面,自觉被贾母发配边疆,烦恼尤甚,自然吃不下去。
直到她睡醒了午觉,留守荣国府的丰儿特意找了个机会跑来,将今天发生的事一一告诉她,王熙凤当场就乐了,食欲也来了。
比起两位太太被夺权,她这个算什么呀。
全心全意来东府帮忙,还能落个无私帮助亲戚的好名声呢。
以至于胃口大开,晚膳用多了些。
平儿忍不住笑道:“这回两位太太可是丢了大面子了。”
凤姐儿原本撑得靠在一对吉祥如意双花团迎枕上起不来,现在一听平儿提起这事,她又一骨碌坐直了准备好好说道说道。
她眉飞色舞:“可不是吗!我进门这些年,从没见过老太太下过这样重的责罚……”
才起了个头,就听外头小丫头扬声道:“奶奶,鸳鸯姐姐来了。”
王熙凤连忙止住,平儿亲自迎出去把鸳鸯接进来。
凤姐儿笑着招呼道:“你可是咱们府上的大忙人,怎么有空过这边来。”
虽是春日里,晚上到底寒津津的,鸳鸯坐下来不由双手搓了搓。她这一往前伸手,凤姐儿就看到她手上戴了一对嵌南珠的赤金绞丝虾须镯,目光就是一凝。
赤金的虾须镯倒不是多么珍贵,府里的大丫鬟们也不是全然摸不着,比如平儿就有一对。但嵌了南珠的又不一样了,况且这对镯子上的珠子有小指头大小,光华润泽,颇为珍贵。
肯定是贾母赏给鸳鸯的,王熙凤不由感叹鸳鸯得脸:家里的三位姑娘妆奁里也就是差不多的镯儿罢了。
这也是今日贾敏刚给鸳鸯的:“你既现在不愿出府,那就留下帮我几年吧,我自然拿你当干女儿待。”
鸳鸯本来想把镯子收起来,免得招眼,还是贾敏说:“你只带了去见凤丫头吧,也好叫她不敢看轻你,把你的话放在心上。”
所以鸳鸯一到,就把两只手伸出来,第一时间让凤姐儿看到了她的镯子。
果然凤姐儿夸了一会儿,又打趣道:“老太太从前就说,你比我们还强呢,可见疼你。”
鸳鸯一笑:“二奶奶,据我看,老太太最疼的还是您。”
凤姐儿心中一动,特意将鸳鸯叫到榻上与她同坐,拉着她的手道:“好姐姐,咱们一贯好的。今儿你就私下给我透句话,我应了珍大哥哥的话,要办蓉哥儿媳妇的丧礼,老太太是不是恼了我揽事?所以才叫我呆在东府不得回去?”
鸳鸯也就推心置腹道:“二奶奶是个有本事的,老太太一向最爱重。这次哪里是恼了你,分明是先将你放到东府来护着呢。”
说完更放轻了声儿:“老太太不理家务高乐了几年,偏生这一回受伤后改了性子,只说自己还没到不能动的时候呢,不能看着这家这样乱下去。否则等自己没了,府里岂不是成了破落户。”
“这不雷厉风行的就将大太太弄进来管家,是要好生整顿一番府里的意思。偏生大太太呀……唉……奶奶也听说今儿荣禧堂闹得那一团乱了吧。把老太太气的可不轻,索性直接收了对牌。”
凤姐儿听得心里小鹿乱撞。
鸳鸯继续诚诚恳恳说道:“老太太说了,满府里最看重的就是二奶奶,做事爽利精到。只是……”
凤姐儿不由追问:“只是什么?”
鸳鸯站起来身来:“老太太叫我问二奶奶一句话,知不知道自己从前大错特错在何处?”
好似三九天一盆冰水泼下来,凤姐儿透心凉:她一直觉得自己很得贾母喜爱,怎么会有大错特错之处呢。
鸳鸯抿着唇道:“老太太说了,若是二奶奶能想明白,明日请安后就留下与她分说,若不能,便罢了。”
说完就要走。
凤姐儿连忙拉住,扯得鸳鸯胳膊都疼,可见多么着急了,那是扯断她胳膊都绝对不放手的力道:“你最明白老太太的心思,鸳鸯姐姐,你就告诉我这一遭。你也知道我的为人,这事儿我承你的情,以后必好好谢你!”
鸳鸯装作为难了一会儿,这才吐出两句话:“二奶奶细想,您是王家人还是贾家人呢?您是大房媳妇儿还是二房媳妇儿呢?”
说完就把手夺出来:“再多的我可一句不敢说了。”然后立刻跑路。
倒是凤姐儿,听了这两句话后,呆在了当场。
贾敏听完鸳鸯的回话,点了点头。
她这个身子到底六十多了,要是什么琐事都管,估计得折寿。总要找个人来替她分担琐事。
而凤姐儿的脾气干脆利落,贾敏看得上。
贾敏对鸳鸯和气一笑:“好了,早点歇着吧,明日起,咱们就要办正经大事了。”
第12章 理家事
贾母这里的规矩并不严苛,儿媳妇早晚来一趟请安,儿子们却不强求他们每天都来,隔三差五来一回就行。
但是鉴于两位太太昨日的错误,今天一早,贾赦贾政两个齐齐携夫人前来请安了。
贾敏隔世再见,细细打量两位哥哥,果然比她当年出嫁时已然老了许多。
从前未出阁时,她是老来女,跟两个哥哥既不是一起长大,自然情分淡些。但她也从来信赖血脉亲情,想着两位兄长必不会亏待自家女儿。
谁知道,她才一死,女儿进京,两位舅舅就连面都不露,一点不曾安慰照料。
等到林如海死了,更是对自家女儿形同陌路,生死不管。
当真是好舅舅!
此时两位“好舅舅”正虔诚地在贾敏跟前认错,左一句请老太太宽宥,右一句母亲消消气注意身子,端的一副大孝子模样。
邢夫人和王夫人也都满口认错,神情后悔的仿佛要去撞墙。
贾敏听了半晌,等他们词儿都用的差不多渐渐无话时,才淡淡道:“我年纪大了精神不到,如今一看,府里竟没了规矩。”
“罢了,既如此,少不得我受累几个月,将府里管束管束。你们若嫌我多事,趁早发话,我也懒得管,横竖这府里将来都是你们哥俩的,任凭人糟蹋去吧。”
贾赦贾政一连串不敢不敢,您管您管。
而王夫人脸涨得通红:这十来年是她管家,贾母的意思岂不是说她管的乱七八糟,把府里糟蹋了?
但她也不敢说话,只能憋着。
只能安慰自己,好歹贾母话里的意思分明,只是管几个月,想来是要敲打他们两房,显示自己才是荣国府说一不二的老封君。
倒是贾赦听贾母这么说,心中大快,不由摸着几缕胡子开口了:“二弟啊,这么多年,你们跟着母亲住,如今年岁渐长,人倒是越活越回去了,还得母亲亲自操心管家。”
贾政气的脸色青白,跟王夫人一红一绿倒是交相辉映。
他生气归生气,但这个年代,除非撕破脸,否则可没有弟弟能反驳大哥的余地。于是贾政只得忍气吞声,给贾赦作揖:“都是贱内无能,还要劳动母亲,大哥教训的是。”
贾赦也做宽仁大哥状,手一挥:“那你回去务必好好管教啊。”
“贱内”王夫人气的要冒烟了。
贾敏未出嫁前,跟王夫人这个嫂子是打过交道的,大奸似忠不外如是。王夫人生的端庄,从年轻时候就是一张鹅蛋脸,看起来格外柔和,说话不紧不慢,一派与世无争修身养性的样子。
就她在薄命司飘飘荡荡看的情景,上了年纪后的王夫人更是不露峥嵘,吃斋念佛,装的跟个菩萨似的。
但今日菩萨也成了个怒目金刚,脸色差的吓人。
贾敏心中冷笑:原来耐性也不过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