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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岚熙笑了笑,低声道:“夫君且宿在床上,岚岚夜里睡相不好,唯恐打扰夫君,便自行去睡到榻上去。”
赵衍的声音有些沙哑:“下 夜里凉。”
季岚熙干笑:“岚岚不怕冷。”
“你睡相不好,可是有夜游症?”他问。
“没有没有。”季岚熙连连摇头,“岚岚只是。。。 。。。夜里打呼,怕吵醒了夫君。”
赵衍的嘴角露出一丝微笑:“我在军中与将士们同吃同睡,打呼磨牙是常有的事,并无大碍。”他顿了顿,“我不嫌弃,你且宽心。”
季岚熙捻了捻湿润的发尾,现在要是再拒绝未免显得太不识时务了些,她垂眸道:“那夫君去宿到里面,半夜里有什么事也好让人伺候。”
赵衍在被子里动了动,有些懒洋洋地说道:“你睡到里面吧,我明日要早起,省着打扰了你。”
季岚熙脱下了鞋,忍不住撇了撇嘴,真搞不懂这个人是真的不懂还是装的,他既然不在意,自己又在意什么。
季岚熙膝行到自己的被褥里,赵衍人高腿长,整个人把床都差点占满了,她还差点被绊倒摔了一跤,两人中间隔着一臂长的距离,都是老老实实地躺在被子里,没有什么出格的举动。
她懒懒地打了个哈切,这一天实在是折腾人,喃喃道:“我半夜里打起呼来,夫君可别生气。。。 。。。”蓦地又小声加了一句,“谁让夫君是自愿的呢。。。 。。。”说罢呼吸声越来越沉,似是已经睡着了。
赵衍没有回答,他微微侧过头,看着她整个人身子蜷在被子里,只有胳膊不老实地伸了出来,如同一个蛹一般。
月光下她小巧的鼻翼一缩一缩的,眉头微蹙,似有什么烦心事。
赵衍的双眼眯起,听着她平静而沉稳的呼吸声,竟然也觉得有些困倦起来。
他稍小的时候去的是京畿大营,在里面随施琅练武,因为不想惹舒贵妃的不喜,只好在午夜的时候偷偷溜去,一去便是四五个时辰,明日一早又得去国子监读书,以至于现在他就是想睡,一晚上最多也就睡三个时辰便起了。
京畿、卫所,大郑的心头大患。
…
季岚熙的睡眠很轻,第二日一早便被赵衍穿衣时的窸窸窣窣的声音弄醒了,她揉了揉眼睛,看向桌上的自鸣钟,现在才是寅时,夏天亮的早,天已经蒙蒙亮了,她的脑袋有些迷糊,仍晃晃悠悠地起身准备为赵衍穿衣。
“你且再睡会。”赵衍自行披上外衣,回头道,“我要去卫所晨训,今日便不回来了。”
季岚熙把长发替他盘好,边打哈切便边他选了个檀木簪子,在铜镜处比了比,“ 我也得去置办些田产庄子,以后说起船来了,凭空多了这么多粮食,也好有个借口。”
赵衍的头发又黑又亮,只是季岚熙不会盘发,只好草草地弯了两圈,弄出个差不多能看的形状就塞到头巾里去。
赵衍问道:“你平日里自己不会盘发么?”
季岚熙为他整理衣领的手一顿,这是在嫌弃她的技术么。她轻哼了一声,“平日里都是月明和满枝给我盘的,岚岚手笨,夫君既不满意,我去唤她们进来。”
“不用了。”赵衍伸手拦住她的去路,“挺好看的。”
“夫君不在家里用些早膳?”季岚熙问。
“不了,我先去卫所,时间较紧,那里也有早膳。”赵衍最后把轻甲穿在身上,准备离去。踏出门口时像是又想起了什么,回头对她说道:“最近广宁城怕是不稳,你出门在外,也要多带些护卫。”
“知道了。”季岚熙扬声答道。
送走了这位最大的爷,她又换上男装,叫上几名锦衣卫准备去马市逛逛。
马市里有一种名叫唱卖的行当,是专门用来做民间拍卖的,见微知著,想了解一个地界物料的市价,还是唱卖行最靠谱。
季岚熙今天身着长布衫,头发用青巾纶起,浑身上下的装饰只用了一枝流云玉簪,真如同一个清隽的年轻生意人一般。周围的锦衣卫也做好了家丁打扮,一行人直直地往马市去了。
唱卖行说的好听,其实就是一个风雨棚,上面搭了一个戏台样式的台子,有人在场面叫卖,三次过后若无人加价,拍卖的商品就被价高者得,和现代的拍卖没什么两样。
“辽东陈米,一石作价七钱银,共二百石,价高者得!”唱人在上面声嘶力竭地喊着,“瞧一瞧看一看啊,是去年的陈米,还正香喷喷着呢!”
底下人头攒动,黑压压的一片,有来凑热闹的老百姓便站在风雨廊的外面,眼巴巴地等着有散卖的粮食能让自己捡个漏。
再往里一些就是雅座,里面支了十几张桌子椅子,还有能解渴的茶水供人饮用,这些都是给大主家准备的,寻常人可坐不得。
现在虽然是辰时,已经有七七八八的人入座了,季岚熙也自顾自地寻了个靠后的位子坐下。
那唱人皱眉,瞧见底下有个年轻人悠哉悠哉地坐下,以为是哪家的后生不懂规矩,刚想唤人来赶,没想到随着这位年轻人来的还有三五个粗壮家丁,一看就是练家 子,连忙把刚要说出口的训斥声咽了下去,对着季岚熙谄媚的笑了笑:“又一位爷——来人啊,快上茶!”
周围的互相熟识的商贾们都用眼斜了一下这个面生的小子,不约而同地冷哼一声。
哪里来的愣头青,这唱卖行是他能来的?也不看看这里是卖什么的,掂量掂量自己的斤两!
唱人又扯着嗓子喊道:“米七钱,各位爷,可以出价了!”
一个长须老者打了个哈哈,拱手对诸人道:“我嘉同商行便不客气了,作价七钱,我要了。”
“陈老啊,你这就是不厚道了。”另一名穿着翠绿狮子锦袍的中年人笑道,小眼睛里精光四射,“整整两百石,你们嘉同刚收完粮,现在还能全吃下?不如就饶给我吧,我出价一两!”
那陈姓老者摆摆手道:“申掌柜这是哪里的话,管他多少陈米,多多益善。这样如何,我们一人一百石,嘉同商行里还有些陈米。。。 。。。”两个人对视一眼,似是达成了什么协议。
申掌柜兴奋地道:“好好好!陈老当真是痛快!”
周围的人一听到陈米二字,嗡的一声就炸开了。
季岚熙扇着折扇,竖起耳朵听了起来,她坐的比较靠后,正好能听到身后百姓的议论,其中有一童音小声道:“阿爹,为何我们自己家种地,阿娘还要你去唱行买米吃啊?”
那汉子痛声道:“娃儿,你可不知民生何其多艰啊!辽东屯田。。。 。。。十之有五都被送到太仓,太仓里的米,现而就都被卖出去了!”
那唱人见底下骚动,大喊道:“你们在干什么,还想不想在广宁待着了!还不快闭嘴!”又对着底下的商贾稽首道,“那这两百石新麦,就归陈老和申掌柜所有了。”
季岚熙有些心惊,这唱行里卖的陈米竟然都是太仓里的,这群人真敢堂而皇之地当街拍卖?她观刚才那所谓的陈老和申掌柜的熟悉程度,怕是已经干的驾轻就熟了。
辽东的太仓,本来就已无几成可用。这几年开春晚,又有常常有倒春寒,甚至三月底还在下雪,粮食的生长本来就困难。
今年陕西大旱,正值水稻和小麦都在抽浆,眼瞅着就要颗粒无收,西北的太仓刚刚被放过,也不知能到送百姓的嘴里有几成,各地能填补自己都已是困难,还哪里有多余的能匀给辽东。
季岚熙 “啪”地一声合上折扇,朗声道:“且慢,我出价一两二钱,你们唱行还有多少,我都要了!”
唱人刚要挥下的手一顿,心中不禁暗怪罪起来这位小郎君来,和陈老对上,谁还能落着好么!不过碍于规矩,他还是清了清嗓子,“这位小公子出价一两二钱,还有哪位爷想要加价么?”
申掌柜都懒得给旁边的愣头青一个眼神,这种人他见的多了,出价之前也不知道打听陈老是谁,又是在给谁办事。知道了之后都屁滚尿流地把东西还回去,还要送钱送礼,给陈老赔罪。
他冷哼一声,傲然道:“一两三钱。”
“一两五钱。”
申掌柜睁开小眼睛,紧紧地盯着对面的年轻人说:“真是好财力,你这价格,都要比新米收价还高了。小子,我劝你及时收手,莫要等到卖不出去之后回家哭鼻子!”
其他众商贾一听到他出言嘲讽,纷纷都哄堂大笑起来。
“唉,申掌柜何出此言呢。”陈老笑的慈祥,“这位小友可能也只是刚做生意,不知市价而已。这样吧,我陈某愿意和小友结个善缘,愿意出一两六钱买下这批陈米!”说完便摆出一副气度非凡的姿态来。
众商贾纷纷站起答道:“陈老当真高义!”
“一两八钱。”季岚熙笑咪咪地说,“若你们还要加价,我就是二两的银子也是出得。只是且容我问一句,你们诸位每日在这里收唱行卖出的陈米,一天有千石之数,就从未疑心过这米是从哪来的?”
此话一出,四下皆惊。
陈老的脸色沉了下来:“年轻人,我劝你少管这些事。唱行卖米自有定数,与我们何干?”
“是么,我看你哪是不知道,不过是明知故犯罢了。联系唱行私下贩运太仓的米,在市面上拍卖。。。 。。。”季岚熙收了笑容,厉声道:“你也不怕这是诛九族的死罪么!”
诸商贾面面相觑,今天出门没看黄历,还真的有一个敢和陈老杠上的愣头青?后面的百姓群情激愤,一股脑的挤了起来:“何止!何止!这唱行已经办了有两年了,经手的米足有万万石!”
“小爷,小爷!”那唱人见形势不对,连忙跑下来赔笑说:“大家和气生财,和气生财嘛。”他又对着季岚熙小声道,“小爷,我瞅你面生,可说刚来广宁城?咱们这行当都做了三四年了,民不究官不举的,您说,那太仓的米放着也是放着,不如匀给我们,咱们把米放出去,还能平衡米价,这还是一件大好事哩!”
这唱人油嘴滑舌,竟然能把阴阳 黑白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