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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时春日已至,院子里最后那几株开的娇艳的花朵; 也终于褪去了鲜艳的颜色; 结出了生涩的果子; 从刚冒出的新芽; 再到一个花生米大小的果实,好像也不过几日的时间。
她再次醒来的时候,觉得自己就如同每一次突然睡着变成猫的时候,好像没有什么不同,又好像觉得每个人很不同。
这种不同体现在在一些细枝末节之处。
比如; 采薇从前总是喜欢将她推到院子晒太阳时,在最先开放的那几株生长的枝繁叶茂的梨花树下打转,用不同颜色的帕子将那几个新开出的果包起来,美曰其名说是保护; 这样子开出的果子就不担心被虫子鸟儿吃掉了。
不仅如此,她还挨个给它们起了名字,划分归属:姑娘的梨; 采薇的梨; 姑爷的梨,姜明允的梨,甚至居然还有她那个“一文钱”债主李域的梨; 尽管那个总是排在最后; 而且最小最丑……
采薇以往对这种阿定从来总是嗤之以鼻的游戏乐不此彼,可自从她晕倒后再次醒来后,便再也没有玩过; 总是寸步不离的守在姜阮身边,任由她怎样劝她去玩她都不肯。
且她的理由很不高明:姑娘,梨子最是胆小,总是给人家指,是长不大的。
平日里最是忙碌的阿允来靖国公府来的更加频繁了,将婚事的每一个细节都说与姜阮听,大大小小的事儿都喜欢同她商量着办。
比如,阿姐你喜欢什么样的婚礼?
比如,阿姐你想不想见什么人?
再比如,他说着说着突然将她的手贴在脸上,眼圈微红:阿姐,咱们回陇西吧,咱们回茗园,那里种了好多好多的芍药,来年春暖花开的时候一定很好看。
每每如此,姜阮总是产生一种冲动,若是没有陆晏,她一定毫不犹豫的带着采薇同阿允一起回去。
只是,她有了陆晏,便是哪里也不想去了。
但是她答应阿允,等来年,她一定带着陆晏回陇西。
还有长公主殿下,也来了几次,拉着她说了许多的话,最爱重复的一句便是:阿阮,你是我们陆家的儿媳妇,你放心,那些坏人谁也欺负不了你,有阿娘护着你。
姜阮感动的稀里哗啦,抱着她哭的眼睛都肿了。
她何德何能,能得到这么多人对她的好,给予的那么多的爱。
她又何苦矫情,觉得自己孤独。
她只是更多的,是害怕,害怕有一日醒来,一切都化为乌有,所以她总在无人的时候拉着采薇问:“你同我说实话,我,我怎么了?是不是要死了?”
采薇征了片刻,随即故作惊讶道:“姑娘这是在说什么傻话,你自然很好阿,这几日宫里的胡太医不是来过几次,说你身体好得很,只需等着美美的做个新嫁娘,姑娘,你都不知道,全长安的人都羡慕你呢。”
她说的诚恳,姜阮差点都信了。
事实上,她更愿意自欺欺人的骗自己,这一切都是真的。
这些人当中,唯有陆晏好似什么也没有变,还是口头上喜欢欺负她,见她生气了,便厚着脸皮来哄,嘴上永远像抹了蜜一样甜,每每说得她面红耳赤,不好意思的很。
她发现自己越来越喜欢陆晏,这种喜欢滋生悄然转换为浓浓的爱意,这种爱意在心里滋生出欲望,使得她每次见到他时,总是忍不住脸红心跳,时刻与他在一起。
可就在这种带着欲望的情感在心中滋生的时候,陆晏反倒觉得君子起来。
他还是一如从前一样喜欢她,对她好,只是不再动不动就对着她做一些羞羞的事儿,对待她的态度就好像是对着一尊易碎的瓷娃娃一样,任何时候,动作都变得小心翼翼,都变得带着某种圣洁的仪式。
有时候他眼里分明是炽热的爱意,可最终化作的不过是一个淡淡的亲吻,落在她的额头,无比的圣洁。
姜阮偶尔也会看着那张脸失了神,在左右无人的时候,去勾他宽厚的手掌,红着耳尖低着头,轻声唤他,“陆晏哥哥……”
这分明是缠绵的烫人的情意,可陆晏却再没有向上次一样,将她拥在怀里亲吻。
姜阮觉得才不过几日的时光居然滋生出了寂寞,或许,是因为,他们恐怕没有所谓的“来日放长,细水长流……”
所有与岁月静好有关的词语,突然变得与她毫无关系,她心里的羞耻心已经单薄到回到做猫的那种状态。
世上的人总是如此,得不到时,总是时时刻刻的想要珍惜,想要攥在手心,等知道自己有大把时光可以挥霍的时候,又会变得一本正经。
姜阮就是这种人。
她以为与陆晏还有很多很多的细水长流时,矫情的不能再矫情,正经的不能再正经,害羞的不能再害羞。
可当她觉得或许自己都没有明天时,她变得迫不及待,她渴望成为陆晏的妻,渴望陆晏炽热的吻落在自己唇上,那种热烈的想要将自己点燃的吻从今往后,只属于一个叫姜阮的女人。
成为陆晏的女人。
更多的时候,她在醒来的时间里,揣摩陆晏风平浪静的皮囊下藏的是什么。
他会不会猜想,她是不是真的要死了呢?
若是自己要死了,那这个亲还该不该成呢?
可陆晏都愿意娶一只猫,自己若是矫情的同他说一句“陆晏哥哥,算了吧”,会不会不太好?
不不不,姜阮光是想想就前所未有的害怕,她不想去做这样伟大的女子。
她动了心,留了情,见不得陆晏与别的女子好,听不得陆晏有一日与别人成亲该如何是好。
就算是死,她也想死之前做他的新娘,这是她的私心。
她从前对待任何事都没有这么强烈的占有欲,可在陆晏这件事上,竟然抱着飞蛾扑灭的决绝。
将来的陆晏她不知道,她只想拥有现在的陆晏,长长久久,能多一年就多一年,能多一个时辰就都一个时辰,哪怕一个时辰也没有,她至少离开这个世上的时候,完完整整做一次他的新娘子,也不枉来这世上走一遭。
只是,可恨了这几日的春情无限,可惜了这几日醒来后的花好月圆,可怜的是,也不知陆晏在往后一个人孤独的时候,想起这几日的欢情,心里会不会疼。
姜阮不敢想,只要心思一动,眼里的泪就漫了出来,以至于每次醒来后她见着陆晏,都得克制好久。
成亲的前一日,她与陆晏吃完晚饭,二人在府里散步消食,一直到夜幕降临,两人不知不觉竟走到了陆府里面的一处湖泊处。
陆晏知道她惧水,牵着她准备回去,姜阮不肯。
明日就要成亲了,大家担心她体力不支,已经决定了由那只猫代替她去瑞王府家,然后再由陆晏去将她迎娶回来。
陛下当晚也会出席,届时她只需要由陆晏带着出来走个过场就好。
陆晏说的轻松,故意臊她,“你啊,就老老实实的等着洞房就行,你瞧,这天底下,还有比你更轻松的新娘子吗?”
“没有,这天底下恐怕再也没有比我幸运的新娘子了,谢谢你。”
她说的真心实意,兴许是知道自己将来的命运,也不知会在哪一个时刻会突然睡着后再也不会醒来,姜阮的胆子大了许多,将自己柔软细白的手掌就那样塞进他的怀里,依偎着他,心想谁也不知道明天会如何,今晚自己再与他多呆一会儿。
如果这个时候陆晏转过头吻她,她心想自己也不会拒绝。
可陆晏没有。
她心里有些落寞。
此刻天色已晚,整个陆府里挂满的红灯笼早已经点了起来,一眼望去,竟如火海一般。
火海的那一边是山。
山色浓郁,树林朦胧,影影绰绰,别有一番精致。
姜阮看着湖中心蜿蜒的桥两旁挂满了红灯笼,映着波光粼粼的湖荡来荡去,问道:“站在湖中心是不是可以看见山那边去?听说,那里的枫叶秋天的时候特别的美,是吗?”
陆晏替她紧了紧身上的大氅,将她揽得更紧些,侧过来亲吻她的额头,“你若是喜欢,等来年秋天我带你去看看。”
姜阮喉咙一哽,紧紧盯着他一时说不出话来,她怕自己一开口就要哭。
她其实有很多话想要同他说,更多的是很想问他:陆晏哥哥,我们还有来年吗?我是不是快死了?
前些日子醒来后,她以为自己一日的生命是两个时辰,虽然唏嘘不已,觉得短暂,但是,总还是有的。
这两个有限的时辰内,她可以陪着陆晏一起用饭,一起下棋,一起品茗,一起有空的时候出去街
走走,或是,如同寻常家夫妻一样,偶尔,她烧一些拿手菜给他吃。
虽然她还什么都不会,但是,采薇做菜最是好吃,她可以跟着学。
又或者,等她再长大些,她替他生一个小娃娃,不拘男女。
这时候陆晏会告诉她,“无论你生什么,我都喜欢,若是女儿就更好了,像你。”
她想象着这种简单而又平凡的日子,想象着春天与他去郊外踏青,夏天与他在府里的湖里种上满湖的莲藕,这样秋季的时候就可以在湖中行舟采莲子挖莲藕,秋天来临之前,她要带着他去陇西,去自己所住的茗园,那里的芍药开的可漂亮了。
等到冬天来了,他们哪儿也没去,在暖和的屋子,裹着大氅,依偎在一起坐在地毯上看书也好,下棋也好,说说话也好。
只要有陆晏在,怎样都好。
她憧憬着各种美好的不像话的日子,陆晏不能缺席的日子。
假如,她刻意忽略掉卧房内被取走的沙漏;假如,她忽略掉采薇时常背着她偷偷哭;假如,她装作不知道,自己醒来的时间好像越来越短,从两个时辰,变成一个半时辰,再到一个时辰,或者,连时间都来不及想的话。
可是,她看着眼前的陆晏最终没有问出来。
她指着那最远处看不见光亮,一片阴影的地方,依靠在他温暖的怀里,环着他结实的腰身,轻声道:“陆晏哥哥,有你在,我就什么都不怕了。”
然后,在她看不见的地方,陆晏眼睛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