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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实在没有办法,陆晏又去找了散心道人。
“道长,我知道,你一定有办法!”
散心道人看着数月以前,意气风发,不可一世的顽劣少年,才不过短短半年的时间,如同脱胎换骨一般,磨砺成了一个男人,一个哪怕看着憔悴不堪,却难掩锋芒的男人。
可散心道人,也无能为力。
这世间的事儿,总有些事情,是人的能力所不能及的。
没有人能够帮她。
除了她自己。
就连陆晏也不能。
“那就请道长,把这种疼转嫁到我身上,让我代替她疼。”陆晏绝望了,若是这样一直疼下去,岂不是生不如死。
散心道人想了想,拿了一瓶药丸递给他,道:“这仙灵草可以止疼,她的魂魄离体太久,又遭受到了重创,解决她疼的办法,就是让她以猫的身体养伤,直至痊愈。但是,这个时间要多久,谁也不知道,且她往后一生,或许就是这样的状态,这期间的变数,无人可知。”
末了,散心道人叹息:“这是个很难的抉择,你想她变成人,她就得这样疼,你若不想她疼,你就得接受她做一只猫。”
陆晏却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笑的悲凉,“这有何难,她已经做了那么久的猫,就算是做一辈子的猫,她还是她,那就够了。”
他再不敢奢求她变成人,如果做人那么痛苦,那就做一只吃饱了就睡,人生再也没有痛苦,没有烦恼的猫吧。
陆晏走后,散心道人身旁的小童忍不住问:“师父,那姜家的姑娘,往后会怎样?”
散心道人捋了捋长及胸口的白须,道:“世间的机缘,谁知道呢,这是个玄学问题。”
“玄学?”
“玄学。”
如散心道人所说,姜阮吃了药,灵魂彷佛被安定下来,再不会叫痛,陷入了沉睡。
而那只受伤严重的小猫,抬起眼皮子瞧了陆晏一眼,也跟着沉睡起来。
接下来的时间,姜阮一天差不多有十一个时辰都在沉睡,而小瓜,则时时刻刻的窝在她的肩头。
陆晏有时候分不清她到底几时是猫,几时是人,因为无论是猫,还是人,她的精神都是萎靡不振,再也不似从前那样活泼,也不再回应他。
这期间,姜家的老太君来过一次,她坐在那儿看着床上静静躺着的人,如同从前一样,伸出干枯的手,一点点的替她梳着头发头发,什么也不说,只是掉眼泪。
姜明允也得了消息,马不停蹄的从陇西赶来,站在床头看着他不知吃了多少苦的姐姐,堂堂八尺男儿,哭成了泪人。
陆晏安慰他们,“她很好,活着就很好。”
这样的情况,一直持续了半个月之久,半个月后,姜阮再次醒来后,已经清醒了许多,只是,她不许任何人靠近。
除了采薇与小瓜,只要有人靠近她十步之内,她开始捂着头尖叫,撕扯着自己身上的衣裳,直抓出血来。
陆晏怕她受刺激,便不再许人探望她,就连他自己,也只是远远的站在离她刚好十步的距离,默默看着她。
当然,她每日清醒的时间,也不过只有一个时辰,更多的是像从前一样,毫无知觉的与小瓜睡觉。
她睡着的时候,他便守在她的床头看着她,什么也不做,只是静静的看着她。
而她醒着的时候,陆晏则每天坐在距离她十步以外的地方,只是拿本书坐在那儿看,或者挑一些从前她爱看的书念给她听。
每当这种时候,她便安静下来,抱膝坐在床上,一对如小鹿一般纯净的眼睛里带着茫然,盯着他看。
庆幸的是,她就算是什么都不记得了,却从不排斥他以这样的方式待在她身边。
……
才平静没多久的长安城,再一次因为姜阮的苏醒炸开了锅。
一开始,大家是都在议论才洗心革面没多久的陆大人,不知为何将光风霁月的楚王爷给打了,御史台第二天将将京兆尹陆晏给掺了,说陆晏以下犯上,目无尊长,简直不配为官。
更有甚者,将长公主联合陆俞一并参了,理由是教子无方。
这些折子在李谋的案前堆的满满当当,可全部被压着没理。
而民间的人私底下猜测,那楚王爷好歹是陆大人的舅舅,且还是个当朝王爷,究竟是做了什么,才使得做京兆尹做的还不错的陆大人动了手呢。
当然,舆论更多的是偏向楚王,毕竟,谁不知道楚王是个君子。
这个世上,并不是所有的读书人都能被人称上一声“君子”,而君子,自然是不会错的。
可人们还未研究出所以然来,直到更加骇人的消息传来:那个姜家大姑娘死而复生了。
这么惊世骇俗的事儿,简直是闻所未闻。
此时此刻,所有人的关注点都从陆晏为何打楚王这件事上面,移到了姜阮死而复生的这件事上,大家都在说,定然是姜家大姑娘死的太冤,阎王爷不肯收,特地将他放回来报仇雪恨来了。
而更多的是,他们在讨论,先前那只猫儿到底是不是姜家姑娘变的,到底是哪个黑心肠的人,用这么残忍的手段去去伤害一只可怜的小猫。
此事儿,传的沸沸扬扬,原本一直认为楚王无辜的人,心里则开始慢慢的生疑,此事,到底是不是楚王做的?
那楚王这么做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大家的心开始有些摇摆:君子,真的不会有错吗?
皇宫,关雎宫。
云皇太妃蹙着眉头一直看着端坐在一旁,正慢条斯理吃着茶的李洵,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李洵终于放下了杯子,放下了手里的茶盏,含笑看她,“母妃为何这样看着我?”
云皇太妃看了一下左右,贴身宫女立刻遣散了大殿之内所有的人。
“那只猫,是你做的吗?”她抚着胸口,眼里闪过一丝难堪,“你到了兰芳殿对不对?”
李洵仍是那副温文尔雅的笑模样,可瞧着她的眼里却没了半分笑意,“是我做的如何,不是我做的又如何?”
云皇太妃噌地起身,如同受了惊吓得小兔子一般,瞬间眼眶红了,哽咽,“洵儿,你为何要与一只畜生过不去?”
李洵握着茶盏的手突然收紧,抬眸瞧了一眼,自己什么都还没说泪珠子就已经在眼圈里打转的女子。
她已经年过三十,可无论是脸上,还是眼神,永远是这样一副娇怯怯,不谙世事的模样,且又生的这样一副倾城倾国的相貌,任何男人见了,话还未出口,心就跟着软了三分。
呵,真是讽刺!
他再起身时,手心摊开,那个杯子早已成了齑粉,他吹一口气儿,便散在空气中,什么也没有了。
“洵儿,你这是疯了吗!”
李洵转过头来看她,勾起嘴角冷笑,“疯子与疯子所生的,自然也是疯子!”
他说完,不顾身后一脸受了惊吓眼见着就要晕倒的人,大步走了出去。
屋外的雨已经停了,可天还是阴沉沉的。
他抬头看了一眼头顶上方的天,只觉得皇宫里的天,都是脏的。
李洵又想了那只在自己手心里不断挣扎的小猫,拉起手腕袖子,只见上面有一道两寸多长的疤痕,在白如瓷器的皮肤上显得有些狰狞。
他一向最厌恶那些通体雪白的动物,比如那只全身雪白的猫,看似无辜美丽高贵且惹人喜爱的模样,不经意间露出的爪牙即便要不了你的命,也足以让你疼上半天。
又或者,如一只单纯无辜的小白兔披着这样雪白干净的一张皮,却做着这世间最恶心的事儿。
他们当真以为,自己什么都不知道吗?
这个世上,没有永远不被知道的秘密。
这个世上,也只有死人才会保守秘密。
而知道了他秘密的人,都得死。
无论是姜阮,还是以此要挟他的钱玉儿,抑或是陆晏……
若是天下人皆知道了那个肮脏不堪的秘密,那他就走到那个最高的位置上,屠尽所有知道秘密的人。
“王爷,咱们回府吗?府里管家来报,王妃已经派人催了好几次。”他身旁的侍从问道。
“王妃?”李洵好似对这个称呼还不大习惯,微微眯起眼睛看着眼前这个跟了自己快十年,相貌生的英俊,偏偏被脸上自眼角到下巴一道狰狞的疤痕破坏美感的侍卫,突然笑了。
“既然是本王的王妃,且又有了身孕,你交代下去,可一定得对她好一些。”
这才是一个君子该做的事儿,哪怕是婚前如此不检点的王妃,都该大度的接纳。
……
陆府。
对外面的传言一无所知的陆晏,每天都在家中陪着日渐好转的姜阮。
尽管,她拒绝他的靠近,甚至,也不记得他,那段快乐而又悲伤的日子,仿佛成了他一个人的回忆。
庆幸的是,她清醒的时间越来越久,从一开始的一个时辰,到后来的两个时辰,不仅如此,她能够记得的事情越来越多了。
小瓜的身体也慢慢的在康复,它身上被折断的骨头奇迹般的愈合了,也不知是不是灵魂产生了共鸣,它大部分只肯待在姜阮的身边。
陆晏觉得,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年后,天气越来越好,他特地让人做了一辆轮椅,叫采薇将她推到院子里晒太阳。
他们一起种在院子里的梨树,桃树,全部结出了嫩芽,陆晏不念书给她听的时候,便亲自动手替那些抽了新芽的树修剪树枝,希望到时候开出的花朵漂亮些,结出的果实更加额香甜可口。
而姜阮这时总是眯着眼睛看着树下俊美的郎君,见他拿着一把镶嵌了各种宝石,十分招摇的剪刀,偷偷问采薇,“他是不是很败家?”
采薇想起了从前,点点头,“他是这个世上最败家的人。”
姜阮深以为然,轻轻替怀中大部分都在睡觉,身上的毛发越来越蓬松的猫儿顺毛,又问道:“我认识他吗?”
“他是谁?我瞧着,眼熟的很。”
采薇回回听了,皆红了眼睛,哽咽道:“姑娘,那是这个世上待你最好的人。”
姜阮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