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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几乎是歇斯底里地一把抓住凰宇:“青瞳唤的是阿腾,他明明是帝澔,为什么竟会答应?”
凰宇清雅的面容上也满是愕然,他皱眉看着帝澔道:“我不曾说过么?哦,说过你也不记得了。帝澔是他记载在天家玉碟上的官名,而他的字,唤作子藤。”
我眼前猛然一黑,几乎昏倒在地,眼睁睁看着那帝澔将趴着的蜃长老翻转过来,他的脸上,忽然就现出不可置信的神色:“竟然是蜃长老!小青鸟,谁让你送他来的?”
青瞳飞快地答道:“是姐姐。”
帝澔仿佛仍有些不明所以,但我身边的凰宇却大约猜到了什么,眼神复杂地看了我一眼。
而那玄甲军中那一道白色身影却猛然如僵硬了一般,他抬头望向乌云翻滚的天空,面无表情地沉默了片刻,突然转头对身边的明姬仙子道:“仙子,你去将锦妃带来。”
正文 谁人伤心玉镜台(中)
那身着天青色云锦斗篷的锦妃被押到阵前的时候,明姬仙子唰地扯下了她头上的斗篷,一把揪住她的发髻,迫使她那张娇美无双的脸庞对着云端的天兵天将,带着快意高声喊道:“睁开你们的眼睛看看,这狼狈不堪的女人,就是你们天庭金枝玉叶的天妃!”
天上地下,一时间均是鸦雀无声。金甲玉林军虽得天帝重用,可在那九重天上,却并非谁都有幸得以一睹后宫天妃的高贵风采,如今见到平日里高不可攀的娘娘被如此粗暴地对待,个个眼中直似喷出火来。
而那锦妃却出奇地淡然。虽然发髻凌乱,白玉般脸上污痕点点,双手因为被缚在身后而不得不以一种侮辱性的姿势挺身站着,她那双清澈的眸子却依然水波潋滟,整个人显出一种凛然不可侵犯的高贵姿态来。“明姬,你记着,今日你给我的侮辱,他日我会让你百倍偿还。”她忽然偏过头去,定定地看着身旁的明姬仙子,一字一句地说道,虽然声音不大,但足以令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明姬仙子闻言勃然大怒,眸中射出怨毒至极的光来:“贱人,死到临头还嘴硬!”高高地扬起手来就要往锦妃那张倾国倾城的脸上掴去。
“住手!”那立于云端之上的帝澔低沉威严的声音响起,那明姬仙子闻言楞了一楞,又看了看蛟腾,那一巴掌终究不曾掴下去,恨恨地放下手。帝澔看了一眼阵前那即使狼狈万分,却依旧楚楚动人的锦衣女子,不动声色地道:“果然是锦妃娘娘。蛟王,你待要如何?”
那曾是我兄长的白衣男子指着被缚的锦妃,冷冷地说:“我用她的命,换你脚下的那个人。”
此言一出,他身边的众人皆是大惊失色。反应最激的明姬仙子,她高声锐叫:“王上,请您三思,为了捉住这贱人,我们折了近百个得力侍卫,有她在手中,是与那帝弘谈判的最大筹码,如何能够这么轻易地交出去?”
云蟒神君也上前急道:“王上,万万不可!容属下直言,眼下十方幻境已破,蜃长老定然重伤,如今十个他也抵不上一个锦妃的用处。”
千蝠神君也附和道:“正是。长老为了王上的大业鞠躬尽瘁死而后已,若是眼下得知王上竟要用锦妃去换他,他自己怕是死也不肯答应!”
“你们无须多言,我意已决。”那面色苍白的白衣男子负手而立,深深地看着半空中生死不明的蜃长老,而离他不远处的锦妃闻言淡淡地一笑,仿佛早已预料到这个结果似的。
“可是,本王还未曾接受。“半空中,那帝澔静静地看着蛟腾,说出了一番震惊四野的话来:“蛟王,你可知你手中这个筹码,其实已经毫无用处?”
蛟腾闻言一震,他身边的锦妃却神色剧变,那翦水双瞳中,头一次显出一丝惊惶。她不可置信地道:“三皇子,你说什么?”
那帝澔不慌不忙地从袖中拿出一卷金帛:“锦妃娘娘,本王领兵出征前,父王亲授旨意,称娘娘欺君多年,如今又勾结乱党,不必再回天庭了。”
“帝澔,你撒谎!你父王绝不会这么说!我为他做了那么多事,担了那么多骂名,他怎么可能说丢弃就丢弃?你撒谎,本宫不会信你!”那锦妃听得帝澔所言,仿佛心神剧震,木木地楞了片刻,突然悲愤地大叫起来。
帝澔一声叹息,面上竟有一丝不忍之色。他将手中的金帛从云端中往下一扔,那金帛悠悠荡荡地飘摇而下,落到锦妃面前徐徐展开。锦妃状似癫狂,瞪大了眼睛去看那金帛上的黑字,大约半柱香的功夫,她一动不动地盯着那卷金帛,而那风姿无双的身子,却一寸一寸地委顿下去,直至瘫倒在地。
那明姬仙子自帝澔取出天帝圣旨之时就面露狂喜的神色,等锦妃已然瘫倒,她终于忍不住哈哈狂笑:“哈哈哈,红锦,你这贱人可曾想到有今日?你现在可算明白了?你以为你很得宠,原来却不过是枚可悲的棋子!帝弘何等老谋深算,他不过是利用你出头对付魔界,你还真以为自己能左右朝政玩弄天下于鼓掌?”她急步走上前,一脚踩在红锦那白玉一般的脸上,将她的脸深深地踏入黄土,面色狰狞地道:“贱人,如今棋子成了弃子,你有什么感想?你抛夫弃子,手上害了几万条性命。当年你一双手翻云覆雨,害得我变成这副不人不鬼的模样,你可曾想到自己今日也会如丧家之犬一般?”
那锦妃就如失去了生命的木偶,任明姬仙子如何谩骂侮辱,只是木木地趴在地上不动。明姬仙子犹不解恨,扬手想要去揪她的头发,蛟腾猛然出声道:“够了。”
他目光如电,狠狠地盯着半空中的帝澔:“这女人你们要不要,是你们天庭的家务事,本王不管。我只问你,如何才肯放了蜃长老?”
帝澔看着那浑身散发出寒气的白衣男子,叹息道:“本王想要的,早已经说过,你怎么就听不进去呢?你现在降了,本王保证你所有下属,还有这个伤重的蜃长老,都可以活下去。”他指着那血流成河、尸横遍野的大地,声音低沉悦耳,带着丝丝蛊惑:“蛟腾啊,你想一想,如果你刚才就应了,那么这么多人都不必死去,这么多血都不必白流。本王承认,你确实很强大,但你斗不过天庭的,就算你能够杀光这所有的金甲御林军,但不用十年,天庭又可以训练出一支同样强大的金甲御林军,而你呢?你花了两万年,建起这样一支强大的军队,如果今日都死了,你需要多少年才能重建?而本王保证,在你重建这支军队之前,必然还会遭到天庭更猛烈的围剿。既然横竖都是要死,现在用你一人的命,换你剩下所有下属的命,你不觉得,这样还是很值的么?”
地上幸存的人们用怒视回答他。而那面色苍白的年轻男子却垂眸不语,纤尘不染的白衣在带着血腥味的风中轻轻飘拂。
正在此时,帝澔脚下那重伤的蜃长老忽然动了一动,他的面上血色全无,慢慢地睁开了一双无神的灰眸。
地上蛟腾那面无表情的脸上,突然就有了一丝急切,他高声唤道:“安叔叔,你怎么样?”
我的心狂跳,死死地咬着嘴唇,直到口中满是血腥的气息。无论如何,我想我大约是害了蜃长老,虽然并非出自本意,但是终究是我,害了他。
那蜃长老艰难地抬眼看了看周围云层中的金甲御林军,又看了一眼那长身玉立的锦衣男子,帝澔,突然间就剧烈地咳嗽起来,他喉咙中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道:“我记得你,两万年前,也是你带着这金甲御林杀入雪谷。”
“蜃长老,本王敬你是条汉子。”那帝澔竟然纡尊降贵地蹲下来,恭敬地对他道:“你可知你们这么久以来,其实都在天庭的视线之中?而很久以来,你也一直是我最敬重的人之一。这世间人人都是身不由己,本王是,想来长老也是。如今我的父王已经失去了耐心,一切都要在今日有个了断。你不妨劝劝他,勿要太过固执,害人又害己。”
蜃长老闻言笑了起来,有些上气不接下气。他转头看着蛟腾,眸中竟然带着罕有的温柔之色:“阿腾,好孩子,这么多年了,安叔叔一直逼着你向前走,一直用仇恨来鞭策你,可是现在,我觉着我错了。当年我千方百计地将你从雪谷带出来,其实应该让你快活地活着。可是因为我自己无法忘记结拜兄弟和蛟族的鲜血,便将自己报仇的私心强加在你的身上,从未问过你愿不愿意。人人都道蜃安至情至义,但是我自己知道,我蜃安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自私之人,我害了你,也害了落落。呵,孩子,你不知道我这么多年,有多么后悔,眼睁睁看着你一步一步无法回头。好孩子,你能原谅我么?”
蛟腾看着那仿佛骤然老去的面容,琉璃般的眸中似有泪光:“安叔叔,阿腾从未怪过你。”
“那么,你自己选择吧。这一场战争,是继续下去还是结束它。”他猛然举起右手往心口拍下,电光火石之间,谁也来不及阻止:“孩子,你的决定不要被我的存在而干涉。这一次,完全由你自己来选择。”
没有了内丹的蜃,连魂魄都无法凝聚。“素绫,你会有报应的。”他凄厉地喊出了最后一句话,整个人便如烟雾般散去。
半空中,那圆乎乎的青瞳怔怔地看着这一切,他看着地上那穿着一身冰蚕丝白色长衫的男子,又看看身边那一袭银白色华贵云锦,眼神迷茫地想了想,突然就扁了扁嘴嚎啕大哭,他无助地看着我和凰宇所在的结界,上气不接下气地抽泣着:“姐姐,我送错了,我送错了。”
帝澔和蛟腾的视线,随着青瞳的眼神望向了我们所隐匿的结界。那云层之上的男子眉心一皱,随即若无其事地调转了目光,而那地上的男子,苍白清俊的面容难掩失去至亲的悲怆之色,哀伤的目光静静地注视着我们的方向。
虽然我们隐身在此,但我觉得,他的目光分明已经穿透了结界,直直地落在我身上,令我心如刀绞。
我看见他深深地吸了口气,仰面说到:“以我一人之命,换所有人的命。帝澔,你说话可要算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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