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吓煎熬,草草敷衍了个把时辰,便借口头晕要小憩片刻,连卧房都没来得及回便离了灵山夺路而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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逃跑路上,我思来想去,这天下之大,我旧识拢共也就那么几个,便一阵风似地跑到了终南山。
可巧正赶上凰枫一家子抱着女儿在孔瑄这里做客,一大群人见着我先是吓了一跳,随后倒是都喜出望外,令我颇感欣慰,遂应约欣然住下,但对自己突然来此缘由,却是无论如何说不出口。日前刚在大哥婚礼上见过孔瑄见我出现得突兀,虽然有些诧异,却颇识情趣,对此事绝口不问,全了我几分脸面。
丹心她们已经带着大半族人回了太阿山重建宗庙,是以我并不曾遇见。也好,自从当年一别,如今见面也只得平添尴尬罢了。
这些年,孔瑄倒是过得颇精彩,他早在三年前被族中长老逼着定亲,虽然开头坚决不从,但十大长老以死相逼,几乎在灵雀殿前集体自刎,孔瑄见实在无法收场,这才黑着脸点头,随便定下了黄莺族一位公主,不过只肯让她做侧妃。黄莺族本就是小族,本身能够攀上孔雀王这门亲事已是喜出望外,自然一口应允;十大长老也觉得这位公主身份低了些,做个正妃委实不成样子,便也接受了现实,消停了下来。反正侧妃已经有了,正妃还会少么?于是孔瑄如今名义上已有了一位侧妃,不过两族约好,成亲之日定在五年之后。
这是孔娇告诉我。她将自家英明神武哥哥被十大长老烦得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模样描绘得活灵活现,让人忍俊不禁,然后最后却眼睛红红地对我说:“姐姐你想必知道哥哥心。他知道自己是痴心妄想,这些年却也一直固执地独自在翠微居中住着,平日连个说话人都没有,我这个做妹子看着也是心疼。……不怕说与姐姐听,我私心里倒是希望那个黄莺族公主早点儿嫁过来,这灵雀殿这些年越发冷清得过分了。”
对她这些话,我却是无言以对。孔瑄心思我一直都知道,却也无法回应半分。情之一字,本来便是丝毫勉强不得。
这几日来与无所事事孔娇、凰枫等人做伴,偶尔孔瑄下朝早些也与我们一同饮酒作乐,日子过得倒也悠闲快活,颇有“山中无日月,逍遥不计年”之感。而凰月丫头似乎与我甚是投缘,一天到晚缠着我不放,她生得容貌精致,性子又乖巧讨喜,深得我心,若非我自己还待字闺中,索性认了她做干女儿才好。
走了小半日,小月儿趴在我肩头已经沉沉睡着,然而孔娇与凰枫竟不在紫微殿,婢女小雀急急迎上来,从我怀中接过小月儿,说公主与驸马爷仿佛是去翠微居了。
我点了点头,看着她将睡得香甜小丫头妥当地安置在塌上,折身去了终南绝顶翠微居。
苍山叠翠之中,依山而建九百九十九重宫殿琉璃宝顶层层叠叠,夕阳下泛着片片柔光,恍若旖旎梦境。孔瑄一袭湖绿锦袍,长身玉立,负手站在翠微居门口。不知在想些什么,他俊美绝伦面容上似有一丝恍惚落寞,竟不曾察觉我到来。我微一迟疑,扬声唤道:“凰枫,你在么?”做左顾右盼状。
孔瑄闻声抬眸望来,登时换上一副风流倜傥神色:“凤歌儿,找凰枫要去紫微殿,怎地寻到我翠微居来了?”
我“哦”了一声,掉头便走。这只绿孔雀不知发什么神经,独自一人站在山顶吹风,恁地诡异,还是不与他为伍为好。却听得他在身后不紧不慢地道:“今儿乃是七月初七,乃是凡间七夕,本王正好新得了几壶酿了三十年绮年旧梦,良辰美酒,竟无人共饮,实在可惜,可惜!”
我脚步一滞,毫无骨气地折返:“既然孔雀王寂寞如斯,左右我也无事,不如陪你浅酌几杯罢。”
我二人在翠微居中凉亭坐下,他手执碧玉壶,徐徐将我面前酒杯注满,清洌甘甜桃花香沁人心脾,我深吸一口,只觉闻之醺然欲醉,赞道:“果然好酒。”
举杯少饮,舌尖一缕芬芳花香缭绕不去,我心满意足地眯起眼,揶揄他道:“原来好东西都被你藏起来了,这几日只拿些寡淡果酒糊弄于我,好生小气!”
孔瑄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笑叹道:“真是不识好人心。你身子此前受了那么重伤,虽说恢复得不错,但终究是伤了元神,我终南山有是佳酿,却也不敢让你多饮,免得伤身。”眉梢眼角尽是温柔关切之意。
我心中温暖,却偏握着酒杯刻薄他道:“分明就是舍不得酒,说得好似多么仗义一般。”
他笑吟吟地将自己面前酒杯斟满,向我举杯道:“说到仗义,这天下谁不夸赞凤族公主义薄云天?当年天界魔界只顾着打仗不理会凡人死活,若非凤歌儿你舍身封印那上古妖兽人面黄鷔,这世间如今还不知会变成什么样地狱!托你福,天界与魔界之争,卷入神族不计其数,我们羽禽一族倒是都置身之外,未经历半点浩劫,眼下天下羽禽谁不心悦诚服,真心拥戴你早日登基?”
我微微一笑,饮尽杯中酒:“莫要讲这些场面话。你也知道,我可没你说得那般伟大。封印那人面黄鷔,也因着不少个人恩怨——它害死了我良师益友青廉,老和尚他拜入佛门已久,无亲无族,我总得为他报了这个仇。”
孔瑄抚掌而笑:“呵呵,凤歌儿,我正是最欣赏你坦荡——只是天家史书上,定会重重记下你壮举。”
我嗤笑道:“爱记便记罢,我并不稀罕。”
一时有些静默。庭院中虫鸣唧唧,天边一轮上弦月徐徐而出,月色清亮如水。漫天星辉组成浩瀚银河,令人沉醉其中,孔瑄轻叹道:“多久没见过这般纯净夜色了?这一场混战总算要结束了。”
我心中猛地一跳,挑眉问:“哦?”
孔瑄笑道:“你不知也是正常,三日前天界与魔界已然互派使者,相约和解了。约莫这一两日,帝弘老儿就要正式宣布退位归隐。呵,看着仿佛是双方握手言和,谁又不知天界输了个彻底?听说魔君无涟肯坐下来谈判,首要条件就是逼着帝弘老儿退位,另立明君,日后魔界便还是以天界为尊——且不说魔界还肯做出兄友弟恭姿态,只看这百年征战,帝弘老儿众叛亲离,他最得意儿子们不是吃败仗就是受重伤,连个像样统帅都无人能够胜任,天界早已人心溃散,再打下去连脸面都维持不下去了,听闻这屈辱苛刻条件,也只得打落牙齿和血吞,依了魔君无涟。”
我心中立时掀起惊涛骇浪,面上却神色未动,啜饮了一口佳酿,垂眸道:“这等惊天大事,应当还未昭告三界罢?你倒是好灵通耳目。”
孔瑄勾唇一笑,神色颇为自得:“我孔雀族善舞,故而无论是天界还是魔界,都养着不少我们族人,你知道,宴饮之上,再不苟言笑神将免不了都放松些,真话也多一些。”
我给自己斟满酒,望着杯中胭脂般酽酽嫣红:“你本事,我一直是知道。只是不知,谁会是下一任天帝?”
孔瑄把玩着手中玉杯,微笑道:“帝弘三个儿子,只有三皇子帝澔乃是天后娘娘嫡出,他为人宽厚仁慈,素来颇有盛名,身后又有强大母族昆仑仙山支持,胜算极高,若无意外,大约便是他了——天后娘娘也要随天帝一同退位历劫,想来也会为唯一儿子铺好通往帝位之路,才能安心沉睡罢。”
山风习习,我静静地望着缀满天幕繁星,心下叹息,虽然明知了结果,却仍然忍不住要多此一问。又何必呢?九重天上那些人和事,早已离我已经那么遥远了,恍若前生一般。
见我神色寂寥,孔瑄为我斟满一杯酒,安慰道:“其实谁做了天帝,也不敢小觑了灵山,与我们羽禽族也无甚关系,你又何必费神思在他们身上……说个笑话与你听罢!”
我拉回神智,勉强一笑,点头道:“你说罢。”
“极南之地住东海龙族那小子与天界八公主几十年前定了亲,这事儿你知道罢?当年传得沸沸扬扬,世人都道这名不见经传小子得尚天家公主,虽然这位公主是个有隐疾,却也能让他平步青云,东海龙王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然而近年来九重天上那位气数将尽,越来越多神族倒向魔界,听闻四海龙王也各有居心,南海龙王便率先向魔君无涟投了诚,他可是那位东海正妃亲爹……东海王妃想来怕这门亲事得罪了魔君,便逼着东海龙王上天界退亲去呢!”
我愕然道:“退亲?天界虽然势不如往昔,但如何能容小小东海践踏天威?东海龙王不至如此糊涂罢?”
孔瑄握着酒杯叹道:“偏就被你说中了!那东海龙王龙瀚也不知是老糊涂了还是怎地,竟就真上九重天去退亲了!果不其然,他惹得天后娘娘勃然大怒,几乎让人将他立即绑上剐龙台!”
我手一抖,洒出几滴酒来,颤声问:“快说,后来如何?”
孔瑄道:“得尚公主那小子听闻了消息,赶上九重天去,跪在南天门前求天后娘娘饶父亲一命,并以一身龙鳞发下血誓,称自己绝无退亲之意。这可是龙族最重誓,天后娘娘这才放过东海龙王,然而她余怒未消,仍然将龙瀚当众杖责一百。”
我堪堪放下心来,心头却有一丝怅惘。他性子素来执拗,赶往九重天救父也就罢了,却又当庭发下那样毫无退路重誓,这便不完全是为了东海了,看来那位琅嬛公主,终究还是在他心中有了一席之地了。
我将杯中残酒一饮而尽,一丝清冽苦味过后,心中慢慢便释然了。这样不是很好么?不管时势如何,他立誓绝不负她,果然是有担当男儿。
我笑着对孔瑄道:“原来雄才大略孔雀王,竟对这些闺阁逸事也这么感兴趣么?”
孔瑄望着我,他饮得比我多,此时已是眸光潋滟:“若非龙族那小子与凤歌儿你过从甚密,我又何必理会他?——对了,你此番私下灵山,陛下知道么?”
我苦笑道:“自然是不知道,我如此任性,我娘怕是被我气坏了。她这些年为了我费了多少心血,我都是看在眼里,不怕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