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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清然沮丧的坐在椅子上,好办晌说不出话来,过了很久方才说道:“以房太医看,现在该怎么办?你照实说,我不会怪你。”
房太医犹豫了半天,方才说道:“为今之计,母子只可选其一。”
云清然涩然开口,“只能这样了吗?没有其他方法了吗?”
房太医不敢说话了,只低着头站在那里。
云清然长叹一声,揉了揉额头,“多谢房太医,今天的话,还望房太医守口如瓶,不要外传。”
房太医松了口气,“是!”
房太医走后,屋里只剩下云清然一人,他坐在那里,久久不曾动弹。生完元贞后,他们就有下意识的服药,暂时不想要孩子了。后来等到元贞五岁了,进学了,二人觉得有些寂寞,便想着再要一个孩子,可是也不知怎么回事,久久不能如愿。终于如愿以偿了,结果却是这么个结局!
云清然闭着双目,两行眼泪滑下脸颊。这让他怎么跟岫烟说啊!在岫烟和孩子中间,毫无意外他肯定会选择岫烟,可是该怎么和岫烟说呢。岫烟有多期待这个孩子,他难道还不清楚吗?如今要亲手打掉这个孩子,不管是他还是岫烟都是无法接受的。可是现在,除了这个法子,也没其他办法了。
卧室内,邢岫烟正靠在软枕上和王熙凤说这话,“我的亲娘老子哎,你怎么就瘦成这幅样子了。我今日带了几个偏方,据说止孕吐最有效了。是太太和我在外面搜罗的。你且试一试。如果有效那就再好不过了。”
邢岫烟虚弱的笑了,她自己的情况自己清楚,她想了很多法子,什么清粥,米油,饼干,馒头,什么法子都试过了,都没用。她也猜到了些,可能是因为母体孱弱的缘故。有可能是去年冬天落水的缘故吧。从那之后,自己每个月的姨妈就有些不大准了。邢岫烟这样想到。只是当时差点落水的是如意,她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如意在自己家里出事吧!
事到如今,邢岫烟也分不清自己到底后不后悔。
“多谢二嫂子费心了。家里如今一切都好?”邢岫烟笑着问道。
“都好都好,彤姐儿前几日定亲了,是个举人,家世清白,父母尚在,还有两个哥哥,都娶了妻,家里还有三个侄子两个侄女。不过我和我们二爷悄悄打探过了,都是些本分的老实人。一家子就出了女婿这么个读书人,一家人省吃俭用,男的种田卖苦力,女的纺纱织布绣花,好容易供出这么个举人来。我跟彤姐儿说了,嫁过去以后,要孝顺公婆,尊敬兄嫂,友爱子侄,不能仗着出身比她们好,就看不起她们。”王熙凤笑着说道。
“这是喜事啊,二嫂子怎么也不告诉我一声。真是太失礼了。”邢岫烟笑道。
“你不是情况特殊吗?况且舅太太也去了。桂哥儿的亲事也在琢磨了,我想着他先生家有个女儿,不错,就是不知道人家看不看得上桂哥儿呢!”说起儿女,王熙凤脸上满满都是笑意,她见邢岫烟高兴,知道她爱听这个,便继续说道:“林妹妹上个月生了,是个男孩,孔家可高兴坏了,孔老爷发话说,这个孩子便过继给林家,承继林家宗祠。林妹妹可欢喜坏了。”
“真的吗?孔太太也答应了?”邢岫烟由衷的为林妹妹感到高兴。
“孔老爷乃是一家之主,他发话了,孔太太哪还有话好说。况且说句不好听的话,林家如今还有谁呢?虽过继给林家,可一样养在孔家,除了姓不一样,其实骨子里还是孔家子孙。有什么区别呢?”王熙凤笑着说道。
“林妹妹这下可是高兴坏了。想当初嫣然生下仲达的时候也是如此,说来姓云,其实和安之一样生养在顾家。不过年底祭祀时有些区别罢了。”邢岫烟笑道,“对了,之前听二嫂子说过,湘云打算过继个孩子,如今可有下文了?”
提起这个,王熙凤就一肚子火,“本来都说好了,湘云也自己看过了,点过头的,可没几日,宝玉就闹开了,嫌湘云整日只顾着孩子,不搭理他,闹了好几天,湘云也没法子,只好又将孩子送回去了。你说这叫什么事啊!都已经说好了,你现在再把人送回去,算怎么回事!那孩子也是个可怜的。生父是贾家旁支,早早的去了,生母生下他就死了,如今跟着伯父伯母过日子,伯父自己家都揭不开锅了,家里还有几个孩子要养,哪里再养得活他。我看他实在可怜,便和老爷商量了,干脆过继给早夭的瑚大哥了。如今,养在我身边。”
邢岫烟也蹙眉,“他们也太糊涂了。”
王熙凤叹道:“可不是嘛!日日不做正事,只知道风花雪月,幸亏手里头还有银钱,否则的话,还不知道要怎样呢!如今姊妹们都好,唯有宝玉,让人放心不下。算了,横竖日子还过得去。”
邢岫烟刚要说话,外头一阵喧闹声,侧耳一听,“元嘉今日怎么这么早回来了?”
“呦,世子爷回来了,那我就先走了,你好好的,回头我再来看你。”王熙凤听后,连忙站起身来。
“今日就在府里用饭吧!都是自家亲戚,不打紧的。”邢岫烟笑道。
“不了不了,家里还一堆事呢,我们太太你又不是不知道。回头我再来陪你说话。”王熙凤婉拒了。
“也罢。玉屏,将给彤姐儿准备的贺礼让二嫂子带回去。”邢岫烟笑道。玉屏点点头,引着王熙凤下去了。
☆、第160章 完结
云元嘉带着弟弟妹妹们忽的一下进来了,众人围在床前; 七嘴八舌; 叽叽喳喳; 邢岫烟虚弱的冲他们笑了笑; 云清然进来了; 见状,对云元嘉说道:“元嘉,娘亲需要休息; 你带着弟弟妹妹和二位郡主去花园玩吧!放心; 你娘亲会没事的。”
云元嘉看了看云清然一眼; 然后又回头看向邢岫烟; 他也知道; 这么多人,娘亲肯定无法好好休息; 事实上,他也不想带如意和连城回来的。“知道了; 娘; 你好好休息。我带着弟弟妹妹去外面玩了。元瑛,元贞; 如意; 连城; 咱们出去玩吧!”
如意眨眨眼睛,“夫人,你要好起来啊; 我们出去玩了。”
邢岫烟点点头,目送着他们出去了。
屋子里安静下来了,云清然在床边坐下,握住了邢岫烟的手,“你感觉怎么样?”
邢岫烟笑了笑,“我没事,太医怎么说?”她看得出来,云清然的心情很不好,事实上,她心情也不是很好,前世也听说过不少这样的情况,有些孕妇孕吐严重,什么都吃不下的时候,只能挂营养液,来维持自己和婴儿所需要的营养。可是在这里,她不知道该怎么办?这里,只有安胎药,可是她现在连喝水都吐,别说吃安胎药了。她不知道,还能做些什么,来保住这个孩子。
“岫烟,我们已经有了元嘉元瑛元贞了,已经够了,元嘉也大了,过几年就可以成亲了,到时候咱们就可以抱孙子孙女玩了,你说是不是?咱们家亲戚也有不少小孩子,你若喜欢,可以经常请他们到家里来玩啊,你说好不好?”云清然不敢看邢岫烟的眼睛,低着头絮絮叨叨的说道。
邢岫烟心一下子凉了半截,好半天才颤抖着说道,“真的没法子了吗?真的保不住了吗?”
门外的长公主身子晃了晃,侍女忙扶住她,她挥了挥手,静静听着。
云清然抬头看着她,涩然道:“太医说,两者只能保其一,岫烟,我要你,我只要你平平安安,这个孩子,他和我们没有缘分。岫烟,算了吧,好不好?”
邢岫烟眨了眨眼睛,眼泪顺着脸颊滑下,然后痛苦的闭上了眼睛。她舍不得,真的舍不得。
云清然看到邢岫烟这样痛苦,也哭了,“岫烟,我需要你,元嘉他们也需要你,这个孩子和我们无缘,我们放他走吧,我会请得道高僧,给他做法事,超度他,让他下辈子可以投个好人家。岫烟,我们,打掉他吧!”
门外的长公主也红了眼眶,她拿帕子擦了擦眼睛,推开侍女的搀扶,推开门走了进去,“清然说得对,孩子可以不要,可是你不能有事,你若有事,孩子们怎么办?清然怎么办?岫烟,我知道你舍不得,事实上我们谁都舍不得,可是,太医的性子你我都是知道的,若不是事关重大,他绝对不敢说出这样的话来的。咱们家已经有了三个孩子了,够了,做人不能太贪心的。”
邢岫烟睁开眼睛,哭着说道:“母亲,让我再试试吧,再给我几天时间,再让我试试,或许可以呢!再给我几天时间吧!”邢岫烟抓着长公主的衣袖说道。
长公主看到她这样,也跟着哭了起来,更别说云清然了,早已经心如刀绞了,只是身为男人,他必须要有决断,否则日子久了,反而更加割舍不了。他抓着邢岫烟的胳膊,“岫烟,已经三个月了,我们已经试了三个月了,若不是实在没有法子了,太医不会这么说的。我不能拿你的身子冒险你懂吗?在我眼里,你最重要,只要你平安,我什么都可以不要。”
可是邢岫烟始终不松口,不管云清然怎么说,邢岫烟就是捂着耳朵不肯听。
长公主见状,叹了口气,“让亲家、亲家母来劝劝她吧!”
邢刘氏和邢忠得到消息,匆匆赶了过来,云清然先将事情和邢刘氏邢忠说了,邢忠当即就蹲下身子,痛苦的缩成一团,邢刘氏却红着眼眶,“这孩子真是糊涂了,我去和她说!”然后大步进了房间。
也不知道邢刘氏和邢岫烟是怎么说的,邢岫烟最终点头同意了。
云清然亲自去找了房太医,开了一副不伤身子的落胎药。等元嘉元瑛元贞进宫读书之后,云清然端着那副熬好的落胎药,亲自端给了邢岫烟。长公主和邢刘氏一左一右的陪在邢岫烟身边,看到云清然端着那碗落胎药进来了,邢岫烟眼眶又红了,可是看着云清然眼里的痛苦,邢岫烟又忍住了,娘说的对,这件事,自己是很痛苦,可清然心里的痛苦不比自己少。自己一味沉浸在痛苦中,却没有考虑过清然。易得无价宝,难得有情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