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直通到家的末班车是赶不上了,只能选择换一辆公交,坐到家附近的某个车站,然后走一段路回去。
雨开始越下越大。
沈迟安到车站的时候,上一班车刚走,站台里连一个人也没有。
他等了会,忽然看见一个人小跑着往这里来,看衣着,正是刚才的厌世脸。
不会这么巧吧?沈迟安心道。
他在心里巴巴盼着对方别往这个站台来,然而事实就是这么巧,站台里很快又多了一个人。
厌世脸和他分别站在站台两头,一左一右,中间隔着不到一米的距离。
沈迟安用余光瞟着身侧的人,看到厌世脸手里拎了两杯冷饮,冷饮袋上的logo是一朵桃花,出自自己打工的那家甜品店。
想来是他走后高姐还在甜品店里整理东西没回家,看有客人来,尤其又是一个不苟言笑、眼神凶巴巴的客人来,就做了最后两杯冷饮。
厌世脸似乎没有注意到自己身旁还有人,目光全部集中在了手里的冷饮上。他把吸管戳进其中一杯奶茶,只戳了一半,发现没能戳到杯底,不由皱眉,又用了些力气,然而还是没能戳到杯底。
眼看着那张脸越来越臭,大有一种气不过要把手里冷饮全部扔掉的势头,沈迟安实在是没忍住,往左边挪了挪。
离近之后他才发现,那只一拳打倒一个不良的手其实生得很漂亮,苍白而修长,极适合弹钢琴,指腹处有不少茧子,像是因为长期锻炼而磨出来的。
不过现在这只手已经快要爆青筋了,杯子被捏得微微变形,从杯沿渗出不少液体。
在冷饮杯彻底被捏扁之前,沈迟安开了口:“你这样是戳不进去的。”
听到声音,厌世脸先是一滞,随即侧首看他,一双大眼睛里全是不解,似乎在问这要怎么办。
沈迟安伸过手,把杯盖转了一圈,松了松,然后捏住杯沿细小的桃花装饰,连带着杯里的薄片一起慢慢抽出来,放进装冷饮的塑料袋里。
“这是我们甜品店的一个特殊设计,”沈迟安说:“你买的这杯冷饮,奶和红茶是用薄片隔开的,抽出来吸管才能戳到底。”
“麻烦。”厌世脸皱了皱眉。
沈迟安哑然,无奈地摇摇头。
其实这杯冷饮是专门为一些喜欢把奶和茶分开喝的人设计的,奶味纯,茶味足,各有特色。不过在他看来,把薄片抽出来让二者混在一起才最好喝。
厌世脸举起冷饮,观察杯子里的奶和茶融合,神情染上了几分认真。
沈迟安在旁边默不作声地看着,忽然发现这个厌世脸的侧颜还挺好看的——
鼻梁犹如雪山的斜坡,又高又挺,眼睫毛也特别长,而且因为下雨的缘故沾了点微小的水珠,在路灯灯光下简直熠熠发光。
还有被自己吐槽过薄情的唇也是,从侧面来看唇形堪称完美,就像是造物主行云流水一笔勾勒下来的,中间没有过丝毫停顿。
留意到他的视线,厌世脸慢慢转过头,和他对视:“我要喝奶。”
第二次猝不及防和那双眸子对视,沈迟安的呼吸骤然一窒,然后忍不住眨了下眼。
等等,厌世脸是不是刚才和他说话了?
他问道: “啊?你说什么?”
厌世脸指指已经混合成奶茶的冷饮:“我要喝奶。”
要喝奶?他在和自己卖萌?“我要喝内内”的那种?都多大的人了……
沈迟安看着对方那张面无表情的脸半天,这才明白自己曲解了他的意思。
敢情这货是只想喝奶,不想喝奶茶,但是这杯冷饮里的薄片被自己抽出来了,奶跟茶都已经交谈融洽,相亲相爱到你我不分家了。
“不行,这杯冷饮本来就是茶在上奶在下,你想单独喝奶必须得先喝茶,否则一抽出薄片,这俩就会混在一起。”沈迟安说。
厌世脸的表情不太好看,又说一句:“麻烦。”
“知道麻烦你还买这种奶和茶在一起的?干嘛不直接买牛奶?”沈迟安简直无语了。
厌世脸垂眼看他:“我想喝冰牛奶,街上只有一家店门没关。”
沈迟安想了想,算是知道了。高姐那家甜品店里不卖冰牛奶,牛奶一般是奶粉兑热水现充的,而且加红枣燕麦等配料,都是热饮,厌世脸实在要喝冰的,高姐只好卖给他这款冷饮,起码里面的牛奶放了不少冰块。
而且从买两杯的行为来看,他大概是想把里面的半杯半杯牛奶单独加起来,刚好凑成整杯,只可惜啊,其中一杯刚刚才报废。当然,沈迟安才不承认罪魁祸首是自己。
“给你了。”他直接把那杯报废的冷饮强行塞给沈迟安,然后去打开另一杯冷饮。
沈迟安看他的操作,疑似是要把里面的红茶先给倒掉,只剩下牛奶,不过手一抖没操作好,刚倒出一点,里面的薄片就跟着滑了出来。
眼看牛奶也要当场去世,他及时止损,迅速把杯子给立了起来。
得,这么一摇晃,牛奶和茶又搅和在一起了。
厌世脸的脸色彻底阴沉下来。
沈迟安实在没憋住,嘴角扬起了一个小小的弧度:“你就尝尝吧,它味道很不错的,不必奶差。”
厌世脸看看冷饮,又看看他,虽然没说,但明显不信。
“真的!骗你我是小狗。”沈迟安说。
他的眼神真诚无比,好一会,厌世脸才从他脸上默默移开目光,然后把薄唇凑过去,嫌弃地尝了一口手里的奶茶混合物,顿了顿,又尝了一口。
果然,谁都逃不过真香定律。
沈迟安突然觉得,厌世脸好像也没那么不讨喜了。
鬼使神差地,他又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厌世脸慢慢咽下奶茶,说:
“祝祁。”
☆、3
有句老话叫“缘,妙不可言”,沈迟安觉得说的是有一定道理的。
就好比如现在——
他正和搭救过自己的不良头头坐在同一班公交车的双人座上。
本来沈迟安觉得,刚刚打劫的事情过去也就算了,他和厌世脸八竿子打不着,以后说不定也不会遇到,哪知道才一会功夫,就又在车站碰头了。
行,碰头就碰头吧,他还把怎么取出冷饮薄片的方法教给对方了,凑合凑合算是报搭救之恩。
眼瞅着公交车来了,他和这个只互通了名字的陌生人也要分别了,沈迟安喜不自胜。
得劲,这狗屎一样的今天终于要结束了,一言难尽的人也终于要见不到了,往后他一定能走大道绝不走小道,拜别今天,明天又是一条好汉。
谁知道一只脚还没迈上公交车,另一条比他长还直的腿只跨了一步,俨然已经先一脚上了公交车。
厌世脸,哦不,现在这人有名字了,叫祝祁。沈迟安就看祝祁一边喝着冷饮,一边顺手把一枚硬币塞进了投币箱里,随着哐哐啷啷的声音一路滚到箱底。
人几个步子早就走到公交车后半截车厢去了。
沈迟安顿在原地,有一种想要转身离开的冲动。
但是不行,沈女士在家里八成都快急疯了,他再晚一点回去,说不定就要报警了。
“你还上不上了?”公交车司机吼了一声,脸色臭臭的,说话像吃了枪子。
“上!”沈迟安回吼了一句,脸色比他还臭,活像生吞了几公斤苍蝇。
上了公交车,沈迟安头一次觉得偌大的车厢里,空荡荡的座椅是如此难以抉择。
虽然每一张椅子都在无声地发出“来啊坐我啊”的声音,但实际上他的步子还是没法抑制地往祝祁那个方向去了。
心里有两个小人在相互抗争——
一个说:“前不久才说过话,互道了姓名,现在就各坐各的有点尴尬吧?”
另一个反驳:“又不是非常熟的人,只不过知道了彼此的姓名而已,各坐各的也没事。”
第一个又说:“但是你看他坐在哪?他坐在双人座上!里面!靠窗的位置!这不就是有意在把外面的座位留给你嘛?!”
沈迟安吸了口气,走过去坐在祝祁旁边的座位上。
察觉到身侧窸窸窣窣的动静,祝祁偏过头,疑惑而惊讶地看着他。
看那神情,像是挺不理解整辆公交车里那么多座位,沈迟安为什么偏偏坐在自己旁边一样。
沈迟安登时气不打一处来。
“你为什么要坐这?”他说。
“啊?”祝祁露出迷茫的表情:“我习惯了,因为这里靠窗。”
“……”
沈迟安此时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再把刚刚那个自作多情的自己掐死。
好一会,他别扭地问:“那我坐这里成吗?”
祝祁莫名其妙地看了他好几眼,说道:“随便你。”
经过这一段插曲,两人谁也没再理谁。祝祁看着窗外,沈迟安就愣愣地发呆。
没办法,单词书都泡湿了,书页湿答答地黏在一起,现在恐怕翻都翻不开,更别说看了。
车开过几站,祝祁的冷饮喝完了,频频往旁边瞟。
沈迟安感受到那道灼热的视线,心里纳闷,觉得这人像是要搭话又不像要搭话,半天也不知道在瞟什么。
他的余光顺着那道视线一直移啊移,移到了自己的手上。准确点来说,是他手上的冷饮,祝祁刚刚强行塞给他的那杯。
沈迟安被他妈气笑了。
“给你。”他把冷饮甩给祝祁。
祝祁一怔,两手接住他甩过来的冷饮,说道:“谢谢。”
虽然行为很迷惑,但僵硬的气氛因为这杯冷饮好像有点缓和了。
“别喝这么多凉的。”沈迟安舒了口气说:“对胃不好。”
祝祁把吸管戳进冷饮杯盖:“有点渴。”
沈迟安说:“年纪轻轻的最好别贪凉,不然老了有得受。”
“哦……”
因为这声“哦”,一肚子火气现在消了点。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沈迟安歪头,开始重新正大光明地打量起自己旁边这位不良们的老大。
他看到祝祁抱着冷饮慢慢吸着,也许是因为自己刚刚的话,那双修长的手紧紧包裹住杯身,喝得也很小口,似乎是在用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