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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个人心领神会地互相看了一眼对方，满怀警戒地退向城门外。
就在即将到达城门口的刹那，骤然黑云压境，天色一瞬间暗了下来。苍穹隐隐发出血色红光，仿若是什么不祥之兆。
“别害怕，这些都不过是些可笑的幻术。”伸手抓住蜀葵的手，归韶抬头看着天空，轻声安慰她，“不过殊尘能够用幻术来迎接我们，说明他早就知道我们今天会来。虽然不知道是谁告诉了他这个消息，不过一场恶战总是难以避免。”
点头，蜀葵看着他，轻声嘱咐：“你要小心些。”
“我知道，你也是。”
不知道为什么，在对方讲出那句话的时候，蜀葵的心中莫名地感觉到一阵安心。
第三十七章 势如水火（7）
刚刚讲完那句话的刹那，天色骤然黑了下来，如同泼墨一般的夜色瞬间瞬间泯灭了光亮。黑色的天空隐隐透出一丝血红，看上去十分可怖。
“……天黑了？”愣住，楚陌抬头看着天空，低声喃喃。
摇头，辰非眯起了眼睛：“现在刚刚晨曦初出，怎么可能又回到夜晚？这是施术者制造的幻术。”
“要怎么破掉这些幻相？”蹙眉，蜀葵询问，“我们在这里拖延下去局势反而更加不利，要尽快离开这里才行。”
那句话结束的刹那，突然有灰蒙蒙的雾气从脚下的土地中蔓延升了起来，像是绽放出的巨大花朵。它愈来愈密集，终于遮挡住了众人的视线，目之所及是一片死气沉沉的灰，五尺之外的景象都模糊了起来。
与此同时，刚刚本来还在讲话的四周突然安静了下来。蜀葵站在原地等了许久，感觉有些不太对劲，她试探性地去摸归韶在的位置，却摸了个空。
“归韶，你在么？”迟疑了片刻，她低声喊了出来，却没有人回应她。
“辰非，楚陌，蝶儿，你们在哪儿？”
依然没有回应。蜀葵迟疑了一下，站在原地没有动——这该死的雾气一定又是妖法，她不能独自走散，如果一会儿归韶找不到她那会更糟。
刚刚想到这里，突然天上一缕阳光穿透了层层桎梏，刺穿了顽固不散的雾气，明亮了她眼前的视线。层层光晕里，她隐隐看见前面有两个人的影子——那背影那样熟悉，可她却想不起那究竟是谁。
犹疑了少许，蜀葵拔足向他们跑了过去。
层层光晕里，空气中似乎有金色的粉尘在上下漂浮着。她看见眼前的紫衣的贵公子正在看着怀里的少女，低头对她轻声耳语。
“为什么我不会爱上你？你永远都不知道自己有多好。最开始见到你的时候，我就在想……这个世界上为什么会有目光如此澄澈不染尘埃的姑娘？天下莫能与之争美。”
全身一颤，蜀葵后退了一步——该死……那两个人，那两个人是从前的殊尘和她自己！
那些话是从前在妖界时殊尘对她讲过的，现在听起来真是字字诛心。天下莫能与之争美？该死的笑话，那个人只不过是看她比较好利用罢了！
一个人究竟能为自己的目的讲出多少言不由衷的话语？哈，殊尘……你口蜜腹剑的那副嘴脸，我这辈子也不想再看见！
伸手，蜀葵催动了身体里茈岚留给她的那股力量，一道亮蓝色的火焰从她掌心跃出，如同蝮蛇一般环绕着她的右手。看了一眼面前的幻相，蜀葵疾跃出去，火焰骤然幻化成剑斩向视线中的殊尘和她自己。在相交的一刹那，两个幻相的影子如同湖水一般波动着碎裂开来，荡着涟漪在空中变成了齑粉。
空气里殊尘和她的幻相消失了，视野又恢复到了之前那漫无止境的灰暗。
“……真的够了。”看着眼前雾蒙蒙的一切，蜀葵低声喃喃。后退了一步，她伸手按住胸口，有些无力地闭上了眼睛。
第三十七章 势如水火（8）
目之所及地又是一片死寂的灰。她听不见任何声音，看不见任何人，仿佛这个世界已经完全隔离开了她。
周围的雾气突然逐渐黯淡了下去。身边的颜色越来越暗，越来越暗，终于变成了无尽的夜。周围是一望无际的墨色，看不见丝毫景物，没有任何人的声音和气息。
浓墨中突然透出了一点光明。那点光明越来越亮，光亮的中心处，她看见一个少女抱着一个少年，躺在无尽的夜色里。
“丫头，你……要快乐啊。”
那个少年低声说，然后身体轰然碎裂开来，像是满天繁星一般化作碎裂的齑粉，如同萤火虫一般随风飘散在黑夜里。
是那时的她和茈岚。
“停下来……停下来！快停下来！”
颤抖了一下，蜀葵伸手召唤出了火焰。然而看着眼前的一切，她突然手有些软，居然没有勇气砍向他们。蓝色的火焰缠绕在她的手臂上，环绕着发出杀气，然而它的主人却久久没有催动它。
她好累，感觉整个身体都失去了力气。
那些魂魄的碎片却没有飘远，只是闪着荧光在她身边浮动着。
这该死的幻相……这该死的幻相，为什么偏偏又让她看见了这一天？她这辈子都不想再想起的这一天，她这辈子都会害怕梦见的这个人……为什么要让她再看见！
腿一软，蜀葵跪在地上，突然忍不住流下了眼泪。
身边魂魄的荧光依旧绕着她不止息地旋转着。就在此刻，她的远方突然隐隐地出现了两个打斗的身影，墨色和紫色缠绕成一团争打不休。
是殊尘和归韶？！
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殊尘手中一道紫色的流光，直直穿过了归韶的身体。僵直着站在那里，归韶捂住伤口，突然口中渗出了丝丝血迹。
像偶人一样，归韶缓缓倒下，终于僵直不动。
站在远方，殊尘看了一眼蜀葵，对着她有些挑衅地邪魅笑了笑，而后轻轻挥手，刹那间他的身体化作许多紫色的蝴蝶，挥动着翅膀带着荧光消失在了夜里。
空荡荡的视野里无限荒凉，只剩下死去的归韶躺在那里。
没有动，蜀葵感觉全身的力气像是被抽干了一般，只能站在远方静静看着死去的归韶。她曾经无数个夜晚被这样的噩梦惊醒，这是她心底最深的恐惧。
“我终于明白了啊……归韶。”坐在地上，蜀葵看着远处的人，低声喃喃，“我是不想让你陪我一起死的，我想让你好好的……我好害怕你死去，我不知道做什么能打破这个僵局，归韶，我该怎么办？”
没有讲话，漆黑的夜里那个人冰冷地躺在远方，像是一具浮雕。
温热的泪水一瞬间涌了出来，蜀葵捂着脸，颤抖着低下头去，努力不让自己发出声音。
“……别害怕。”
突然，她的耳边传来了一声熟悉的话语。在话语落下的刹那，她的身后爆发出了一道亮光，直直地击向天空，黑夜如同碎裂的镜子一般裂成了齑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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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不死不休（1）
天亮了。
一切的黑暗都不存在了。
黑衣的男子站在她的身后，双眸正在注视着她。
黑夜褪去的刹那，耳边终于听见了响彻云霄的厮杀声。周围不知何时已经成为战场与火海，簇拥的火焰燃烧着，目之所及四处均是厮杀的人群。
“刚刚那是殊尘制造的梦魇，想要引我们入彀。”一边，辰非的声音淡淡响起，“蜀葵姑娘你还好么？刚刚归韶已经为你打破了迷障。”
站了起来，蜀葵安静了片刻，擦干了脸上的泪痕，对着辰非微微笑了笑：“没事，我很好。”
“你们刚刚在梦魇里看见的情形并不是我制造的，而是你自己内心最深的恐惧。”远处，殊尘的声音突然冷冷地飘来，“辰非，你刚刚看见了什么？我很荣幸能够欣赏你惊慌失措的样子，不过辰非不愧是辰非，居然立刻破了我的梦魇，没有给我攻击你的机会。”
愣了一下，蜀葵朝着声音看去，远远的树上，紫衣的贵公子坐在枝桠上，目光远远看向他们，唇角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我看见了我爱的人，他们都死了，所以我很害怕，这没什么奇怪的。”淡淡地回答他，辰非的脸上没有表情，“看到我的丑态你很愉悦么？不过我倒想问问你，殊尘，有没有人会恐惧在梦魇里看见死去的你？我真想知道有没有人会为你的死掉泪呢。”
没有讲话，紫衣的贵公子抿紧了唇，眼中划过一丝冷光。
“啊，看来你自己都不确定，是不是？”笑意带有讥诮，辰非有意地冷嘲讥讽，“抛开妖界之王的位置，你对众人而言也不过就是个可有可无的人罢了，看，你多可怜啊。”
冷笑，殊尘伸手，一团紫气在他手中缓缓流动着，发出炫目的光色。
“我的事情不用你来评论。”
那句话落音的刹那，殊尘如若离弦之箭瞬间向辰非□□。抽身躲开，辰非冷冷笑了一声，转身迎上了他的攻击。
远远的两个人的身影缠斗成一团，蓝色和紫色的衣袂在空中纠缠飞扬。
没有上去帮辰非，归韶只是冷冷看了一眼四周，伸手把蜀葵护在了身后：“躲在那里的人是谁？你已经冷眼旁观很久了，出来吧，有胆子今天来这里的人就不要想着全身而退。”
安静了很久，树后面传出了一声鸟鸣声。白色的大鸟扇动翅膀，带着它的主人飞向了天际。
坐在雪粟的背上，小渔看着眼前的人，沉默了很久没有讲话。她和归韶其实有过一面之缘，然而此刻归韶却没有认出她来——毕竟从装束上看，现在的她和之前那个邋遢的假小子差别太大了。风扬起小渔的长发，也掀起她鲜红色的长裙在风中飘舞着，那是骨专门为她买来的，锦缎的料子上有金线的绣花，看上去很是精致和美艳。她浓密的长发此刻第一次被盘了起来，上面插着玳瑁的簪子，细密的流苏摇摇晃晃随风摇摆。
第三十八章 不死不休（2）
从出生起就疏于装扮的她第一次打扮得这么精致，精致到连她自己都不认得自己的脸。贴了花钿，打了脂粉，画了黛眉，她看着镜子里的人好久，一度以为对面是另一个世界里的一张陌生脸庞。
“小主人……你这么精心的打扮自己，其实是不想被他认出来是么？”
那时候，身后的那个仆人一语道破了她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