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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差不多,按照他的性子,若不将哈乜尔惊吓一个魂飞魄散绝不罢手,那么你说说,他会用什么办法以最多两万人马来将哈乜尔又逼迫向南下来?”
“白狼的军用物,比之平钢有过之而无不及,若要故布疑阵,以蒙嘉的手段来看,燕山之中平原之上,恐怕苏将军也一时半会不能清楚看出一万人忽然变作五万人的样子!”赵无咎很是钦佩蒙嘉的手段,虽然两人同称“北军双英”,却在军法谋略上面,赵无咎总是觉着蒙嘉要更胜一筹。
章平点点头,一翻身躺倒下去哀叹一声道:“那家伙的手段,我看比老蒙将军也不差积分,若果真要做出北边长城上已全然击溃甚至歼灭东胡骑兵而顺势南下大军的样子,想来便是哈乜尔还能有几万人马,绝然要给那家伙吓傻往别的地方跑!”
“呵,看不出来,你居然还能猜透那家伙的心思?嗯,有陷阵营李寇在,千军万马中再给他来一个直捣哈乜尔狼旗,便是慌不择路,也要给这一次东胡人说轻一点。对了,平野外面的事情,你听说了没有?”忽然赵无咎有些笑意向章平扭头来看,这般突兀问了一句道。
“平野?那是李弓罢?他咋啦?”章平摇摇头表示不知道,顺口又问道。
“你不知道?哦……那算了,回去之后,苏将军说出来更有力道,反正我也只是听来回传令的斥候顺口说的,不足为信!”赵无咎想了想,转过头去却不再说了。
章平一急,便要扯赵无咎袖子,却赵无咎轻轻向旁边一斜便闪开他凌厉一抓,淡淡笑道:“难道你不想要知道哈乜尔眼下在想什么么?”
章平一愣,忽然呵呵一笑,无奈道:“好了好了,不问便是,总是能给你找到拒绝的借口……”
赵无咎也一愣,呵呵一笑,淡淡向对面东胡人看过去时候,却北面山口如飞飚进一人来,弯刀晃晃狼旗飘飘,正是东胡斥候。
第一百二十一章 血染的风采 (求收藏)
到处都是东胡人,密密麻麻将长城围着,不要命攻打。
却在东胡人的腹地,万里不能找见一个成建制的东胡骑兵群,只有老弱妇孺惊恐而愤怒的眼神,只有濒临死亡时候野兽一般的大吼。
杀——
李寇铁矛将一个东胡战将挑起,大喝一声直掼地上,小红马奋力向前,只一蹄,那人便胸骨陷落不能成活。
杀——
陷阵大旗高高飘扬八百勇士纵马只在东胡草原上驰骋,遇见一个东胡村落,便直直横扫而过。
“咱们走出多少里路了?”李寇策马奔出燃烧的东胡穹庐群,身手抹了一把脸上的血迹汗水,转头向英布问道。
“咱们出长城以来,三日间马不停蹄向北直扫,应该有八百里左右,前面,便会是东胡人的王帐所在!”英布将偃月上碎肉抖落地上,想也不想便回答。
原来,他们没有跟着蒙嘉南下,反而再次向蒙嘉请了军令,八百人马直扑东胡草原深处,第二次要杀进草原民族的心脏。长城漫长,东胡人不可能到处都有人把守外面攻城,李寇有蒙嘉的虎符在身上,很容易便再一次出了长城北上而去。
却便在这时候,正是长城里面大秦大军尽皆杀出埋伏地带来的时候,有化妆偷偷逃出向草原求援兵的东胡人,将内里情况大肆变编造了以统一路直向王帐而去,却也积聚起留着守卫草原的东胡骑兵一起出动南下而去,又一次给李寇八百人在草原的深处肆虐不能有抵挡者。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李寇可没有怜悯东胡留下的女人小孩老弱孤寡,八百骑铁蹄踏过,千里草原一片火光,便是他们一路北上的道路上,人肉烧焦的味道,随着长风不知飘荡了多少里。
“都下马歇息片刻罢,弟兄们虽然出其不意东胡人没有伤害到一个,但想来大腿也已经流血了,吃点干粮喝点水,咱们在今日傍晚时候,一定要突进到东胡王帐左近,只要今夜突袭成功,咱们便立刻转头向西,右北平没有什么大的战事了,匈奴人却还猖狂正紧,若不及时赶回去,恐怕没有咱们什么功劳能捞!”
“嗨!”英布跳下马,招呼众人寻了上风向不能闻见焦臭味道的一片林子,便都过去了,留下几人在外面撒开警戒暗哨。
“将军,咱果真要向西突进匈奴人的腹地去了?”彭越就在李寇身边,英布招呼众人,便没有他什么事情,凑近李寇笑嘻嘻问道。
“嗯,这一次,咱们陷阵营是属于九原编制的,久在右北平的话,虽然上将军能理解,但有些人……哼哼,咱不怕小人,但却不得不时刻提防着小人!”李寇点点头,想起董翳王离等人,微微一叹道。
彭越一皱眉,却依旧笑嘻嘻满不在乎道:“咱弟兄们都是尸山血海中爬出来的,唯将军之命所从!若谁人不开眼,咱砍了那厮便是!”
李寇一笑,也部曲想彭越的小心思只道:“你这厮,眼看都要作军侯的人了,怎么还是这么沉不住气,小心果真有人给你苦头吃!”
彭越嘿嘿直笑,拍拍头道:“咱的心思,将军必然是知道的,反正咱觉着将军能看懂人,咱跟着将军,两三天便混了一个百将,左右将军叫咱干啥咱干啥好了。”
李寇一愕,转过头来看了看彭越,半晌笑骂道:“你这厮,还是这个性子!我问你,你最大的心思,可就是当官么?”
彭越尴尬笑笑,嗫嚅半晌才抬头道:“咱啥都不会,又不是关中老秦人,这辈子前面没活路只好作个水贼,素来给人家看不上,连累老娘也活活气死,嘿,眼下也算出人头地,那可全拜将军所赐,咱知道,若要咱还在平钢军中,这一次大战下来,最多咱刑罚缓上一缓,哪里敢向往有朝一日当了小官。”
李寇默然,彭越这个人,原来历史上便是桀骜不驯草莽英雄一个,打仗是把好手,却也不得不说是为功名利禄刺激一心要做出个模样的结果,极度的自卑心理之下,极端的行为便表露出来。
“回到九原时候,上将军最多罚你俸禄,会有一段时间给你清闲,找个识字的先生学点写字什么的,以后还要有千军万马要等着你呢!”李寇只能拍拍他肩膀,两人一边向林子而去。
季布永远是沉默的,他在李寇决定深入草原端掉东胡人老窝的时候便一点也没有提出过自己的见解,似乎是在冷眼旁观,又似乎在故意与众人拉开一道隔阂,这时候的他,便跟在李寇身后,两人的谈话,他一字不落全部纳入耳中,却李寇对彭越鼓励性质的一句话,将他引得霍然抬头向李寇背影看了半晌。
行军路上,歇息便是找一块日头照不到的树荫下面,斜躺顺窝展开颠簸似要散架的身子,舒舒服服眯上一小会儿,找点清水润润干裂的嘴唇。
小红马打着响鼻在绿油油树枝上寻找叶子,李寇仰起脖子将水囊中清水一口气喝个饱,刚从东胡人穹庐中得到的干肉,也不管味道只顾向胃里面塞,三两口下去,半日来没有补充的肚子,便鼓胀起来。
闭上眼睛稍稍歇息一会儿,李寇站起身来,转目看处,锐士们横斜交叉,轻轻鼾声中尽皆睡去。有的人,水囊斜了,清水悄悄从黑暗的牛皮中泄露出来明晃晃有阳光透过树叶洒在上面,点染青草薇薇;有的手中一块干肉紧紧攥着,却脖子已经拉地老长,疲惫在他们身上尽情跳舞,却人已经昏昏睡着。
有几人,身上血迹未干,自己的伤口处,干涸的鲜血已结疤,晶莹若红宝石的伤口,直将深睡中的勇士一阵阵疼得直咧嘴。
轻轻走过去,李寇将倾斜的水囊扶正塞上盖子,将干肉取下放在一旁,伤口却是没有办法的,只好取了抢来的布匹,撕下一缕来轻轻裹上,李寇轻叹。
前世中,战争他是没有经历过的,好战的血液,没有一刻停止过沸腾燃烧,他渴望上战场。
男儿,没有了铁剑鲜血,没有了金戈战马,不能尽兴饮酒,不能挥刀征战,便已没有了烈烈的血气。
他常这样想。
却战争的场面,他间接看到过的,最不能忘怀,是反越作战时期的那一张张黑白色照片。
曾记得,有一张,红旗斜插,钢枪森森,却人已经沉睡,有弥漫的硝烟作背景,有怒吼的战友来接替,那一片黑色的土地,一定便是勇士的鲜血。
“血染的风采,只有用生死去见证了一个时刻,才真正能教人永生铭记!”李寇面对这相隔了不知多少个时空多少个人年月同样饱含爱恨感情的大秦锐士,不能不想起那些“老山”上的勇士。
站起身,英布沉默紧跟在身后,却奇怪的是,季布也站在一旁,周勃已翻身上马向南边远处而去。
“走罢,季心跟成皋庄山虎留下看着弟兄们,咱们巡哨!”李寇摆摆手,牵着小红马走远一些,才翻身上去扬鞭向北方驰去。
英布向众人做个手势,示意成皋几人听令行事,自己率先便向西面去了。
季心嘴唇有些颤抖,想要说点什么,却面对彭越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好发泄般狠狠挥了挥拳头,拍拍季心肩膀,大步上马向东边去了。
“娘的,好歹给老子留个方向啊,咋都抢着去了呢!”彭越撇撇嘴转过头,不让人看见他眼角的泪花,却嘟囔了一句,便向周勃去的方向也走了。
“将军很乱,他一定有很多说不出来的话呢。”季心闷闷说了一句,转头处,庄山虎又已沉沉睡去,却只有面色仍然如冬天的天空一般冷峻的成皋。
“他是个好人!”闷闷地,只有这么一句,成皋也躺倒下去了。
季心悻悻向两人不约而同将脊背留给她的行为撇撇嘴,索性坐下来嘴里叼起一杆草根,斜靠在树干上,却向兄长所去的方向露出得意笑容:“嘿嘿,看你还再说我看不懂人心不?!”
细小的关怀,很不值一提,很狗血,但……不得不说,偶尔这样的关怀,很能令属下感动。
淡淡的血色,是残阳不小心留下的伤痕,东胡王帐,不比匈奴人的王庭,就在距离长城不过千里的一处广阔草原上。
正是傍晚时候,草原碧绿如清水洗过一般,悠悠扬扬呼唤家人回帐篷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