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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衡,今日皇上需要他们这些清流联合起来彻查吏治,明日就会为了朝中局势而宽恕犯事之人。
“子端他太较真,太当真,皇上下达命令,他即使有迂回的余地,也不愿意在这事儿上敷衍。”
两位老臣商议着:“不如我们再推出几个人来帮一下子端?”
“可不能,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我们的人,还需要藏起来一部分,有一个子端在前,也好集中人手去护着。”
王熙摇了摇头:“你永远不知道敌人会相处什么样的方法来将子端拉下马,光明磊落的人,最容易受到阴险狡诈的陷害。”
正在这时,另有一道熟悉的男声从王熙门外传来。
“那么王大人也要相信,自古以来,邪不胜正!”
王熙惊讶地站起身来,迎上前去:“子端怎么来了?”
只见陈廷敬等候在门外,而王熙之子克善、克勤齐齐围着陈廷敬,显然是两位儿子将陈廷敬给迎来了父亲书房外。
王熙身为内阁大学士中的汉臣第一人,因权势过高,自动避嫌,禁止自己的两位儿子参加科举考试,而今两子皆已成家,唯独未曾立业,尤其是善于文采的克善,不崇拜自己父亲,反而推崇陈廷敬。
陈廷敬向两位长辈一拜,认真道:“我思虑再三,决定将今年科举乡试,朝中贪污舞弊一事一同上奏皇上。”
既然要查,那就查个彻底,甭管是圈地,放利钱,还是科举舞弊、孝敬勒索、克扣军饷,陈廷敬的手中有一份名单,上面统计着一桩又一桩冤案,一件又一件百姓们的痛苦,谁犯了事,背后的主谋是谁,是谁保护着他,皆一目了然。
这要是让人知道陈廷敬手中有这样一份名单,买凶杀人都是有可能的。
王熙严厉道:“不可!你这名单上奏给皇上,是要将朝中一半都掀翻天了去!”
吴正治也不赞同:“你可知,你若这样做,朝中会有多少人希望你快一些死?”
陈廷敬道:“这次是我唯一的机会了,皇上给了我查案的权力,我若不全力以赴,做不将这一件件冤情查个水落石出,将贪赃枉法之人绳之以法,我之良心不安,未来也会有诸多遗憾。”
克善忧心道:“子端兄为何要如此悲观?即使这一次徐徐图之,您未来也还有机会。”
“不会有,一旦我松懈去徐徐图之,我已经弹劾了王继文与徐乾学,未来若不能进,则必退。”
陈廷敬的想法是:既然已经捅了篓子,不如将这窟窿捅得更大一些。
王熙与吴正治比较熟悉温和一些的手段,去圆滑处理,对陈廷敬锐意进去,锋芒毕露的处事颇有微词,两位老臣对视一眼,自知阻止不了后人,只能劝说陈廷敬:“若你当真下定决心要这么做,需要将家眷送往老家保护起来,家中后人的仕途也会因此而受到影响,你可想好了?”
陈廷敬微微一怔,毫不犹豫答道:“晚辈已经想好了,即使付出再大的代价,也要不负君恩。”
吴正治:“可惜了豫朋与壮履,他们今年才参加了乡试啊!”
豫朋与壮履分别为陈廷敬的长子与次子,儿子皆学问有成,却遇上了陈廷敬查贪污,查科举。
“豫朋是湖广才子,才学一直都很好,他愿意等几年过了风头再考一回,”唯独次子,今年成绩优异是因为发挥出色,又运气好遇上了擅长的题目,陈廷敬与次子谈心,次子却并不理解父亲的做法,不愿放弃乡试名次,心中对父亲也多有怨言。
家中夫人与陈廷敬闹得天翻地覆,即使如此,也难以消去他彻查贪污的决心。
陈廷敬指挥家中忠仆将夫人与女儿送往山西老家,他对长子道:“我寒窗苦读数十年,一身学问学来现在正是要用的时候,我能做的,唯有像先辈们那样,无愧于百姓,无愧于皇上。但我不是个好父亲,也不是一个好丈夫。”
陈豫朋道:“父亲苦心,豫朋明白,留在京城也唯有拖累您,儿子愿回家乡去侍奉母亲,照顾幼妹。”
“将壮履也带走,”陈廷敬疲惫地摆摆手:“绑也要将他绑回老家去。”
“儿子知道了,父亲放心。”
一夜之间,陈府中人去楼空,唯独剩下陈廷敬一人孤零零的坐在厅堂中,发了片刻呆,而后立即收拾行囊,直接在办公的地方设了个隔间用作歇息。
武英殿的满臣大学士爱新觉罗·勒德洪是皇室宗亲,真正皇叔辈分,即使是帝王,见之都要礼让三分。
勒德洪前来拜访陈廷敬,为陈廷敬送上厚礼。
“陈御史是明白人,知道什么叫做‘适可而止’,查案一事,徐徐图之才稳,雷厉风行之势,只会引来杀身之祸,你说呢?”
陈廷敬笑着将这厚礼退回,油盐不进:“王爷说笑了,雷厉风行,方能揪住魑魅魍魉,徐徐图之,得到消息的人早就逃光了,再去抓,也不过是抓出几枚被抛弃的棋子,王爷是聪明人,不会不知道什么叫做‘时机’。”
勒德洪瞬间冷下了脸:“如此,你是打算敬酒不吃吃罚酒了,非得将这朝野闹得天翻地覆才罢休是吗?若朝廷因你而陷入混乱,你就是最大的罪人。”
“您错了王爷,微臣是受皇上的圣旨命令来查案的,皇上命令我做什么,我就一丝不苟地去做,您要阻止朝廷陷入混乱,不该来找微臣,而是该去找皇上,请奏皇上收回成命!”
那些圈京城土地,有胆子有权力去侵占百姓良田的无一不是勋贵,那些敢于科举舞弊,只手遮天的,无一不身在高位,那些敢于收孝敬,下令命臣子去地方上勒索,做官商勾结之事搜刮民脂民膏的,无一不有党羽联结。
陈廷敬道:“于谦说‘粉身碎骨浑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间’,今日我在此,却要道一句‘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既然如此,那你便做那碎玉,等着人来将你粉身碎骨。”
勒德洪怒极,抛出手中茶盏,甩袖离去。
次日,另一位御史科尔坤上前来,朗声上奏:“臣启奏,恳请皇上彻查今年科举舞弊一案。”
“徐乾学两子皆无才学,却都考中乡试,而本有才名为众人看好的几位才子,皆落榜未中,其中大有蹊跷。陈大人两子也考中了乡试,谁不知道,那陈壮履的才学与徐大人两子没什么区别?”
“微臣以为,对于此次怀疑参与舞弊之人,应当重考,若经查其不学无术,学问有碍却仍考中,则必定参与舞弊,陈大人有包庇之嫌,应当在查此事时避嫌,交由其他人来查。”
康熙冷冷道:“一桩桩一件件,全都是在座诸位做下的好事。吏治之败坏,令朕失望痛心。陈廷敬,你有什么话要说的吗?”
“皇上,微臣两子因微臣查案一事,已经自请放弃此次乡试成绩,”陈廷敬早已料到会有这一出,当即正义凌然地上前说道:“微臣行得端,坐得正。”
科尔坤嗤笑道:“既然如此,陈大人又为何连夜将家眷及两子送走,怕是心虚了吧?”
眼看反对陈廷敬的人们开始发起反击,以陈廷敬为首的文官团体开始你一言我一语地维护起了陈廷敬。
“既然已经放弃乡试名次,那么显然是不惧怕再考的,陈大人二子为了支持他而放弃了自己的仕途,有至孝之心。”
“笑话!我看是怕被查到身上,才心虚放弃,既然行得端坐得正,又岂会临到头了退缩,不如立即将其二子招回京,与徐大人二子一同复考,如此是否有舞弊,一目了然!”
王熙缓缓道:“杜大人此言差矣,陈御史查案,是冒着危险在为皇上办事,还不知触及多少人的利益,将家眷送回家乡保护起来,又何错之有,这事儿别说是陈大人,老臣年轻时候也干过,两江总督于成龙也干过,难不成老臣与于成龙也都是心虚?”
“王大人莫要偷梁换柱,保护家眷是一回事,送走两位今年参加科举乡试并得了名次的儿子又是另一回事了。”工部尚书,接替了朱之弼官职的杜臻缓缓说道:“他们得了名次,而被他们挤下去的其他考生,又该向谁去申冤呢?放弃了这两个名额,今年朝中就会少收进来两个人才的空缺,这其中的损失又该谁来负责?”
“是才子还是庸人,将人招来一考便知,陈廷敬二子与徐乾学二子四人,考上一考,以事实证明可比胡乱猜测好多了。微臣恳请皇上下令将陈家儿子招回京城。”
眼看这火越烧越旺,胤礽两眼放光。
他自己看得津津有味,还有一个小美在为他解说。
【陈大人好像陷入了被动,他会逆袭吗?泼在身上的脏水,家中夫妻关系与父子之情,又会让陈大人何去何从?】【汉臣、满臣,明珠党羽、王公权贵都合起伙来围攻陈大人,陈大人的血肉之躯,可否抵挡其中的明枪暗箭?】陈廷敬早已料到自己会被众人视为敌人,最坏的结果,也不过是彻查失败,粉身碎骨罢了,他都不怕!
康熙下令:“将徐乾学两子招入殿前。”
被火烧到身上的徐乾学面色苍白,头顶的乌纱帽随时都有可能不保,他频频去看索额图,期望索相与太子殿下能够救他一救。
家中儿子不学无术,有多少能耐他这个做父亲的还不知道吗?
眼看御前侍卫将二子带入大清门,徐乾学已经率先跪在了地方,变相承认了自己贿赂了当地乡试考官。
帝王亲自考问,徐乾学二子早已吓得直哆嗦,待随便问出几句,发现他们竟连最基本的经义都回答地支支吾吾,康熙勃然大怒。
“即刻取消徐乾学二子中举资格,永世不得录用!”
帝王怒极拍案:“这等欺上瞒下的贪官污吏,是国之蛀虫,无才无德之人都可考中,靠钱,靠关系获得官职,这是要亡我大清国根,败我朝之国运!乡试考官以权谋私,格杀勿论,罢免徐乾学之官职,押入牢狱待审。”
“来人,去将陈廷敬二子招回京中!”
文武官员跪拜在地,高呼:“皇上息怒。”
眼看事态恶化,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