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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这沉沉一睡,便是八千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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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千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但对龙瀚来说,是那般寂寥凄清,仿佛已经过了整整一世。他遍寻三界的灵草仙药,流水般地送往逍遥殿,在珮珮身上却没有任何效用,她依然静静地躺着,仿佛永远也不会醒来。
阿璃不负他所望,越来越坚韧、果敢而聪颖,令他无比欣慰。这是个好孩子,在他的四个儿子中最是出色,可这些年真是委屈他了。
当日他轻易地查到是芙韵将寒玉剑带到了逍遥殿,但即使他恨得目眦欲裂,也不敢对她做些什么。这个女人的疯狂他已经有所了解,他担心芙韵她若是拼个鱼死网破,将他苦心瞒了多年的秘密大白天下,整个东海龙族都要为此陪葬。所以他痛苦地忍下了这口恶气,主动向芙韵坦白,并与她达成协议:册立龙玳为东海太子,条件是她放过珮珮和阿璃,永远保住这个秘密。
他封了逍遥殿,赐予青儿龙身,放她回了族内,作为这么多年来她伺候珮珮与阿璃的奖赏;又狠心将阿璃放到了蓬莱岛上,对他不闻不问,对外只说他是义子,名为龙四。一个来历不明的义子是不能与龙玳争夺太子位的,芙韵对此很满意。
只是阿璃,他自那一日变故之后,原本那般天真活泼的性子便变得沉默寡言,再也不曾开口叫过他一声爹爹。他对阿璃说,他娘亲犯了错被关起来了,这执着的孩子就满天满地地找他的娘亲。他看在眼里疼在心里,但是也只能瞒着他。他不敢想象,阿璃若是发现自己的娘亲可能再也醒不过来了,会不会有什么极端的举动。
直到他有一回去看珮珮,发现结界上新鲜的小小的裂缝,他才晓得阿璃怕是已经找到他的娘亲了。彼时极南之地又有蛟族余党出现,天界命龙族出兵,龙瀚到蓬莱岛上告诉阿璃:“蜃如果修行上万年,其内丹可以诱使不愿苏醒的人打开封闭的意识,从而得以进入其元神之中。修行数万年的蜃寥寥无几,兼又行踪隐晦难寻,但是若到了极南之地,必然会遇上这么一只蜃,而他结成的幻阵若要发挥到最盛之势,必然需要将内丹置于其中。”面前清冷的少年寒星般的双眸中绽出希冀的神采,令他心头涌起深深的歉疚和疼惜。
阿璃带着几千精兵,在极南之地苦苦守候十来年,终于带回了蜃长老的内丹。
龙瀚大喜,立即打开了逍遥殿的结界,亲自为他护法,令他得以进入他娘亲封闭了八千年的元神。
龙瀚原本以为珮珮是同他置气不愿醒来,可阿璃却告诉他,珮珮固然不想面对他,但最重要的是,她的心脉当初受了寒玉一剑,元神已经虚弱得无法支撑身体。若是强行唤醒身体,怕是不多时就要神魂俱散。时隔八千年终于从阿璃口中听到珮珮确切的消息,铁血无情的东海龙王竟然生生红了眼眶。阿璃终于开口对他道:“爹爹,别太伤心了。还有我与你一起想法子。”那一句得来不易的“爹爹”,终于令他彻底动容,忍不住落泪。
于是,寻找能够修补元神的仙药,成了这父子俩彼时最重要的事。
可他万万没有想到,在天界的庆功宴上,阿璃竟然当众开口讨要修补元神的圣药,九转紫芝草。他不知从哪儿得知这个消息,竟然事先不曾与他商量就私自做此决定,连放弃载入东海宗谱都混不在意,令他心中有些挫败。事情倒是异乎寻常的顺利,但天家的恩典岂是白白送与的?不多时他便发觉了天后娘娘的心思,竟是打算撮合阿璃与那左腿有隐疾的琅嬛公主。
其实对于琅嬛公主,龙瀚本身并没有什么成见。在天帝的诸多子女中,她的命数并不好,虽有尊贵无匹的天后娘娘庇佑,但因生来元神残缺而见不得光,也是个苦命的女子,她将对自己极其重要的九转紫芝草赠给阿璃,龙瀚也是万分感激的,但他想起他自己与芙韵痛苦的婚姻,断然不愿最疼爱的儿子再步上自己的后尘,便婉言谢绝了天后娘娘的指婚之意。他希望阿璃日后能欢欢喜喜地娶自己心爱的女子。
可没过几日,天后娘娘却单独将他父子二人传至天界。御花园里仙气缭绕,瑶花琪草争相吐艳,可雕云纹玉座上那位锦衣华服的尊贵女子神情却有一丝莫名的冷意。“龙爱卿,你这位义子生得很面熟。”她修长的玉指拈起一粒鲜红的瑶果,凤眼微眯,仿佛若有所思。“陛下原本有一位极宠爱的侧妃,唤作红锦,可惜几个月前应劫薨了。龙爱卿可曾见过她?说来也怪了,你这位义子,与她生得竟有五六分相像呢!”
龙瀚与龙璃皆是浑身一僵。尤其是龙瀚,面上虽然不动声色,冷汗却已湿透了脊背。天后娘娘细细地打量着他二人,又缓缓地道:“四殿下,你的生父因忠心护主而死,本宫想了这些日子,准备奏明了陛下,封你的生母为夫人以示天庭嘉奖。——听说你生母得了九转紫芝草的花蕊,病情已有起色。待她好一些,可否请她来天界听封?”
虽然竭力控制,但龙璃的脸色却依然一分分惨白:“臣惶恐。”
“母后,四殿下的母亲病重,如何能经得起此路途劳累?”姿容绝世的琅嬛公主在侍女的搀扶下翩翩而来,先走到龙瀚面前娇羞地施了一礼,才走到天后娘娘身边抱住她的手臂娇声道。天后娘娘满面疼爱之色,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臂:“我的儿,你怎么走来了?轿子呢?”见琅嬛公主只是不依不饶地望着她,她似乎有些头疼:“好好,母后知道你一心向着东海。”龙瀚与龙璃闻言皆是心头一跳,天后娘娘又道:“既然路途遥远,你就替本宫去东海看望四殿下的母亲罢……既然是长辈,你也不要端着公主的架子,亲自在旁照看为好。”
琅嬛公主娇嗔道:“母后!”绝美的脸庞上已经腾起艳丽的红云。
龙瀚与龙璃闻言却皆是面如死灰,天后娘娘冰冷的眸光扫过他父子二人,口气严厉异常:“莫非天界尊贵的公主,还配不上你东海么?”
龙瀚还未回答,身旁的阿璃已经艰涩地开口道:“臣,听凭娘娘做主。”
龙瀚大惊失色,猛地抬头望去,看到阿璃紧抿着唇,清冷的面容上有一闪而过的决绝与痛意。
他心头剧痛,几乎要瘫倒在地,仿佛被拖进了飞速旋转的命运的漩涡,有一种深重的无力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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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后娘娘已经带着琅嬛公主起驾回宫了。偌大的御花园里只有浑浑噩噩的父子二人失魂落魄地站着。
龙瀚满心悲怆,冷峻的面容仿佛一下子苍老了。一步错,步步错。那祭台上,有我一人就够了,为什么还要扯上阿璃呢?
阿璃却静静地站着,清冷俊美的面容一片惨白,没有一丝表情。“爹,我们回去吧。”他突然轻轻地叹了口气,转身走出了御花园。
龙瀚看见,那一瞬间他蹙着剑眉,右手轻轻地捂着左胸,仿佛那里很痛。
正文 山高天远烟水寒(中)
“二哥!”大哥的声音突然在不远处响起,面前神色沉郁的男子闻声一僵,终是退了半步,闭了闭眼,再睁开神色已然恢复如常,转身应道:“三弟。”
我紧张得悬到了嗓子眼儿的凤凰心,终于扑通落回了腔子里,挣扎着站起来,几乎想扑到大哥怀里去摇尾乞怜。
大哥向我们走来,步履闲适,清雅的面容却有几分凝重,忧心忡忡地望了我一眼,复向帝澔施礼道:“二哥今日怎地有空来此?事先怎不遣人告知一声?”帝澔的俊脸微不可察地红了一红,难得地有些尴尬。他含笑道:“未曾招呼就擅闯灵山,原是我的不是。三弟,我心仪凤歌儿许久,此番并无他事,只是来看看她。”
此言一出,我与大哥皆是一副被雷劈了的模样,瞠目结舌。我虽知他对我起了别样心思,但万万不会想到,他当着我大哥竟也能如此坦然地说出来;而大哥亦想不到他如此坦荡不避嫌。始作俑者说了这一番惊人之语后便云淡风轻地站着,而我兄妹两个反倒闹了个大红脸,一时说不出话来。我回过神来面上滚烫,又惊又恼。大哥见势不对,立即对我道:“凤歌儿,你且先回去,我与三皇子有话要讲。”
闻言我扭头便走,满心都是羞愤,只盼着我走了之后,大哥将这登徒子狠狠地教训一顿才好。
我捏着拳一路冲到后山,将在花海里偷懒睡觉的罗罗揪了出来,与它疯玩了两三个时辰,才稍稍平息了焦躁郁闷的情绪。到了晚上,我带着罗罗与爹娘并凰鸣在游廊下品茶,大哥直到快结束时才赶回来,我探头探脑地往他身后一看,并无帝澔的身影,而哥哥面上神色亦无异样,我上上下下将他望了几回,未曾看到有过一丝殴斗的迹象,心里不免就有些失望。
纵然晓得帝澔身份尊贵,大哥素来又对他仰慕崇敬得紧,但我今日私心里是很盼望哥哥能为了我,与他打上一架的,最好打得他脸面全失,再也不好意思出现在凤凰岭。
见我直勾勾地望着他,大哥却目不斜视只作不觉,向爹娘行了礼便一撩衣摆坐下,丹心她们不在,凰鸣当仁不让地充当了婢女的角色,献媚地为大哥倒了盏茶双手奉上,大哥饮了一口便放下了,凝神望着茶盏,蹙眉不语似有心事。罗罗原本惬意地躺在我脚下,抱着个小木碗也学人品茶,看大哥这副神情便有些惴惴地坐直了身子,羞愧地把大头埋进木碗里,抬起来时眼里已是含泪:“大殿下,罗罗错了,罗罗再也不敢偷懒睡觉了。”
凰鸣闻言猛咳了几声,抚额道:“小罗罗,你真是太老实了——不打自招也不带这样儿的,大哥还没说什么呢,你怎么就胡乱认了罪?不要跟着大哥修炼了,我大哥太正直,你跟着越练越呆,还是跟着我罢。”罗罗郁郁地望着他:“二殿下,虽然你一直怂恿罗罗偷懒,但是罗罗今日才是初犯。大殿下,我再也不敢了,你原谅罗罗这一回罢。”
大哥诧异地抬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