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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再抬头,他的身影立刻退后到几丈开外,随后如水纹般隐隐现现,最终消失在原地。
……还好,她还以为他最后想杀了她呢,原来只是让她吐口血罢了。
周围的空间禁制随着他的离开也在缓慢地迸裂,她膝下青石缓缓化作碎沙,桃枝雨水如同撕裂的画一样片片落下,谢摇篮静静看着前方,随后盘腿坐下,心思静止。
周身灵力飞快涌动,更是带动了空间禁制内尚未散去的那人的充沛灵力,一起朝她身上涌去。
拉着烧焦的尾巴呼哧呼哧跑来的萌萌几乎愣在原地。
这家伙居然这时候顿悟了?!
在一点面子都不给地把父亲大人给甩了之后,居然顿悟了?!
萌萌软乎乎的爪子里又情不自禁地露出了尖利的指甲,忍了又忍才缩了回去,抱着被怒急的父亲烧秃的尾巴,委屈地往谢摇篮袖中一缩,眯眼睡了过去。
谢摇篮的金丹天劫在这天傍晚到达,算她好运,谢琅临走前流下的空间禁制并没有完全消散,小小金丹修士的天劫对于一个跨等级的空间禁制来说,几乎是瞬间就被禁制吞灭化得烟都没有了。
谢摇篮抱着熟睡的萌萌,仰头感慨地度过了平生最平淡的天劫。
进入金丹期,谢摇篮发现身上的灵力更为浓郁,经脉宽度更盛,她甚至觉得如今金丹初期的灵气度量都比当年金丹中期要多上不少,她将这归于重修的好处。
萌萌醒来之后伏在她胸口,托着尾巴,依旧蔫蔫的。
谢摇篮一边给他顺毛,一边问道:“你怎么回来了,不跟着他走?”
萌萌甩了甩尾巴,“我也想跟着他走,可是后来一想,父亲在上界倘若没了我,还会有别的更充实的东西,但是你除了我,好像什么都没有了。”他说着,嫌弃地打了个响鼻,“嘁,储物袋里连千儿八百的中品灵石都没有,像样的法器拿不出一件,除了我你真是什么都没有了。”
谢摇篮很淡定地继续给他揉毛。
“娘亲,我真是父亲亲生的么?”他把烧秃的尾巴摆在谢摇篮面前。
谢摇篮认真看了看他的尾巴,觉得应该还有重新长出绒毛的可能,于是随口回答:“是吧,我除了他没碰过旁人,说起来他那时候什么都不懂,还是第一次呢。”
谢萌萌笑的滚做一团,口气也亲热起来:“娘,娘,他怎么会肯和你……要只是父亲他可是傲慢得紧呀,怎么会和你?”
谢摇篮也没怎么回避他:“好像是我强迫于他吧,他那时候就是一凡人,料想是无力反抗,只能委屈从了……事情过去太久了,我忘得差不多了,只是隐约记得这么一段,这些年记忆力越来越差了。”
萌萌呼哧呼哧乐得似乎要断气了,“娘亲,你哪天再强迫他一下好不好,人家要看!”
谢摇篮任他笑了一会儿,然后一手拎着他的脖子,一手支着下巴,他的尾巴不再缩成一团,尽数散开,低低垂着分外漂亮,就是那烧焦的痕迹尤其明显,萌萌伸爪子作势又要挠她,奈何爪子短小,怎么也够不着,只能瞪大眼睛,从喉咙里发出呜呜声。
谢摇篮不理他,上下打量了许久还是认不出来这家伙到底是什么,脸色别扭地问道:“现在换我提问了,谢萌萌,你能不能让我知道我二十年前到底生了个什么物种?”
、清羽
谢摇篮将萌萌塞进袖子里,打算出去,萌萌极为不满,将她手腕挠得鲜血横流,谢摇篮疼得嘶了一声,认真问:“你难道想进灵兽袋?”
萌萌又挠了她一下作为回答:“你敢把我塞进那臭乎乎的牲口圈里,我就再也不理你了!”
说完,他乖乖爬进了谢摇篮的袍子衣袖里,淘气地顺着她袖口一直往里爬,仗着自己身娇体柔,又前钻了两下,从她衣襟口露出毛茸茸的小脸,他觉得这里视角不错,爪子搭在她右衽上得意洋洋地抬头看她。
谢摇篮将他脑袋塞进去:“藏好,我们出去了。”
就在她走出禁制的那一刻,谢琅留下的空间禁制瞬间轰然崩溃,里边尚且残留的灵力汹涌地奔涌四散,好奇在外边探究的修士们惊异片刻,不由自主地原地坐下,借着充沛的灵力提升修为。
栖云正担忧皱着眉头盯着此处,他见到谢摇篮安然无恙地出来,舒了一口气,快步走来,问道:“可曾受伤?”他走近才发现谢摇篮突破金丹修为,不由地欢喜道,“好,好,好!”激动之情溢于言表。
栖云平定心绪,面上依旧满是笑容:“你因为映日岭一战修为倒退,为师很是内疚,如今你重新步入金丹修为,为师总算稍稍安心了,弟子进入金丹期有奖励,有空去师父那,挑法术口诀还是挑法宝都可以,随你喜欢。”
谢摇篮躬身道谢,她对于这个真心疼爱徒弟的师父是很是尊敬的。
“对了,摇篮,刚刚这禁制里的是何人?阿绯和你师兄都说只有你进去了,为师担心你本想打破禁制……可——”他说着,无奈摇了摇头。
谢摇篮道:“禁制中并非本界修士,徒儿实属勉强逃生,不敢多言。”
栖云眉头凝起,“果不其然,那修士呢?”
“已返回上界。”
栖云点点头,将此事放在心里待事后琢磨,他又道:“四年后南海妙音门海域的枫血宫就要开启,要求必须金丹期修士才能进入,限三十人,妙音门先前欠了清羽山一个大人情,如今送了清羽山两个名额,妙音门门主与为师私交甚笃,我私下里央她多饶了我一个名额,你正好进入金丹期,不如去寻寻机缘。”
枫血宫位于南海海底,每隔百年开启一次,只许本派弟子进入,此次可谓是难得的一场机缘。
“徒儿谢过师尊。”
栖云却唉唉叹气地甩袖离开:“二十年不见如今却生分许多,哎,真是好生想念当初抱上山来,刁钻蛮横的小摇篮啊。”
阿绯在不远处一直瞄着谢摇篮,见师父走开,正要朝她飞扑过去,熟料谢摇篮直接掐了个口诀,身影消失在原地,她扑了个空,心中闷闷不乐,这时,她脑中突然回想起刚刚师父的话,眼睛转了转,朝师父跑了过去。
···
谢摇篮之后便在自己曾经的洞府里闭关,一闭四年,直到枫血宫开启前一个月才出关来,来到师父栖云居住的乘风峰挑选个差不多的法器。
她现在用的碧泉杖只是一件低阶法器,容易毁损,再加上禅修实在太少,杖这种东西鲜有炼器师会炼制。所以损坏了再买都没地方买。
栖云站在她身边,一边看着她挑选法器一边啰啰嗦嗦给她讲些枫血宫的情况。
“据说那里本来说妙音门很久以前一位长老和其夫君的洞府,后来那长老的夫君背叛了她,具体的过程为师也不甚知晓,为师不是那八卦的人,不过隐约知道点消息好像是酒醉抱错了人,那长老本就刚入出窍境界,根基不稳,陡起心魔。宫内所有人包括她自己的徒子徒孙都被杀了个干净,后来那长老自己在宫内坐化了。”
“嗯。”谢摇篮听完,没有什么触动,大道本无情,由于心魔原因而陨落的不在少数。她看完两个架子,师父搜罗的法器虽然多,可是适合她的却少之又少,有一个中品法器铃霖玉伞,她拿起看了看,最终还是放下了。
“你知道那长老多大吗?”
“出窍期长老,起码有两千余岁吧。”谢摇篮随口回答。
栖云摇了摇头:“五百零一岁,是整个青冥界有史以来最年轻的出窍期修士,正是因为太年轻啊……”
谢摇篮也忍不住有些诧异:“即便是最好的灵根也不可能如此快的踏入出窍期,此人必有奇遇,而且是相当好相当多的奇遇,气运比起师妹应该会只多不少吧。”
阿绯今年六十八,是清羽山最年轻的金丹期大圆满修士,运气好到所有宝贝都是主动来找她的,路上随便找个地方坐下,身边就会有一株别人十辈子都找不到的极品灵药,幻境试炼随便拎起一块石头,都是只在书中见过的罕见炼器精铁,累了随便吃个果子,都是一口能补百年修为的奇异灵果。
对于这些类似于天道漏洞的存在,正在重修路上苦逼挣扎的谢摇篮暗自哀叹了下。
栖云连连点头:“比起她来,你师妹那都是毛毛雨了,南海枫血宫幻境一向不许外人进去,这次好不容易松口,你定要好好把握。”
“是,师尊。”谢摇篮又放下最后一件中阶宝器玲珑塔,失落地叹了口气,看来她的运气还是和以前一样差劲,满屋子法器宝器,愣是找不到一件她用着能勉强顺手的。
熟料这个时候,刚刚还在乐呵呵地讲八卦的师尊大人突然迫不及待地问:“怎么样,是不是找不到合适的?”
谢摇篮挑起眉毛。
栖云穿了一件白色的道袍,没有束冠,头发只是高高扎起,用一块同色的布块束着,虽然看起来非常简单,也因为常年修仙身上带着一股飘渺出尘的味道。只是他的气质和他脸上的恶趣味表情,怎么看怎么觉得不相匹配。
“师尊。”谢摇篮认真地问,“每次都这么试探我的霉运下限真的有意思吗?”
栖云立刻收起那副表情,慈祥道:“为师半辈子搜罗的宝贝都在这里了,徒儿这般冤枉为师,委实不厚道。”
记得她来到清羽山的时候,师父那时候已经是元婴中期修为,因为迟迟得不到顿悟的机遇干脆改行去养孩子,把大师兄养大之后觉得他不软不萌了就又下山去找了个,就是当初只有两岁的谢摇篮。
他曾经在谢摇篮面前摆了三个竹筒,将她的奶瓶放在竹筒里,任由她去挑选,每次发现谢摇篮都是毫无误差地最后挑选到带奶瓶的竹筒后,更加乐此不疲。
栖云见徒儿作势要走,这才依依不舍地放弃了心爱的游戏,他从房间最里边拿出一把杖走了过来,道:“四年前你闭关后,我偶尔听说门派传言你是竟然是禅修,我本不信,偷偷去你洞府看你修炼,发现你身如今修炼之法确实有别于正统,之后我就下山给你寻了这把杖来,它叫灭渡,应该是下品灵器吧……为师对这个不甚精通。”
那是一柄通体纯白得几乎要透明的禅杖,周围却透着威严的金色,杖头似乎隐隐有金莲徐徐绽开,又慢慢枯萎,成轮回之势。
谢摇篮伸手去触摸,指尖刚刚碰到杖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