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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花解语手忙脚乱,发现已经藏不住,索性把符往他面前一举:“怎样,这东西能炸开几根木头?”
他微怔,瞥了一眼,然后中肯的:“符是好符,灵力太逊,两张齐出,足够逃出。”
花解语愣了愣,然后羞窘,想了想却又忍不住笑出来,笑道:“你说的好工整。”
明夜不答,伸手在旁边比量,却看不出地上有甚么,花解语冷眼旁观,忽然道:“明夜。”
他愣了下,看了她一眼,花解语道:“我可不可以问你几个问题?”他又低下头去,花解语便凑上来,把一张符举到他鼻子底下:“这是什么符?谁画的?有甚么用?”
明夜手一停,答:“影神符,我画的,捕捉识海影像。”
花解语顿时倒抽了一口凉气。当然,这张符本来是贴在床板底下的。却被她满室焦急转磨搜了出来,既然有一就有二,所以她索性对囚室来了个大搜查,不得不说,收获颇丰。花解语道:“这个呢?”
“听音符。”
“这个?”
“金汤符。”
“这个?”
“迷幻符。”
有问必答,很好。花解语长长的吸了口气,她一向不怕和冷淡寡言的人打交道,这种人通常更加不会说谎。她微微一笑,把符收了起来:“明天师果然高明,有机会一定要向您好生请教。”
明夜微讶的抬头,看了她一眼,他重瞳的右眼看久了也就没那么诡异了,花解语甚至还侧头细看了几眼。明夜早垂下眼去。他听的出,她这句话说的十分诚心,她是真的想有机会向她请教……她居然没想过,这么多符贴在囚室里,对她有甚么影响?
他手上仍是不停,花解语一叩掌,道:“我终于明白了!”
他愣了一下:“明白什么?”
“这幻阵其实是用一种力量布成,你最后移动的那粒石子,不是要把布阵的东西藏起来,而是催动他们融化,以五行中某一行或几行的力量布成此阵……怪不得我试着踩了踩,完全没有感觉,只有力量,才能做到既有形有无形。”
“对,只有力量,才能做到既有形有无形……”明夜低声道:“你若习阵图之学,必是奇才。”
她笑:“过奖了。”
他收了手,打开了囚室的门,花解语仍旧在床上四平八稳的坐着,看着他,明夜居然难得的有了点好奇之心,问:“你不想知道我要干什么?”
“总不会是要放我出去罢?”花解语轻轻一笑,“如果在之前,我还有个送你两道罡雷符,然后贴上神行符跑路的念头,现在也已经打消了。”
明夜竟有些好笑,略略别眼,其实若是找不过就连试也不试,那她就不是花解语了,真正让她不想逃的是他说的一句话:“别急,再等等。”
他的意思分明是说,很快就会有一个结果,而且这个结果很可能是好的。其实看到他撤阵的时候,她心里的确是一沉,他撤了阵,只有一个可能,就是他已经不怕人来劫狱了……那起码能证明一件事,湛然出事了。可是如果湛然真的有事,她没头苍蝇似的跑出去,一点用处也没有,而且对湛然的本事,她还是信的,就算暂时受困也一定没事……洛神园有流羽在,真到了生死关头,他一定不会袖手。
手上忽然一痛,花解羽猛然回头,明夜已经转回了身,重又将囚室关好。她沉默的看着他,他已经走出几步,终于忍不住,还是道:“你不想问我点什么吗?”
花解语笑了笑:“能得到回答才要问,明知你不会答,何必要费力气?比如现在我问你,皇上是不是在外面,你可会回答?”
明夜实在没想到这小小女子竟敏锐至斯,抬眼时她正笑的云淡风轻,明夜竟是从未有过的局促,转身便冲了出去。
一身便服的女皇正坐在厅堂上,一见他进来,便站了起来,明夜把白玉盏放在桌上,陈公公早把备好的长针用帕子托着送了上来。女皇自取了针,刺入指尖,一滴血立刻滴入了白玉盏中。这才是举足轻重的一步,若鲜血不能交融,之前的一切再怎么完美,也仍旧无用,花解语的下场也只有一个,就是死……
眼看白玉盏中两滴血不住颤动,渐渐汪开,月夜微微凝眉,不知为何,眼前划过那双清极亮极的眼睛,那云淡风轻的微笑……他不动声色的抬了一指,搭在了白玉盏上。似乎有无形的力量自边缘推动,两滴血迅速的凝到了一起,月夜随即捧着白玉盏上前一步,双手高举过头:“皇上,您与室中女子,确是血亲。”
“好,好……”女皇似乎百感交集,缓缓的在椅上坐了下来,陈公公早取了帕子帮她包住了手上的伤口,一边悄悄抹着泪。
女皇出神许久,终于一整辞色,道:“陈会。”
陈公公急转身爬下去施礼:“奴才在。”
女皇缓缓的道:“把长公主在此的消息,传给想知道的人……你知道怎么做么?”
陈公公愣了一愣,然后叩道:“老奴知道,皇上放心。”
女皇沉默的点了点头,道:“月夜,你不是说长公主似乎会一些你们那种人的门道?自保当可无虞罢?”
月夜沉默的抬眼看她:“皇上,微臣只是猜测,并未眼见。而且纵然真的是修士,每一阶也差别极大,绝非人间侠客所能理解。自保与否,要看来的是谁。”
女皇点头,然后站了起来,决然的:“好,长公主的安全,就教给你了……我会在三日后的乞巧节时,着人接她进宫。”月夜只得垂首应了,女皇便扶着陈公公的手臂走了出去。
月夜缓缓的低头,看着手里的白玉盏,竟有几分迷惘,不知自己是对是错。虽然他此举暂时救下了她的命,可是,女皇此时已经认定她就是长公主,就是她的女儿,却仍旧要用她当饵,来瞧一瞧会有哪个上钩,来瞧一瞧究竟是谁会在意这个位子……让她走进这种尔虞我诈的宫廷,有谁知是福是祸?
…………
花解语实在有些糊涂了,她知道那些符是做甚么的之后,的确心惊胆战,可是能用到滴血认亲,就说明她之前没有出甚么问题……照她猜想,容貌跟长公主再怎么一样,血脉也不可能仿制,对不上,肯定会有人来处置她的。
偏生什么也没有。稀里糊涂又过了两天,要不是那天下午明夜过来,在囚室中好一番布置,说是要保护她……她真的要不顾一切逃狱了。可是两天也已经是她的极限了,有时连她自己都觉得诧异,她向来沉的住气,可是这时候却怎么想都觉得千般万般不放心,这几天一静下来,要么就看到流羽一身是血,要么就看到湛然,雪澈身首异处……真的快要把她逼疯了。
她却不知,明家的影神符不是她想揭就能揭掉的,所以女皇看到她脑海中思念的各色男儿时,只笑说了一句“这丫头好生多情。”
江公公含笑:“都是洛神园的公子们。”
“哦?”女皇点头,长叹一声:“我欠这丫头太多了……既然她喜欢,那就把那些人的命,先留一留罢。”
随便发发春-梦可以救人几命,花解语此举胜造七级浮屠……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
…………
该来的终于还是来了。
戌时的钟才刚刚敲过,囚室外忽然多了一条人影,左右一顾,飞也似的跳到了木栅之外,道:“花解语!”
其实花解语根本就没睡。她正在半倚在床上入定冥想,风吹草动在她耳中,都似惊雷一般,乍听到有人,她便是一喜,却在听清他的脚步声之后化做失望。这分明只是一个人间的杀手之类,湛然的动作要比他轻一百倍,晏小妖更是轻的风吹过一般。既然知道不是熟人,就提起了十二万分的戒备,听到他叫,也没抬头。
囚室中黑的伸手不见五指,但花解语却可以清楚的看到,那人从腰间摸了什么,挟在指尖,然后手起剑落,无声无息的劈断了锁。
啧,人间高手!长剑居然可以劈断铁链。花解语不动声色的等着,榻前有明夜布的阵,就算没有,她也自信这人不是她的对手。谁知那人离床尚有几步,手便轻轻一抬,一道乌亮的光芒攸乎而来,然后撞在床前无形的结界上,弹了回去。
那人大吃了一惊,一咬牙上前一步,举剑便削,仍旧被结界击回,这人反应也极快,尖声道:“公主!快走!我是来救你的!”
花解语正细细研究明夜布的结界,却听外面囚室上空风声一起,显然是明夜到了,于是坐了起来,笑道:“明小天师,来收尸么?”
那人大吃一惊,便往外跑,却一头撞在了无形的结界上,这下连刚刚跃下的明夜都呆了一呆,道:“怎么回事?”眼前分明是自己的结界,可是她怎么会布?
那人见事败,向后一退,便要横剑自剔,早被明夜虚空一握,将他的长剑夺了过来,那人退了一步,神色居然未变,齿间微微一挫,然后明夜做了一个很野蛮的动作,他冲过来,双手拉开他的上下颌,然后伸了两指,硬生生把他刚吞下的毒丸合着口水血沫挟了出来。
花解语看的直作呕,别开眼。那人喉间嗬嗬两声,早被明夜随手打晕了那人拎在手里,花解语道:“这人在人间,应该是非常好的杀手了,天师有没有感觉胜之不武?”
他沉吟了一下,答:“所求之道不同,自然不同。”停了一停,又道:“你怎么会用我的结界?”
花解语笑了笑,指了指门口地上的帕子,月夜顿时恍然,她便笑道:“我觉得你是好人……我本来一直在想你的结界是何道理,这结界既然是为了保护我,那一定是因我引动,挡外界动作。所以一定不是只设在榻前的……我本来猜是血脉,刚才突发奇想,猜是气息,所以丢了块帕子,果然可以……你护的周全,诱因用的厚道,所以我说你是好人。”
明夜默然,转身就走,门上铁链被那人砍断,他就随手一对,用手捏住。花解语跟了两步,道:“你现在可不可以告诉我,洛神园人怎样了?”
明夜犹豫了一下,“暂时都平安……来救你那人,也没事。”
花解语展颜一笑:“多谢了。”她这样讨好他,费尽心思投其所好,当然不是没有缘由的。从见到他的第一眼起,她就在想,洛神园与湛然等等,涉及玄异之事,一定会由他经手处置,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