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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为什么啊？”没占到便宜，李文彬的脸顿时垮下来：“有人帮你写暑假作业难道不爽嘛？！换我我半夜都能笑醒。”
李文彬缠了半天，祝祁都不肯喊出那个字眼，被缠得实在烦了，最后只分外冷淡地远离李文彬身边，走到沈迟安身后，边走边说：“我没有暑假作业。”
“whyyyyyy？”还以为祝祁是在敷衍自己，李文彬难免有些挫败。
“我没去学校上学。”
“啊？”李文彬傻眼了。
沈迟安也有些惊讶，问他：“你父母没让你去上学吗？”
“不是。”祝祁摇头：“不想去。”
“还有这种好事？”李文彬瞪大眼睛，一脸羡慕：“要是我跟我爸妈说不想上学，他们能把我腿打断，还说不上学，就让我去捡破烂。”
和李文彬不一样，沈迟安倒是没觉得羡慕，反而心里愈发觉得祝祁可能是个问题儿童了。
不过既然他不想说，沈迟安也识趣地没问，甚至捅了一下李文彬：“行了行了，继续打球吧。”
“好。”李文彬搓了搓手：“不过有一说一啊，虽然接触的时间很短，但我觉得你们俩在某些方面还挺像，不过具体我也说不上来。”
“是你的错觉吧。”沈迟安看了一眼祝祁，实在是不觉得自己和他哪点像。
李文彬皱着眉点头：“可能。”
球打了一上午，几人决定一起吃顿饭再各回各家。
被李文彬硬拽来的沈迟安倒是算了，但是祝祁居然也跟着一块来了。为了找到一桌能容纳下八个人的馆子，李文彬最终选择了大排档，打算点几道硬菜来填饱一群饿狼的肚子。
至于这吃饭的钱嘛，自然是AA。
大夏天的，馆子里空调和电风扇齐开，饭菜的油烟香萦绕在凉风中，惹得一群人更加饥饿，连喝了好几口凉白开垫肚子。
沈迟安第一次来这种地方，跟一群人挤挤挨挨地坐一起。听着周围人嘈杂的聊天声，确实觉得很富有人间烟火气，热闹中又让人忍不住想放松，时不时插入几句，只觉得啥嗑都能唠，啥瓜都能吃。
但同时，偶尔和身边的人肢体触碰，刮擦间粘腻且因空调风而变得冰冷的汗，以及隔壁桌成年人吃饭后遗留的酒精和烟味又让他很不适应。
沈迟安坐在一群人中间，脸上跟着笑，大脑却在不断走神。
不知过了多久，他余光扫到安静坐在旁边的祝祁，发现对方和自己一样在发呆，尤其是眼神漫长地停留在面前带有油污的桌子和一次性塑料餐具时，沈迟安突然反应过来，祝祁恐怕也是第一次来到这里。
一向冷淡风的脸此时变得有些呆滞，听着周围人争先恐后不断分享学校里的事和同学间那点小暧昧时，祝祁就像是一个格格不入的旁观者，轨道外迷失的赛车，连赛道的边都还没摸到，只有眼神迷茫地望着周围的人。
沈迟安有点好笑，又难免有点同情。虽然知道祝祁可能并不需要自己的帮助，但还是压低了声音，对他说：“第一次来这里？”
希望这种搭话能缓解他的尴尬。
果然，祝祁很快抬起头回应他：“嗯。”
“我也是，感觉很热闹。”沈迟安顿了顿，又说：“我听说饭是人越多越好吃，一个人吃没意思。”
不知想到了什么，祝祁微微点头，黑色的眸子暗淡下来：“你说得对。”
沈迟安盯着祝祁沉默，感觉和他之间又无话可聊了。明明自己也不怎么擅长搭讪和人际关系，再遇上个闷罐子，他俩就干脆沉默到吃饭结束吧。
“吃完饭……我们去买资料吧。”
微哑地少年音传来，伴着空气中各种弥漫的气息，沈迟安蓦地转头，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他看着身侧略微低头的祝祁，能够清晰地看到挺翘的长睫，还有被眼线包裹，清澈如水的眼瞳，虽然那眼睛并没有在看他。
“行，你不说我都给忘了。”沈迟安点头。
☆、10
吃完饭，一群人开始掏钱结账。
“沈迟安的饭钱我付了！”
“他的饭钱我付了。”
两道声音同时从沈迟安身侧传来，一道高亢嘹亮，一道低沉悦耳。
后一句被前一句压得很低，但是因为从离沈迟安最近的地方传来，所以就像被人贴在耳边低语般，他听得非常清楚。
他难以置信地转头，一瞬间与祝祁对视。
祝祁的眼神依然十分平静，就好像深潭静水，一眼望不到底，任外界狂风暴雨如何刮过，水面上也不会荡起过丝毫涟漪。那潭水安静而寂寥地存在于他的眼眸中，连时间的灰尘亦不曾落在里面。
李文彬想请他，沈迟安是能理解的，他已经告诉李文彬没带钱的事了，而且说好了这次先借李文彬的，等下次见面还。
但是祝祁………
“怎么没人请我吃饭啊？”在一边旁观的顾超酸了。
“什么玩意儿？”李文彬应该也听到了，瞪了瞪眼：“我给我家小安付钱这事也有人抢？”
沈迟安抿了抿唇：“不用请客的，先帮我垫付一下就行了。”
“别跟我客气，”李文彬皱了皱眉：“咱俩这么久不见，好不容易见一次，我想请你怎么了。”
“我也想请。”祝祁插了一句。
“你？”李文彬说：“边去！今天我来请他。”
祝祁的目光沉了沉，声音听着也没那么友善：“让他自己选。”
话音落下，李文彬看着祝祁，顿了顿，把头扭过去，冲沈迟安说：“说吧，你想要谁请。”
沈迟安有些无奈，但是顶着李文彬和祝祁同时落在自己身上，且不容拒绝的视线，最终只好道：“我今天要是不选一个出来，你们是不是就在这里打起来了？”
面前两人同时点头，更让他无话可说。
“那个……一人一半可不可以？”
两人异口同声：“不可以。”
祝祁看着他纠结的样子，微眯了眼睛：“男生不可以同时脚踏两只船。”
李文彬也十分赞同：“说的对。”
“谁脚踏两只船了，”沈迟安无奈地反驳：“你这比喻是不是有点问题。”
祝祁根本不容他耍心眼或者转圜，直接说道：“快点选。”
刚张嘴，只听祝祁又说：“如果不好好选，吃完饭我是不会陪你……的。”
这还赤果果的威胁上了？？？
“你这威胁好幼稚……”沈迟安忍不住抽抽嘴角。话虽如此，他还是转身拍了拍李文彬的肩：“对不住了兄弟。”
“啊？！”李文彬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会被拒绝，愣了一下，随即委屈道：“你是不是有了新欢，忘了旧爱。”
“这话说的，我怎么可能是那种人呢……”沈迟安咳嗽几声，压低声音道：“让他请，不然他不给我买复习资料。”
李文彬瞪大眼睛：“你，你居然为了区区几本书就拂兄弟面子？是兄弟给你的宠爱还不够多嘛？”
“啧，”沈迟安皱眉：“你小子哪来那么多骚话？”
这话似乎深深伤害了李文彬的心，他捂胸故作委屈了一会，突然一掌反拍上沈迟安的肩：“好，真不愧是你，记得多买几本。”
“会的会的。”
聚散终有时。一群人吃完饭就各回各家各找各妈了，当然，除了沈迟安和祝祁。
去书店的路上，沈迟安问祝祁：“你为什么要请我啊？”
本来就欠一杯奶茶了，现在还多了一顿饭。
似乎早就料到他会问这个问题了，所以祝祁很快就回答了他：“那个男人说，如果想要交到朋友，就必须先给足对方利益。”
“啊？”沈迟安一怔，“利益？”
“朋友间不就是这样么，有来有往，只有当彼此从彼此身上得到利益时，友谊才能维系下去 ”
“那照你这么说，一旦我从我朋友身上得不到利益，我们就得绝交咯？”
祝祁“嗯”了一声，反问：“除非你能忍受他不断地压榨你，从你身上获得利益。”
沈迟安听着他的歪理，现在不仅觉得他是个问题儿童了，恐怕就连家教也有问题。
不过倒不急着去纠正祝祁的观点，而且一时半会恐怕也纠正不了。沈迟安转而问他：“你说的'那个男人'是指谁？”
“我父亲。”
祝祁的语气十分冷淡，就连用词也很奇怪。沈迟安寻思着正常人不应该直接说“我爸”或者“爸爸”嘛，怎么到祝祁嘴里，不是“辣个男人”就是“我父亲”？这肯定有问题。
“我感觉你好像总是在诱惑我。”沈迟安开玩笑般说。
祝祁看了他一眼：“怎么说？”
“我明明不想对你好奇，也不想八卦。可是从一开始，你好像就在不断把自己身上的'谜'抛给我。”沈迟安耸耸肩：“这反倒让我觉得，你希望有个人能倾听或者知道你这些'谜'。”
祝祁沉默了一会，说：“那又怎么样，反正我说了你也不会懂。”
“这不一定，而且我看得出你还是希望我能懂的。”沈迟安笑眯眯看着他，“你今天请了我一顿饭，我就听你说说怎么样？”
“你想听，但是我不想说。”
又来了又来了，这欲擒故纵的小把戏。
偏偏沈迟安确实无法抵抗，“别这样，好不容易找到个能说话的人。而且你看你都想和我做朋友了……憋在心里多不好。”
祝祁摇头：“我父亲说，不是什么朋友都能掏心窝子讲话的。”
沈迟安被他气的心肺都要骤停，“那你交我这个朋友干嘛？交朋友就要交真心的，你既然觉得我是表面朋友那就别交啊。”
祝祁低头看着他，似乎也意识到自己话说的不对，诚恳地道歉：“抱歉……”
“你是觉得我们还没到彼此坦诚相待那个地步吧。”沈迟安吸了一口气：“算了。不过我可以和你说说我的事。”
☆、11
祝祁微微侧首，示意自己听着。
“我开玩笑的，你都不说我干嘛要说，”沈迟安“噗嗤”笑出来，看他反应，又冲他挑挑眉：“你就这么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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