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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上莲花不停摆动。
到了现在,明皎的表情不再是要处理掉一个孽徒,而是要处理掉两个。即便如此,他露出的,依然是正人君子的模样。
他一直都是一个这样的野心家。
剑上光亮闪烁,等只留下最后一丝亮线时,男人突然身影一闪。再定睛去瞧,人已经到了棠鹊面前。
少女琥珀色的瞳孔呆呆地映着那剑上寒芒。
就在这时,突然又一道身影窜起,一把抱住明皎的腰,将他往外摔去!
“啾啾!”
不知何时,啾啾站了起来,像是恢复了一点行动力,握紧了手上的剑,一身冷汗,她呼吸极其不稳,脸上表情却没什么变化。
钟棘的灵脉,带给她的不仅仅是更强大的力量,还有最关键的——更好的,保护自己的能力。
她没有受伤,只是脱力得很严重。稚嫩的手指间,剑柄同样在闪烁,
是那一招。能够将人炸毁的那一招。
明皎也皱了皱眉。果断跃起,想要躲开地上的花。然而他凌空的一瞬空隙,小姑娘却猛的收了招冲过去。
棠鹊的花挡住了所有仙法,他们都不能施展神通。那正好,比剑技的话说不定她能赢——
“不行!”棠鹊突然大喊,“师尊法器的作用,是选出最能击败你的战斗方式!”
那法器是被无数次战斗喂出来的,闪烁的丝线代表了无数种可能,最后亮起的那一根,是终结之线。
连接向敌人的破绽。
只要抓住那根线,接受那根线的牵引,做出攻击,就能赢!
棠鹊用不好那把剑,不代表剑的原主人,化神期修士的明皎真人也用不好那把剑。
“啾啾,别去——”
然而,晚了。
对方一个旋身,少女已经被剑鞘击飞!
长剑一抖,剑刃也朝着她胸口追击而来,离她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只剩下最后一寸。
棠鹊全身血液几乎结冰,喉咙里发不出一个字,张大了嘴,怔怔看着那边。
剑刃下一刻就会没入胸膛。
不要……
不要。
天地好像失去了声音,棠鹊只能无声地叫喊。
这时——
一柄刀突然横扫掠来,划破虚空。
……
宛若璀璨星辰坠落,荧荧余晖美得惊人。带着流火与狂妄,斩向对方雪白的剑刃。
铛!
火光迸发!
一声震响,坚硬的剑身应声折断,在空中转了数圈,残影如鹜,扑哧没入石墙!
明皎发出凄厉的惨叫。
棠鹊睁大眼。
啾啾咳了一阵,转过头。
少年背对着她,看不见他表情,只看见他黑发高束,飘扬闪烁。红笺在白皙脖颈边愈发艳丽,被他狂放的灵气吹得乱舞。
那身凌厉气势宛如燎天的火。
将所有灰暗逼退,带给她最凶狠最明亮的护御。
他单手捏着明皎脖子。
高大的男人在细长手指下毫无反击力,惨叫连连,爆裂般痛苦。
而少年红衣之下,有血滴落下来,在灰白的地面触目惊心。
一滴,两滴……汇成一小滩。
空气中血腥味纠缠。
啾啾瞳孔微缩,死黑一片。
碎星能撕裂空间,前提是,用血肉作为引子。就像啾啾所希望的杀掉她送她回家一样,他也祭出鲜血,送他自己来她身边。
“钟棘。”
“啊。”
少年顿了顿,半侧过脸,不顾身上还在淌血的伤口,眼底暗红桀骜。
“上次,我说我会杀了你,意思是——”
他似乎在生气,声音里有她从没听过的恶劣残忍,带着不寒而栗的杀欲。
他一字一顿,收紧手。
“除了我,没人能动你分毫。”
第77章 你太弱了。
一路走到现在; 啾啾见过钟棘许多种战斗状态。
他天生就有那种旷野之上靠战斗定输赢的野性,所以他比其他许多人更享受战斗,大部分时候; 钟棘都是兴奋的。
少数时候; 是不太高兴的。比如说杀柳缈和师姐的时候,他有种不耐烦的冷漠。
还有唯一一次; 带着困惑与烦恼的战斗; 是帮啾啾突破筑基期的那场对战。
但现在; 钟棘与那些时候都不一样; 他是真的在生气; 以至于他没有第一时间捏爆明皎的脑袋,而是抬起三根手指; 咧开嘴; 声音里细微的抖动; 不知道是为了即将到来的杀戮而狂欢; 还是因为钟啾啾差点殒命而半疯。
“我数到三; 如果你没能逃走的话——”
他慢慢抬起头; 将整张脸暴露出来; 恶意笑着; 瞳孔下血色的光极为明亮; 仿佛淬了毒的锋刃。
“那就废掉你的手。”
他松开明皎脖子,嘴角一扯,拖长了咬字:“一。”
明皎捂着脖子剧烈的咳嗽,脸上通红,根本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只记得有人挡住了他对钟啾啾的攻击,再然后,他脑袋陷入快要爆掉的憋胀中; 窒息的痛苦让他无法思考,只能从黑雾侵染的视野中,看到少年锐利的犬牙和细白的手指。
“二。”
明皎脑仁一跳。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却直觉地感受到了不妙。
必须要逃走。他脚底一蹬,就要往外溜,却又突然回忆起来,这是棠鹊的书简空间,唯一的出路便是那台丹炉,被他的剑气绞碎了。
他逃无可逃。
“三。”
明皎只来得及捕捉到对方倏然扩大的笑意。接着,屋子里再次响起成年男人尖利痛苦的惨叫。
痛!
好痛!
左手臂被人用最残忍的方式废掉,只能软绵绵挂在身上,再也不能听从指挥。明皎几百年未曾体会过这种疼痛了。或者说,从未体会过。他脑袋里有一团毛毛躁躁的光,骤然收缩又或是骤然膨胀,眼冒金星,恨不得满地打滚。
却还没完。
少年再次在男人骇然震动的眼睛里,抬起手指,那么细长漂亮,却仿佛来自地狱深处,浴血而出。
“这次,废掉你右臂。”
“一。”
妈的。
这是个什么怪物!
明皎以前关注过钟棘。
这少年在门派中极负盛名,行事恣意,胆大妄为,门中弟子都对他畏惧不已,敬而远之。
但明皎对他的关注却不是他善恶品性。
他的关注点在于,钟棘有一副馋人的身体。
灵脉筋骨样样极佳,便是妙华挑中的昆鹫,在少年面前也不过如此。更何况他身体那般年轻姣好,结实却不如成年人坚硬、还带着点青涩柔软的骨肉皮。还能在登仙路上,走很远很远。
以钟棘这具身体的能力,要战胜一个元婴期修士,应该是没问题的。但明皎没想到,他甚至能轻易将自己这个化神期修士摆弄于股掌之间。
曾经的贪婪垂涎、对那具身体的了然艳羡,现在都变成了一句话——钟棘,就他妈是个怪物。
“二。”
“……”
“三。”
“咔擦——”
这次断掉的是明皎的右臂。少年嚣张恶意的笑声中,是男人恐惧的□□和哀求。
“别……求你……”
偏偏少年不准备放过他:“下次你想被废掉哪儿?眼睛,耳朵还是嘴?”
那双瑞凤眼明亮至极,眼尾一抹红像是能焚毁人的勇气,铺天盖地卷来血雨腥风。
“腿给你留着,你不能逃跑,就没有意思了。你自己说罢,想被我废掉哪里?”
钟棘是真。气得失了智。
他以前从来没有折磨人的恶趣味,每次都很干脆利落地杀了,可能对于他来说,带着虐待意义的杀戮,或许还有些恶心。但现在他却像一只恶劣的猫,在黑暗中竖着双瞳,玩弄面前垂死挣扎的老鼠。
明皎甚至痛到说起了“我错了。”
说给啾啾听的:“当时罚你受鞭刑,想让你毁在讨刑峡,我错了,原谅我,原谅我,劝他,快劝……”
他声音虚弱,是真的后悔了。
可与其说是为了他曾经的不公而后悔,不如说是为了当初没料到钟啾啾会爬起来,并将他逼入绝境而后悔。
啾啾抿住了唇。
钟棘想怎么发泄都可以,她宠着他,但现在不可以。
“钟棘。”
少年应道:“呆在那边,我现在想杀人,想得不得了。别过来。”
“……”
钟棘的声音其实是很干净清爽的那种,就算他发起脾气,也并不厚重。但正是这样,疯起来也更骇人。
他为了闯进这片空间而给他自己划开的那道重伤还没愈合,淌着血,灵气狂乱。像是身处风暴的中心,要摧毁一切靠近的东西。
棠鹊不由自主地瑟缩。
却看见她曾经的妹妹,曾经样样不如她的妹妹,根本不听警告,跑去拉住那少年的手,全然无畏。
少年手猛地一攥,红着眼睛,仿佛要咬穿她喉咙。
“你就不怕被我折断手腕?”
每一个字都叫人颤栗,深刻诠释出什么叫在老虎嘴边拔毛。
啾啾却连眼睛也没眨一下,笃定道:“你不会。”
有句话她说错了,钟棘对事物的容忍度很低,对她的纵容度却很高——不,不是这样,他对她的纵容根本就没有上限。无论她做什么。
他又不是第一次威胁她。
啾啾知道他难受。
本来痛感就远超常人,一身血淋淋的,杀欲厚重,还得不到满足。于是拉起他的手,用脸颊蹭了蹭他滚烫的手心。
“你快点把他杀掉,让我看看你的伤。”
她乖巧,却冷漠,很普通地就吐出了杀人的词。
明皎从翻来滚去的痛楚间,听见了小姑娘的声音,在满眼灿白之下,朦朦胧胧瞥见那矮小的身影。和记忆中一样不起眼,会轻而易举被许多优秀的身影挡住。
看来,钟啾啾没准备放过他,哪怕他哀求她了。
“哈哈——哈——”明皎粗喘着,突然笑起来。
“我为了不被人笑话,来杀钟啾啾。而钟啾啾……你以为钟啾啾又是个什么好东西,在阴暗生霉的角落里长大的,能是什么好东西?”
钟啾啾的心早就病了。
男人模糊而费力地瞧着少女——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