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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轻的女性对于长得好看的男孩子终归是比较喜欢的,所以尽管程泽邺平日里不怎么爱说话,甚至有时候有些阴沉沉的,还是有不少佣人愿意哄着他。
但是程泽邺很不喜欢被人哄着的感觉,总给他一种他真的就是骄纵的备受宠爱的小少爷的错觉,因为实际上在这个家里,他是最说不上话的。
在家里,父亲具有一切的决断权和统治权。
而父亲无论做什么,都是为了母亲。
程泽邺很清楚地明白这一点。
洗完澡换好衣服程泽邺便下楼去吃饭,他没想到父亲和母亲都坐在餐桌上等他,在旁人眼里,这几乎就是和睦的一家三口了。
这一餐饭下来程泽邺吃的没滋没味,女人身体状况不好,吃不得什么油腥,以往她的膳食都是有佣人专门送到阁楼上的,并不和程泽邺他们吃一样的菜色,这天三人一同用饭,厨房里应该是得了程泽邺父亲的吩咐,做的全是清淡的小菜,都是程泽邺不怎么喜欢的。
他父亲自然不会顾及他的口味,事实上整顿饭也没看他几眼,只忙着给女人献殷勤。
程泽邺对这样的情形见怪不怪,只是在心里冷笑。
吃过饭程泽邺就回房休息了,他父亲只嘱咐了一句:“别睡太晚,明天早些起来给你做生日。”
程泽邺很冷淡地嗯了一声。
回到房里自然一时半会儿是睡不着的,程泽邺甚至觉得这会是个不眠之夜。
躺在床上辗转了几回,程泽邺终于忍不住想重新开灯看会儿书。看书的时候他往往能全身心投入而不去想别的东西,是解决烦恼焦虑的好办法。
结果没等他拉开台灯,他的房门先被人抢先一步敲响了。
程泽邺根本没料到会有人敲门,一时间竟然不知道作何反应。
几乎是开门的一瞬间,程泽邺当机立断,立刻闭上了眼睛装作熟睡的样子。
会进他房间的人向来都只有佣人,但佣人不会这样不开口说话就直接开门,所以只可能是那两个人。
无论是谁,都不是程泽邺此刻想要面对的。
房门被打开之后紧接着便是缓慢的脚步声,像是怕吵醒他似的。那脚步声不重,很轻柔,踩在毛地毯上的时候几乎叫人感觉不到有人在靠近,程泽邺一瞬间全身都绷紧了。
是母亲。
他没有睁开眼睛,却仿佛看得见女人离自己越来越近,他是很能沉得住气的,此刻心中却有些按捺不住的想要睁开眼睛,他……竟然急切的想要看到女人此刻面上的表情。
还是一如既往的厌恶吗,或者是别的什么……
但是程泽邺最终还是放松了姿态,装作沉睡。
他竟然不敢睁眼。
女人的气息越来越近,程泽邺甚至都闻到了几缕幽幽的花香。
是了,女人喜欢养花,女人死后程泽邺曾经去过一次阁楼,阁楼里原来被女人种满了花,什么品种颜色的都有,因为照不到什么太阳长得并不好,在风中瑟瑟,摇摇欲坠,姿态娇弱,叫人看了只觉得如何不可怜,却一点也没有沾染上主人离去的悲哀气息。
那时候程泽邺便想,这些花若是没人照料,估计很快就要衰败了吧。
女人身上的花香很重,不是香水的香氛,只是花和植物的气味,带着淡淡的清新,好像来自很远的地方——在这个房子外面的地方。程泽邺忽然想起来,自记事以来,女人似乎就没有离开过这栋房子。
程泽邺感觉到女人俯下了身,在凝视着自己。那目光有些强烈,但不像灼灼日光,更像是温柔的月色,轻轻地洒了下来。
他禁不住想要睁眼,但是这时候女人忽然伸手触碰了他的脸。
程泽邺用尽全力才让自己的身体没有动弹半分。
女人的手很凉,好像程泽邺从前佩戴过的一块羊脂玉,但触到皮肤上却不叫人觉得冷,是那种很舒适的凉意。程泽邺从来没有被人这样摩挲过脸颊,甚至连抚摸都没有过,他形容不来那种感觉。
总之那滋味很好,女人很轻柔地抚过他的脸,好像春风拂过那样,虽然程泽邺觉得那过程有些不真实,可过后却残余了点点温暖。不是温度上的温暖,是感觉上的温暖。
女人很快就将手收了回去。
程泽邺莫名觉得有些失望,但面上还是一副睡的安详的样子。他唯恐这只是一番梦境,但仔细想想他从来没有做过这种梦。
女人低声唤了他的名字:“泽邺。”
这名字是女人给他取的。
程泽邺原先是不知道的,还是女人去世后父亲无意中告诉他的,邺是女人从前的家乡的旧称。
“泽邺。”女人又喊了一次他的名字,只是这一次声音却有些失了真,仿佛是强忍着什么似的,声调都有些变了。
程泽邺想看见女人的样子,只是等他睁开眼睛女人却已经起身准备离去了。
他想叫住女人,一句“母亲”却一直噎在喉咙里喊不出声,没等他发出声响,女人已经迈着缓慢的步子,走了。
程泽邺愣了一下,过了几秒钟将台灯拉开了。
他翻身下床,走到镜子前,看着自己的脸。
他伸手摸了一下。他心里有些茫然地想着:这是十五年前的他,是真的他。
第6章 第六章
第二天早上佣人很早就将程泽邺叫了起来,程泽邺从前不是没有起床气,但从来不会发在别人身上,只是默默自己受着,这天起来却是没什么感觉,尽管他昨晚几乎一夜未眠。
起来之后程泽邺就穿好佣人给他准备的衣服,因为是做生日,所以是比较正式的服装,白色的西服套装配了一个小巧的领结,倒是显得有了些几分小孩子的可爱与帅气。
和上一世程泽邺穿的一样,不知道是谁买的,他的吃穿用度向来是管家负责,但管家毕竟也是一大把年纪的人了,买小孩子穿的衣服终归眼光有些偏差,所以这些都是移交给年轻的女佣人去做。
程泽邺照了照镜子,也看不出什么好与不好,只是很合身,一旁的佣人倒是很惊喜地说:“哎呀,少爷穿上这身衣服真好看!像小王子一样!”
说话的人他最常接触到的一个帮佣,叫阿霞,年纪不大,还不到二十岁,倒是极喜欢程泽邺的,她最常常说的便是“要是少爷多笑笑就好了,一定很可爱。”
但程泽邺自然从来不会把可爱这类词和自己联系起来,也不理解为什么阿霞这样喜欢可爱的孩子。
程泽邺看了眼镜子里的自己,忽然心中一动,开口问阿霞:“阿霞,这套衣服是谁买的?”
“欸?我也不清楚呢,是吴妈拿给我的,吩咐了叫少爷今天换上。”
“哦。”
“少爷笑一笑嘛,今天可是少爷的生日,有好吃的蛋糕,还可以许愿,多好的事情哪!”阿霞伸手在镜子前晃了晃逗他,“少爷?”
程泽邺没笑,但也没表现出什么不开心的脸色,只是说:“下楼去吧。”
楼梯上都摆满了鲜花和蜡烛,程泽邺没觉得意外,和他之前经历过的那次一模一样,到了客厅里依旧是父亲和母亲等着自己吃早饭,父亲看到他笑了一下,脸却是对着他母亲的,他说:“阿蘅,你看,泽邺穿上这套衣服多精神。”
他母亲没说话,也没什么反应。
程泽邺坐到座位上慢慢的喝粥,好像真的像一个乖巧的孩子,过了一会儿,女人忽然说了一句:“泽邺长大了。”
“都这么多年了,泽邺自然也长大了。”程泽邺的父亲附和道。
只是女人听到这句话之后,不知道是不是程泽邺看错了,他发现女人唇边露出了一个讽刺的笑容。
吃过饭之后程泽邺的父亲说今天是他生日,可以送他一个礼物,问程泽邺想要什么。
程泽邺记得那时候自己说的是一套时下流行的赛车玩具,其实他并不想要,只是随口说了一个自己父亲想听到的答案罢了。如果真要说的话,程泽邺最想要的生日礼物是——离开这个家。
这一次程泽邺依旧没有改变答案,又说出了那套玩具的名字。
他父亲听了自然是满口应允。
程泽邺便像之前那样说了一句:“谢谢父亲。”
女人这时候却问了一句上一世她没有问的话:“泽邺喜欢那个?”
程泽邺几乎疑心自己是不是听错了,半晌没有回答,还是父亲提醒他,他才反应过来回答:“嗯,喜欢的。”
“男孩子喜欢这些倒也好。”女人不知道是自言自语还是说给程泽邺听,声音很低,好像羽毛落在毛毯上一样轻柔。
程泽邺突然有些想和女人讲话了。
但是女人显然不打算再次开口,只吃了几口粥就又回到了阁楼里。
母亲离开之后,父亲的脸色便不复先前的和蔼可亲,他只是冷漠地看着程泽邺说:“今天是你生日,你就好好的过,不要成天想些有的没的。”
程泽邺看了一眼他父亲,忽地脑海里又浮现出了女人走的时候,那张常年绷紧神经不苟言笑的脸是如何瞬间变得惊慌失措失态的崩溃。
要说起厌恶,他更讨厌他的父亲。
程泽邺没作回答,只是点点头——他父亲最见不得被人无视,大发雷霆的时候他自然也免不了受些皮肉之苦。
程泽邺并不准备再次受到来自他父亲的侮辱。
说是过生日,其实过得很没意思,生日宴中午开始,是在他家里的院子里举办,左右也不过是他们一家三口吃饭,倒是鲜花彩带之类的弄得到处都是,长形餐桌上铺着洁白的桌布,上面摆了一个玻璃瓶,插了好几枝鲜嫩的粉色玫瑰花,一点不像是给小孩子过生日。
程泽邺知道,父亲并非把它当做自己的生日,只是一个能和母亲同桌用餐的机会。
那个男人已经许多年没有得到这样的一个恩赐。
快到中午的时候他父亲吩咐了佣人去请女人准备好下来,说来好笑,女人的房间,竟然除了程泽邺和他父亲,谁都可以进。
佣人早已经把餐具摆好了,上面还缠了一个好看的蝴蝶结。
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