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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凤钗花容失色,她虽是记女,却不低贱,比许多名门闺秀还要矜持,不由得紧紧抓住上官如的胳膊,“十公子,你武功很好是不是?”
上官如安慰道:“放心吧,我不会让他们碰你一下的。”
话是这么说,她心里可没底,若是一两名和尚,甚至三四名,她即使没有内功,也有把握打倒,可这么多人一拥而上,自保尚难,更不用说保护别人。
最好的办法是冲出帐篷,庭院里腾挪的余地更大,偏偏和尚们将门口堵得严严实实。
“两位法师,得起来帮忙啦。”上官如只能向四谛伽蓝的高僧求助,低头看去却吓了一跳。
法延还好,虽然脸上微笑有些僵硬,神色还算正常,闭目打坐,似乎没什么问题,莲青则瞪着眼珠,一副准备饿虎扑食的架势,在萧凤钗与上官如身上扫来扫去,低声自语:“她是记女,有什么碰不得的?这里又不是留人巷,没钱也不怕……”
和尚们你瞧我望,一个人迈出一步,身边的人就迈出一步半,像一只横行的多足怪兽,缓缓向紧里面的两名女子逼近。
大概是感觉到上官如也在发抖,萧凤钗知道这位“十公子”可能没本事保护自己,心一横,挺身而出,反而挡在上官如身前,昂首傲然问道:“这里谁管事?”
萧凤钗初来乍到,与上官如没说几句话,还不明白此间底细,心想只要有人做主,自己总能令其俯首贴耳。
没人回答她的问题,和尚们心里正进行着激烈的斗争,他们跟正常人一样,破戒作恶之前总得先找一个合适的理由,苦灭的侍僧最先开窍,指着萧凤钗大声说道:“她是记女,是迷惑世人的恶魔,咱们这是降妖除魔。”
“除魔、除魔……”其他和尚随声附和,步子迈得更大了一些。
“佛祖尚且被魔女诱惑过,何况咱们?咱们没有佛祖的定力,破戒也是被迫的。”
“被迫、被迫……”和尚们跃跃欲试,心中的障碍已然只剩下薄薄一层。
“女人都是魔!”不知道谁喊了一声,和尚们顿时一拥而上,争先恐后,反而互相拖后腿,只有莲青就盘坐在两女身旁,近水楼台,猛地跳起,大叫一声,“记女就是做这种事的!”手臂伸出,却同时抓向萧凤钗与上官如。
“阿弥陀佛!”霹雳般的一声佛号,最后一个字震得众人耳中轰鸣,无不摇摇欲坠,莲青武功高强,受损也最严重,再次大叫一声,倒在地上竟然晕了过去。
上官如与萧凤钗互相扶持,算是帐篷里站得最稳的人。
法延脸上笑容尽消,开始念诵一段众僧尼都很陌生的经文,发音奇特,声调艰涩,却有着直抵人心的效果,仿佛阵阵雷鸣,前仆后继,绵延不绝,又如同汹涌波涛,一浪顶起一浪,直捣天际。
僧人们从未听过的经文,上官如却很熟,这正是她从莲华法师那里学来,每曰必诵的《断执论》,只是法延的念法与她听过的截然不同,产生的效果也有天地之差,她只能消除自己心中的杀机,枯瘦老僧却能感化他人,去除的也不只是杀戮欲望。
上官如不由自主跟着轻声念诵,慢慢心思澄净,无论法延的声音如何变化,她都不受干扰。
萧凤钗大概是这间屋子里唯一不受老和尚影响的人,只觉得诵经声喑哑难听,关键是大得吓人,发现上官如竟然能跟着念诵,心中惊异不定,她平生经历无数艰难险阻,从来没有一次像现在这样,让她无所适从,连敌人是谁都不知道。
诵经声持续了一刻钟,直到军官带着数名士兵冲进来才告结束,“吵死啦,快给我闭嘴!”
法延收声,四十余名僧尼,除了晕倒的莲青,全都正襟危坐,俨然得道之态。
军官本以为能看到一副不堪入目却正入他眼的场景,没想到会是这样,皱着眉头扫了一眼,目光最后又落在上官如身上,“还得再送几个女人来,这两个不行啊。”
军官离去,僧尼打坐,没人过来感谢,上官如对法延却敬佩有加,恭恭敬敬地跪坐在老僧对面,几次三番欲言又止。
法延慢慢眨开眼睛,脸上重新浮现笑容,“莲华、莲心英年早逝,实是佛门一大损失。”
遥想当年替自己治病的虎僧和教授《断执论》的莲华,上官如突然心中悲痛,几欲落泪。
萧风钗不懂和尚说什么,插口道:“亏得老和尚会法术,留人巷也有和尚光顾,可从来没见过这么猴急的,色中饿鬼一样。”
“有人在饭中下药。”上官如轻声解释。
“原来如此,没想到龙庭也流行留人巷里的玩意儿。”萧凤钗与上官如并肩跪坐,神情肃穆,准备聆听高僧(*),她已经将法延当成这间帐篷里“管事”的人。
“法师有此奇功,干嘛不用来感化世人呢?”上官如深谙《断执论》,一旦发现它还有更高层次的妙用,不由得大感兴趣,好比某人练剑十年,突然听说这套剑法还有更厉害的用法,自然心热不已。
晕在地上莲青恰好此时醒来,一脸的羞愧,躲在师父身后,对两名女子连看都不敢看一眼。
法延笑着摇摇头,“人心复杂难测,每一点影响都可能带来意想不到的结果,今天所受感化,或许就是明天为恶之念,刚刚你们也听到了,纵是学佛多年,仍然能找到破戒的理由。”
萧凤钗的阅历比上官如多了一大截,对和尚的话深有感触,怅然叹道:“何止是和尚,这种事情留人巷每天都要发生,平时越是道貌岸然的人,对姐妹们越是狠毒,每每还要打着仁义道德的旗号,好像他们瓢记女也是了不起的义举。他们先把记女贬得一无是处,甚至不当诚仁,然后就可以心安理得地用非人的手段对待我们。对记女行恶,自以为却是行善、是替天行道。”
法延点点头,“女施主所言极是。”
莲青听得入迷,虽不肯回头,仍忍不住开口说:“放眼世间,以善行恶者比比皆是,你看那些帝王,明明为一己私欲征战讨伐,却非要列出几大罪状,将对方说得猪狗不如,于是杀起来毫不手软。唉,就连强盗也何尝不是如此,想当年,我和兄弟们也是天天将为富不仁、劫富济贫挂在嘴上,其实谁管你仁与不仁,有钱无势就抢,真碰到金鹏堡、北城孟氏反而躲得远远的,至于济贫,更是笑话,给乞婆几钱碎银子,能说上一辈子。”
上官如听得惊心动魄,因为这三人的话竟然跟木老头出奇地相似,而她是从来不将木老头的歪理邪说当回事的,“有一个……魔头曾经对我说,这世上的恶人分四个层次,最低一层编造理由作恶,就像你们刚才说的,中级恶人由别人提供理由,比如……复仇一类,高级恶人自己创造理由,顶级恶人无需理由,所以这个魔头无恶不作……”
莲青长叹一声,“原来我从前连当恶人都是最低级的。”
法延竟然不觉得这全是胡说八道,反而赞道:“说出这些话的施主乃是大有悟姓的人,只可惜,得出的结论全然不对。”
“这些话还能推出别的结论?”萧凤钗不太相信,她觉得自己比莲青层次高一点,可也没到无需理由的境界。
“那位施主看到善恶互为所用,由此以为恶才是世间根本,我却看到善念不灭,如影随行,万物皆有佛心,所谓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正是此意。无需理由即是理由,顶级恶人与低级恶人有什么区别呢?”
上官如恍然大悟,她从来没认真思考过木老头的话,此时仔细一想,木老头何尝不是在“编造”理由作恶?只是编得更复杂更合理一些,本质上却与他所瞧不起的低级恶人并无二致。
“恶人真能变善吗?”上官如连声音都发颤了,这是她梦回萦绕的心事与期望,如果龙王能摆脱恶念……
第六百四十九章 女人
“恶人真能变善吗?”
面对这样的问题,法延笑而不语,上官如心中热情渐消,发现老和尚其实早已做出回答,既然“善念不灭”,也就无所谓“恶人变善”,最关键的是,挖掘内心的善念只能依靠自己,而不是外力,连《断执论》这种感化手段都不该常用,更不用说其它方法了。
上官如无意中透露半点心事,不由得脸红,又有些怅然,但她能控制自己,迅速将这些女儿心态抛到一边,“不管怎么说,咱们都得逃出去,所有人。”
相对于善恶之分,萧凤钗对逃亡的话题更感兴趣,“你有办法吗?对哦,你是香积之国的女王,手下养着军队,应该会来救你吧?”
“我不是女王,只是一群女兵的教头,她们不知道我被关在这里,想救也无从救起。至于办法,总会有的。”
萧凤钗露出善解人意的微笑,长途颠簸造成的摇晃感正在消失,她也慢慢恢复留人巷花魁的风姿,事情虽然诡异,但她相信,对方既然没立刻杀死自己,就有回旋的余地,“上官教头,其实我倒有一个计划。”
“哦?”上官如很惊讶,莲青也忍不住回过头来。
“不管是谁,既然千里迢迢将我绑来,早晚会见我一面,我会要求他将你和这两名法师释放,至于其他人,让他们自己想办法吧。”萧风钗本来无意挽救莲青,全看在法延的面子上才把他算进来。
莲青没听出其中的勉强,问:“这就是你的计划?人家凭什么听你的?”
萧凤钗既未扬眉,也没昂首,淡淡一笑,就让莲青自惭形愧低下头去,这让她接下来的话极有说服力,“只要他是男人,就会同意我的要求。”
莲青心服口服,法延并无意见,上官如却叹了口气,“怕只怕,绑架你的未必是男人?”
萧凤钗一呆,“不是男人?女人绑架我做什么?难道……”她立刻想起自己曾经被“十公子”绑架过,目的是引出一位客人,“难道是二哥的情人?”
萧凤钗的伴侣是璧玉城孟氏的二公子明恕,听说绑架者可能是女人,她第一个想到的理由就是他。
上官如心中仍有许多疑惑,回答不了萧凤钗的问题,只是知道她的猜测肯定不对。
僧人过午不食,因此晚饭就只有一桶清水,众僧害怕水里又被下药,犹豫多时,实在忍不住口渴才纷纷取用,只是喝的时候都看着法延,期望他的帮忙,却不肯开口求助。
上官如与萧凤钗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