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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闻言看了一眼大哥,见他眉目间竟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羞赧,再想想大哥当日为救我强闯南天门,紧接着就从天界跟到灵山,又精心照顾我三十年之久,由不得大哥不动容,此时见这俩人神情,我心中已经白了七八分,心头便有喜悦汩汩地泛上来。这并肩而立一双男女,皆是眉目如画,容颜如玉,难得是不但样貌登对,性子也都是极好极相称,若是有情人终成眷属,自然是一桩大大喜事。
我望着眼前含羞带怯娇美少女,抿嘴一笑:“,难得我娘亲这么大方,你可得好好想想,若是想不出,就留在我们家慢慢地想。”
颊上一片晕红,跺脚嗔道:“姐姐可真是……我去给你做些吃去!”一阵风似地跑了。
一时众人都微笑起来,看神情想来都知晓了对大哥一片痴心。大哥玉一般耳朵都染上了红晕,轻咳一声,有些尴尬地道:“凤歌儿初初醒来,还是让她多缓一缓罢。眼看着月上中天了,有什么话日再说不迟。”
娘点头称是,爱怜地摸了摸我头:“今儿晚了,日一早你若能够起身娘带你出去转转,身子也好得快些。”
我连忙道:“阿娘自去忙罢,我让带我出去就好。”娘亲略一思忖,笑道:“也是,你们小姑娘家家,在一起更有趣儿。”又细细帮我掖好了被子,推着大家一起出门去了。
不多时端了一盅白玉盏进来,笑吟吟地道:“姐姐尝尝我手艺!”揭开盅盖,顿时满室莲香,只见那盏中是胭脂色晶莹凝露,难得是其中竟有一瓣一瓣小巧精致粉色莲瓣,令人见之忘俗。
用玉勺轻轻勺起一些喂入我口中,顿时舌尖一丝异样清香甘甜弥漫开来,整个人仿佛都神清目了许多。我惊叹不已,赞道:“真是好手艺!就是在王母娘娘宴席上也不曾见过这般合心意吃食。”
笑了起来,露出两个甜甜梨涡:“这只是普通芙蓉凝露罢了,姐姐这般喜欢,大约是因为食材。这芙蓉不是凡品,乃是荷花仙子在蓬莱岛上灵池里种下,百年才开一回花,食之可增修为、固本元,比之瑶枝仙草也差不离了。”
我听闻蓬莱岛三个字,心头一跳,定定地望着:“谁去蓬莱岛弄来了这些莲花?”
手一抖,那半勺晶莹凝露便颤颤地落在了地上,她白着脸道:“姐姐,我,是我嘴快说错话了!”
那一袭失魂落魄修长身影突然浮现在眼前。我深深吸了口气,垂眸道:“,是他送来?是大哥不让你告诉我么?”
难过得快要哭出来似地,她自然知道我说“他”是谁。当日在天界,我心事她是全都知晓。只听她蚊蚋一般低头“嗯”了一声。我却扯出个笑来,从她手中接过那白玉盏,漫不经心地边吃边道:“大哥白操了这个心,我既然放下了,又怎么会被这点儿物事勾起了伤心?他多虑了。”
见我并不曾露出一丝感伤,心放下了大半,却仍旧紧张兮兮看着我。我朝她一笑:“他几时送来?我瞧着这莲瓣挺新鲜。”
察言观色,见我似乎只是随口一问,便放心地答道:“三日前送来,一共十二朵千瓣莲,用碧玉缸接了蓬莱山上晨露养着,故而存得极新鲜。大殿下一向看了他就来气,让二殿下打他出去,可他虽然挨了打,却说什么也不肯把这千瓣莲带走。后来大殿下看着确实是养伤好东西,就板着脸让我收拾好,等日后你醒来喂你服下,只是不许告诉你这莲来历。没想到今日姐姐就醒了,我便做了这个来。”
我吃着吃着,却吃出了满口苦涩。将最后一勺凝露咽下,我问:“他来过几次?”苦着脸道:“我告诉姐姐,可姐姐千万别告诉大殿下是我说。”见我重重点头,她轻声道:“几乎三四天就来一次,三十年来也不曾间断过。大殿下开始对他动了几回手,他都不躲不让,后来大殿下就说不愿落个欺负小辈名声,让二殿下去赶他。除了罗罗,所有人对他都没有好脸色,但是他似乎也未曾放在心上,每回就在鸣凤阁外那株桫椤树下站着,也经常带些珍贵仙草仙药来。罗罗不忍心,倒是瞒着大殿下每次都去陪他。”
见我不语,怯怯地道:“姐姐?”
我朝她安抚地笑了一笑:“没事,,我累了,日早些来叫我,我们一起出去转转罢。”
见我果真面露疲态,赶紧点了点头,收拾了白玉盏静悄悄地出去了。
月华如水,在床前洒下一地碎银。我斜倚在床上,望着窗外那轮皎洁月亮。三十年前那个夜晚,那眸如星辰俊美少年也是站在这样漫天月华下,温柔眉眼间浸染了纯净如水银辉,灼热目光令人不敢直视。他捂着左胸轻声道:“我心里头,从来都只有你一个,你要信我。” 我犹记得自己微微眩晕,心中似有埋了许久种子破土而出,开出艳丽绚烂花。那般令人窒息喜悦,直到现在想起还令我颊上滚烫。
阿璃,我那时,真是信你。
可是经历了这许多事,你我都眼睁睁看着各自命运星辰向不同方向滑落,谁也无力去阻止。我想,你应该比我还要白,我们已经再也回不去了。
阿璃,可是,你这又是何苦呢?
正文 缭乱清愁弹不尽(上)
次日一早醒来,扶桑已等在房外。帮我简单梳洗了一番后,她又逼着我饮了一盏温热甘甜灵芝蜜,而后才笑吟吟地牵着我手出了门。
熹光微露凤凰岭,山间坡上浮动着一层淡淡雾霭,缤纷花草间、青翠枝头上犹凝着大颗大颗晶莹剔透露珠儿,空气中蕴含着饱满天地灵气,呼吸之间只觉从肺间到心头都清润熨帖。我虽然仍然手脚发软,心里却是极欢喜。这静谧美丽清晨,在经历过血腥可怖之后,更显弥足珍贵。这三十年来,我心中从未像此时这般安宁平和。
少女柔荑温润纤巧,紧紧地握着我手,银丝绣百合缎面绣鞋像小鹿一样轻盈地踏过芬芳草地,不时地出声提醒我:“姐姐,慢点儿……哎,小心脚下石头!”
我笑着问:“扶桑,我们这会子去哪儿?”
她想了想,笑眯眯地道:“不如我们去后山吧,这两日后山一大片扶瑯花全开了,真是美极了。”
我点了点头:“好,就去后山。”
去后山须得绕过鸣凤阁,昔日倏忽可至距离我们竟走了两柱香功夫,我额头上起了一层薄薄细汗,苦笑道:“受过这一场重伤,便是位列上神又有何用?你瞧我现在走两步路都艰难了。”扶桑递给我一方锦帕,安慰道:“姐姐莫要灰心,只需费些时日悉心调养着,定然大有起色。”
我叹了口气:“但愿如此罢。”
又默默走了半柱香功夫,穿过前方郁郁葱葱桫椤林便是后山了,晨风拂过树林,林中竟隐隐有说话声音传出来,扶桑眉心一跳,面色犹疑,握着我手就带上了几分力气:“姐姐,我突然想起来,前几日鸣凤阁中一株白纹雀舌兰开了朵了不得奇葩,竟有五种颜色,不如我们先去那里瞧一瞧?”
我凝神细听,随即了然,止步望着她:“扶桑,你可是在担心什么?”
扶桑咬唇不语,面色有些忧虑不安。
我松开了她手,替她将额前碎发撸到一旁:“莫要担心,你在这里等等我。”便轻手轻脚地走进了那片桫椤林。
林间雾气朦朦,透过疏朗枝叶,不远处最高那株娑罗树下立着一道熟悉挺拔身影,他脚下有一抹小小影子,正在唧唧呱呱地说话。
“姐姐昨天晚上醒来后,瞧着精神还好,还抱了我呢!就是没什么力气样子,恹恹。”果然便是罗罗。
它对面那清俊男子声音中满是如释重负喜悦:“醒来便好了!你说她没有什么力气,大约是伤着根本了,一时半刻也难养好。回头我再去寻些有益元神仙草送来。”
罗罗点头清脆地“哎”了一声,又憨憨地问:“主人,姐姐醒来了,你可想见她一见?我这就去告诉她去。”——不错,那清俊男子正是罗罗主人,当日万里迢迢赶至极北之地救我龙四,扶桑刚才正是听见了他声音,才突然踌躇起来。
龙四脸上闪过一丝少见惆怅犹豫,寒星般双眸中种种复杂情绪一闪而过,半晌才轻叹一声,低声道:“大约,她并不想见我罢。……知道她醒来了,我便知足了。”
罗罗难过得仿佛要哭出来一般,揪着他白色锦袍下摆擦了擦眼角,哽咽道:“主人,怎么会变成这样呢?明明你那么喜欢姐姐,姐姐也那么喜欢你。”
龙四清俊如玉面容上有说不出落寞,他苦笑一声,仿佛无意识地一般喃喃道:“是啊,怎么会变成这样呢?”
我心头涌起万般酸涩无奈,眼眶渐渐濡湿了。阿璃,我们曾经,可以成为这世间最幸福人。但是命运弄人,不知不觉间我们已经擦肩而过,走得这般远了。我已经放下了,你又何时才能放下呢?
有些事情,终究还是要面对面清清楚楚地说了,才更好罢。
我缓步走出藏身之地,在对面两人惊喜目光下走到他们面前。罗罗欢天喜地地揪着他锦袍下摆:“主人主人,是姐姐,姐姐来了!”他却动也不动,痴了一般定定地望着我,眸中迸出巨大欢喜和不可置信。
走得近了才发现,他身旁还放着一只琉璃缸,里面满满地用海水养着十几朵碧幽幽海草,形状似蘑菇一般。我认得那是极珍罕水灵芝。犹记得四十多年前,我初初给了他一滴心头血,元神大伤,大哥就曾到东海之下千辛万苦寻来一朵给我服下,不想今日他竟寻来这许多。见我看那琉璃缸,罗罗立即献宝似捧到我眼前,笑眯眯地道:“姐姐你看,主人特特去东海深沟下寻来水灵芝,这东西可难找了,难为主人一下子找了这么多,对姐姐身子极有益处呢!”
我微微动容,向龙四颌首道:“四殿下,你费心了。”
这一声“四殿下”唤出口,只见他俊美英挺面容一白,眸中惊喜寸寸熄灭成灰,有些不知所措地望着我。
罗罗这只单纯小兽却想不到那许多,喜孜孜地抱着琉璃缸:“姐姐,主人,你们慢慢聊哟,我去放好这些水灵芝。”颠颠地扭着屁股,欢快地跑远了。
林中万籁俱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