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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渊轻笑一声:“怪你什么?这世道乱得太久了,总得有人出来收拾烂摊子,今日若不是你,来日的人未必有你这盖世才华和为民之心。说不上幸不幸,兄长未必能理解你的想法,但是绝不强求于你。”
颜俞想,这话要是从徐谦口中说出,他便什么也不怕了。
“兄长回来多久了?”
“半年有余。”
半年有余,颜俞计算着,那他还能知道半年前的徐谦是什么样子。
“兄长不曾怪你。”颜俞只沉默了短短一瞬,魏渊便已做了回答,魏渊是和他们俩一起长大的,哪能猜不出颜俞心里想什么。
颜俞低头一笑,一颗浑圆的泪珠滴在衣服上,他抬头,坦然看向魏渊:“多谢兄长予我心安。”
魏落蝶听说颜俞来了,大步跑着朝魏渊的书房来,未到跟前已听得门开的声音,她猛然停下,呆呆望去,魏渊和颜俞并立在房门口,虽然过了很多年,但她记得小时候说过的话,也记得她要嫁的人。
“兄长。”她匆忙弯腰福了福,眼睛在魏渊和颜俞二人身上飞来飞去,也不知到底想看谁。
魏落蝶如今十五岁了,及笄不久,正是可以许亲的年纪,她不扭捏,也不害羞,就是来跟魏渊说这事的,她要嫁给颜俞,嫁给这个并相三国的颜公子。
“是落蝶?”颜俞的声音传来,带着些惊讶。
“正是。”魏落蝶直盯着他,想要在那双眼睛里抠出点不寻常的情意来。
但颜俞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情意可以给她,他转向魏渊:“多年不见,落蝶已这么大了。”
“是啊,当年没羞没臊地说要嫁给你呢!”
“如今也是的!”魏渊本是一句玩笑话,孰料魏落蝶竟接了口,魏渊一时之间竟有些尴尬:“俞儿,落蝶口无遮拦,你莫要与她计较。”
颜俞倒不在意,反正如今哪家的姑娘来了他都一个回答:“落蝶才貌俱佳,何愁找不到好人家?我一生奔波劳碌,恐耽误了落蝶。”
“我愿意跟着你!”魏落蝶也一样的执拗。
“落蝶!”魏渊忍不住训了她一句,虽说他平时不大管魏落蝶,也知道妹妹性格洒脱,不拘一格,不像映游那般识礼数,但是此番跑到人家跟前来说要嫁要跟这样的话,实在不像一个正经人家的女孩。
魏落蝶还想说什么,被魏渊一眼瞪了回去。颜俞则低着头,假装没看见。
颜俞在魏渊家里留宿了一晚,齐映游含着泪朝他问长问短,颜俞既感动也有愧,基本上都垂着头,没有半分在三国朝堂上的气势。
“兄长务必保重自己,映游身为女子,无力保全亲人,只望祖父、父亲与兄长们,能活一个是一个。”齐映游眼角挂着泪,颜俞只觉她的每一个字都敲在自己心上。
当日他离开齐宅之时,信誓旦旦地对徐谦说一定用最小的代价换取天下的安定,但若是那代价恰好就是齐方瑾和齐晏平,他又该如何面对齐映游和魏渊?若是上天更残忍一些,要用徐谦去换这天下的太平,他换还是不换?
他甚至连想都不敢想。
作者有话要说: 俞儿:落蝶都长大了,我还是没见到谦儿!
☆、赖交情兰臭,绸缪相好;宦情云薄,得失何知(李曾伯)
颜俞本以为这一天已经够难熬的了,却不料更难熬的还在后头。次日清晨,颜俞还没收拾好自己,薛青竹就匆匆忙忙来到宁成君的府邸前要找他。
颜俞听着仆人回报,又料到魏渊定然准备了早饭,怎么也得让他吃了早饭再走的,但是薛青竹不是那种一点小事就大呼小叫的人,他这么着急,必有大事。
“烦请让他进来。”颜俞想,干脆一边和魏渊吃早饭一边听薛青竹说事好了。
可是薛青竹一看到魏渊也在跟前,却又不说了。
还是颜俞发话了:“无妨,兄长不会透露任何事。”
“要么,我还是回避一下?”魏渊体贴道。
“兄长不必。”颜俞看向薛青竹,“说吧。”
薛青竹应了声是,小心翼翼地看向颜俞,道:“知夜君,反了。”
一阵磕碰之声,颜俞的反应跟薛青竹所料差不多,手中碗一下就砸了,好久都没说出话来。魏渊显然也愣了,他跟知夜君自然没什么瓜葛,但是知夜君的忠诚仁义却是四海赞誉的,又怎么会造反呢?
“这消息,可是真?”问话的是魏渊,也算是替颜俞问的了。
薛青竹这回没抗拒,低头道:“是真,南楚帝君已派林广前往知夜讨伐。”
“怎么会是林广?”此时颜俞已经震惊完了,脱口而出这么一句,可是还不等薛青竹回答,他就已经想通其中门道,当初是他利用李未和林广之间的恩怨把李未推上了这条本与他无关的路,自然要想到林广的报复。
薛青竹看主子这神情,大概也想明白了,不再多说,只补充道:“李将军这段时间在外练兵,并不在安南。”
哼,林广倒是会挑时间!颜俞嘲讽完了心下又生起一片愧疚,各种想法在脑中盘旋:“我要······”即刻反应过来魏渊还在跟前,便起身告辞,“兄长,俞儿还有事,这顿饭恐不能陪兄长吃完,兄长见谅!”
魏渊也起身送他:“无妨,俞儿忙去吧,待得将来不必这样奔波了,再还兄长这顿饭便是了。”
颜俞匆匆离开,上了回蜀都的马车。
在回蜀都的路上,薛青竹详细给他讲了事情的经过。原来是李未参了林广一本之后,林广便竭尽全力要反击,李未是李道恒的亲弟弟,能完全扳倒他的只有谋反这一条。这样的事林广从前就做过,这回更是得心应手,到处搜集了李未想要造反的证据,搜集不到就捏造,这过程中还查到了关仲阔藏匿在知夜,这可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了。
林广将所谓的证据呈给李道恒的时候,李道恒自然没有完全相信,只是李未当初救了颜俞和如今藏匿关仲阔两事让他耿耿于怀,当即下令让李未解释。
但是李未从知夜传过来的书表竟丝毫没提到这两件事,只一再强调自己绝对忠于帝君,毫无反心,所有的指责都是无中生有。
欲加之罪何患无词,林广在李道恒面前煽风点火,又说起李未多次为已故的卫岚鸣不平,分明是以此拉拢卫岚的旧将,为他的“大事”作打算。
半年的时间里,李未的书表像雪花一样从知夜飞到安南,作着无言也无力的申辩。他自然不知道自己的说辞在林广口中会变成怎样虚伪和矫饰,以至于如今,一顶造反的帽子扣在他头上时,他竟还想束手就擒,到李道恒面前说自己是无辜的。
颜俞听到此处,久久沉默:“所以,这半年,南楚无暇他顾,并不是在查林广,而是在查知夜君。”
薛青竹知道他的安排,最早送那封信到知夜,就是希望以此拖住南楚,好让三国有时间准备攻楚,可是现在事态的发展已经完全超出了颜俞的预料。
他不是没想到林广会垂死挣扎或者反泼脏水,他是高估了李未的地位。
他以为,以知夜君的身份,是能处理得掉一个郎中令的。但是事实证明,他失策了。
“颜相,接下来要如何?”
“我要入楚。”
颜俞做事向来不拖泥带水,回到蜀都后,次日便去见了赵肃,提出要去取四城,赵肃既兴奋也忧心:“真能取回来吗?”
“王上既然传信入楚请我,此刻便无需疑我。”
赵肃听着这话,颇有些惭愧,赶紧解释:“颜卿,寡人并非······”
“臣知。”颜俞知道他不是怀疑自己,他只是太想要取回四城了,那四城在赵肃心中的分量,大概跟蜀都,甚至跟整个蜀国是一样的。
但是赵飞衡不这么想:“定安,你是真的想去取四城?”
颜俞不敢与他对视,只笑笑:“自然,不取四城还能取干什么?我以为刚刚已经说得够清楚了。”
赵飞衡不是笨人,不可能不知道颜俞想干什么:“既然只是取四城,不如等南楚消停了再去吧,如今知夜君叛乱,恐怕南楚帝君也没空理你。”
颜俞有点心虚,像小时候逃学出去玩被徐谦抓了正着一样。他确是有私心,他要去取四城,也要去救李未。
李未曾经救过他,又被他所利用,他不能无动于衷。
“翼之不觉得,正是因为南楚内乱,我们才更容易趁虚而入吗?”
“颜相此言有理。”赵肃道。
赵飞衡自知若论口舌,自己是赢不了的,但是要论对赵肃道了解,他倒略胜一筹。“王兄可不要太放心,南楚战火一燃,误伤了颜相,损失可就大了。”
果然,此话一出,赵肃便又沉默了。
颜俞朝赵飞衡看过去,竟忍不住狠狠剜了他一眼。
因着这事,两人在离开蜀王宫后还起了一番争执,颜俞说什么也要去,赵飞衡说什么也不放,两人各执一词,没个消停。
“我答应过的,两年之内一定要取回四城!两年之期在即,你是要我食言吗?”
“你食不食言我不知道,我只知离两年之期还有几个月,你为何要在此时入楚?你敢说你没有私心?”
“是,我有,但那是我做下的孽,难道我能眼睁睁看着什么都不做?!”
“你不就是想去救李未吗?”赵飞衡懒得跟他绕圈子,直接把话戳破了,“可你是我王兄用相印请来的人,是我三国的相,跟那李未有什么关系?!”
“若不是知夜君,你以为三国会有这大半年的安宁吗?!”
“难道为了这大半年的安宁,就要赔上你吗?李未他不配!”
“翼之!”颜俞大概是第一次这么严厉地跟他说话,“若是我一定要去呢?”
“你就试试看,看我会不会放你走!”
颜俞突然笑了:“这就是你把青竹放在我身边的原因是吗?你若不想让我走,我就永远都走不了。”
什么?赵飞衡脑子里突然一空,竟是什么都想不到了。在颜俞的眼里,他是这样的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