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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累极,用最少的字回答:“你,错觉。”
湛然忍不住一笑,在她颊上轻轻一吻,她已经连张眼都懒,拒绝更没了力气,于是理都没理,任他把她抱回了房间。一进房间,湛然便不由得一怔,回身将她放在床上,便开始检视房中的布置。
花解语虽是累极,也觉得不对,勉强的眼张一线,道:“怎么?”
“房中有人进来过。”他并不想瞒她:“终于来了……难得这次这只小母鸡很能沉的住气。”
“未必。”花解语哼道:“孔雀王号称严明,对自己的儿女却总是网开一面,再大的错儿,也只罚禁足,你不是说孔玉和是上上月的月尾离开洛神园的么?今个是初一,我猜是孔玉和被罚禁足两个月,然后一出来,就迫不及待来报仇了。”
“原来如此,”湛然在她手心贯注灵力,帮她调整经脉,一边笑道:“难道孔雀王会猜不到?”
酸软不堪的手足四肢,在他的灵力下变的热乎乎软绵绵的,花解语舒服的直哼哼,好半天才续道:“孔雀王未必真的知道发生了甚么。你想想哪,孔妍和用了那种功夫,如果你猜的不错,那这件事可真的是大过,他一定不敢跟孔雀王说,然后就会用孔玉和来吸引孔雀王的愤怒……嗯,”她张开眼,细细的想了想:“你之前不是还说,孔玉和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孔妍和会甚么会让她来么?我猜孔妍和就是为了示弱,要消除凤王的戒心,所以用个一望而知的美人计出来,要的就是这么拙劣……这次,我猜孔玉和的报复里,一定有孔妍和的推波助澜,暗中相助,他那种人,怎可能听凤王一句吩咐,就真的撂开手?不知怎么想着要杀我呢,孔玉和既然想来,那就让她来,能杀了我自然好,就算杀不了,也是孔玉和的事,跟他没有甚么关系。”
湛然边听边点头,一边笑道:“语儿料事如神,一定是对的。左右晚上我们会在一起,那就好好看看他们会玩甚么花样儿罢。”他顿了一顿,柔声笑道:“我会早点来接你。”
花解语唔了一声。若是她这番话被孔妍和听到,一定会大惊失色,她就这么随口道出,却说的有如目见,句句中的,分毫不错。湛然静静的看着她,微白的晨光中,她小脸儿汗湿,双颊却红艳艳的,一对清亮如泉的眼瞳微微流转,清亮慧颖,冷静从容,便如一块散发着璀璨光芒的宝玉,让人完全移不开视线。
他望着她出神,她却又闭上了眼,不大会儿,呼吸渐沉,已经睡了过去。湛然悄悄低头,将唇印在她娇嫩的唇瓣上,方一触及,便觉得心头火热……却实在不忍心加上一点点力道,生怕惊醒了她……不知隔了多久,他才恋恋不舍的抬了眼,手指细细的抚过她的眉梢眼角,那细腻的肌理……
…………
花解语睡了两个时辰,体力尽复,用刚学会的洁净诀消除了衣服身体上的树叶污渍,连洗澡也省了,这才盘膝入定了过去。才刚刚沉入识海,就见雪袍云纹的身影坐于树下,俊面乌发,微微闭目,眉心有极淡的火焰印记闪动,狭长微挑的凤眼弧度美丽之极,淡淡粉色的花瓣落在他的发上衣上,给雪一般淡漠的身影添上淡淡风情。
流羽说,她在识海中看到的,其实并不是真正的他,而是她对他的观感……原来花解语心中的凤流羽,就是这样一个男子,高贵清冷,风华绝代,似乎对世间万物俱无情,却似乎又偏偏最多情……
她望着他出神,一直到他张开眼,薄唇微勾,几乎像是一个笑:“你来了。”
她走上前来,在他面前盘膝坐好,“凤王。”
因为攻击防身术是当务之急,小气的湛大严师不喜欢她跟其它人学,而学晏婳的幻术,又必须先修心。所以她只能隔三差五,不,隔十差八的跑去流羽那儿,后来流羽索性教了她一句话,只要念起,而他又恰好入定,两人就可以直接在识海中交流。她通常每天都在这个时候念起,也每次都能叫到,所以她有时会偷偷的想,也许,他就是为了等她才入定的?
流羽似乎永远如此洁净淡漠,只要看到他,就觉得心底不沾尘埃。他的美,几乎是浩瀚的,完全已经超出了容貌。他的凤眸,乍然看到,总觉得冷漠疏离,只有这样离的很近很近,才发现他的眼底是柔和的,柔和到了极致,似乎可以包容一切……却掩在了冰雪般的冷漠之后……凤王,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真的像她感觉到的那样,似乎对世间万物俱无情,却似乎又偏偏最多情?
对面的流羽抬了眼,道:“语儿。”
“啊!”她紧急回神,急收敛心情,讪讪陪笑,他这才开始细细讲解,语声清淡却不冷漠,像一泓泉水,直沁入心田。
…………
流羽的授课时间很灵活,有时候他只说几句,就起身离开,让她自行领悟,有时候却也会说上很久,细细讲解,但最多也不过近午便结束了。花解语正闭眼参悟,却总觉得鼻端香气萦绕,挥之不去。
流羽身上总是沁凉淡香,清澈的几乎像是水本身的香气一般。虽然识海中只是神魂交流,可小小空间中,也似乎弥漫着淡淡的香气。花解语有些恍惚,分不清是外面的香,抑或只是自己的想像……忽听有人叩了下门,道:“花解语?解语?”
花解语倒是一愣,因为修炼中,辟谷也是修炼必须的,所以她最近一直都在辛苦的练习不吃早饭和午饭,只在晚上吃些素食,所以中午一般不会出门吃饭。那这时候谁会过来?
心里嘀咕,却仍是应了一声,跳下床打开门,门外居然是司容,道:“晏公子请你过去,湛公子也在那儿。”
花解语不疑有他,急应了一声,道:“有甚么事么?”
司容道:“不知道。”一边就转了身。洛神园的下人向来嘴严,花解语也不在意,便随他出去,随手带上了门,却未曾留意窗上桌上的花颜色忽然变的鲜艳起来。
一路进了揽秀园。花解语习惯的略略低头,无意中瞥到脚下的树影,总觉得有点不对劲儿,细细瞧了几眼,不由一怔。此时已经是正午,阳光当头直射,小路上却是藤曼荫凉,司容正脚步匆匆的走在前面,可是他所过之处,树影中并未加上他的影子,换言之,那树影几乎是不动的。
花解语心头猛然就是一跳。她修心尚未有成,还不能修习幻术,可是晏婳为人一向极周到,既然应下了,又知道她不是人类,平生几许亲近,所以这些日子,也没少跟她说这些常识,其中一条就是,幻境的大忌,就是清晰的景色。所以大雨滂沱,气势虽大,却十分容易,或者迷雾茫茫更加不易露出破绽。但像这样的晴天丽日,处处十分明亮清晰,就有些难。而要辩别幻术,一看细节,二要看速度,边边角角处最容易疏漏,而幻境很难随外界而动,也很容易窥出不对之处。
忽然想起今天湛然所说的,屋子里有人进来过,心里不由得一凛。难道这次孔玉和学乖了,居然不趁夜黑风高,反而在人人都想不到的正午出手?也不敢多想,看前面的司容仍旧大步流星,便悄悄向旁边看似是花丛的地上一伸脚。一脚踏入,视觉上,似乎把鲜花踩在了脚下,可落脚的感觉却十分平缓坚硬,显然是官道的路面,难道已经不知不觉出了洛神园?花解语顿时惊出一身冷汗。
一定要马上破了幻境,否则的话,逃路都不知要向哪个方向。她再不迟疑,毫不犹豫的从手镯中摸出两道符,双掌一合,朗声道:“爆。”
这仍旧是两道罡雷符,其中却贯注了她的灵力,威力远胜之前。轰隆声带着一团烟雾炸起,眼前情形早变。前方的“司容”闻声回头,一身五色金翠钱纹披风,不是辰长老是谁!
花解语毫不迟疑,一扬手,便是一把罡雷符扔了出去,轰隆声响成一片,然后扔出两张雾障符,唤起一团迷雾,再给自己贴上一张神行符,施展新学乍练的神行术,飞快的向洛神园的方向倒飞回去。其实她跟湛然足足练了两个多月,颇有几分跃跃欲试之心,可是在洛神园附近,拿辰长老一人试试手还好,打不过还可以逃,她可不想进入他们准备好的地方,由着他们群殴。
只听身前嚓嚓两声,两枚金刃划了个弧,倒飞回来,直刺向她。身后随即呼斥几声,显然是辰长老追了上来。
不愧是孔雀长老,居然这么快就摆脱了她的符,且毫发无伤。花解语吓了一跳,飞快的向旁边一躲,却仍是晚了一步,金刃嚓的一声,钉在胸前,划破了外衫,却刺不穿里面的扫霞衣。饶是如此,仍是一阵剧痛,一时痛的眼前发黑,半边身子都麻了。
只这一下,花解语便知两人实力差的甚远,一咬牙再给自己贴了两道铁甲符,仍旧卖命狂奔。施展这幻术的人显然术法极为高强,两人看起来才走了不远,可花解语一路狂奔,却仍旧完全看不到洛神园的影子。这时候两个月魔鬼训练的成效才显了出来,花解语居然气息充盈,丝毫不觉得累,越奔越如追风一般。
可是她再怎么天才,两个月也不能跟几千年的老妖精比,不大一会儿,眼前彩影闪动,已经有几个孔雀族人拦在了身前。花解语暗暗咬牙,停了下来,看着身前的几人。除了最先的辰长老,其它几人,看上去居然都是王族的侍卫之流。看来这趟来,的确是瞒着孔雀王的了。
不大一会儿,熟悉的花裙子便飞到了身前,孔玉和满脸煞气,怒吼道:“花解语,你害的我好!”
辰长老轻咳了一声,孔玉和一愣,平了平气息,才道:“今日之事,是你我二人争夺那个人类男子之战,不论输赢,与我孔雀王族没有任何关系。”
这种掩耳盗铃的说辞,真亏她说的出来,当真无耻之尤!花解语顿时被气笑,挑眉道:“大公主,你说的‘人类男子’不知是谁?”
孔玉和一瞪眼:“你还敢跟我装糊涂,就是那天跟你在一起的蓝袍公子!”
花解语淡声道:“花解语识得的人间男子通常都喜欢身着蓝衫,大公主说的是谁,花解语着实不知,何况就算知道,大公主要谁不过是一个眼神,又哪里用的着这个‘争’字?花解语诚心佩服大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