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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番变故让在场所有官员都猝不及防,两个奴隶面带狠厉绝然之色,边向军演台的方向冲过来,边冲卫谚和陆枕溪放着重箭,显然对这两人已经怨毒至极,压根没管自己身上伤口崩裂。
卫谚伸手绝佳,哪怕事发突然,他身子一侧,也避开了那几只疾射而来的利箭,只是臂膀处的衣裳被擦破了。
他随手把沈迟意推到护卫身后,让人护着她,接着自己飞掠而下,长剑一出,便结果了一个正在放箭的奴隶。
陆枕溪就没这么幸运了,他本就不大擅长武力,只能险险避开一箭,第二箭紧随而至,直接擦过他的臂膀,带出一片血花。
卫谚飞速解决了两个奴隶,皱眉问陆枕溪:“你如何了?”
陆枕溪伤的其实也不大重,现在已经止住血了,但不知道为何,他嘴唇微紫,面色惨白。
他缓缓摇头:“我无…”
他这句话还没说完,卫谚低头看他伤处,伤处已经乌青发紫,脸色微变:“箭里有毒!”他厉声转向身后的文官武将:“你们是怎么办事的?”
负责看押奴隶的武将颤巍巍走过来,抖着嗓子道:“卑职怕那些奴隶作乱,便命人给刀兵上涂了蛇毒,没,没想到…”
这等蠢货,简直是往西戎人手里送人头!他的兵马和朝廷武将是两个体系,他万万没想到,这群人能不靠谱到这个地步!
如果陆枕溪在蜀中出事,他自然少不得麻烦。卫谚气的额角跳了跳,厉声道:“解药呢?”
武将面白如纸:“在,在兵营里,来回至少要两个时辰。”等解药送来,陆枕溪差不多要凉透了。
演武场倒是请了大夫,不过多是擅于瞧跌打损伤的,卫谚当机立断:“命人快马去请大夫!”
他几个护卫正要领命而去,沈迟意咬了咬下唇,犹豫片刻,突然出声道:“我有办法医治祁阳王。”
众人齐齐向她看过来,沈迟意也不等众人说话,从袖中取出卫谚给的那枚青玉丸,递到陆枕溪嘴边:“这是能解百毒的丸药,王爷中的是蛇毒,服下此药,顷刻可解。”
青玉丹是她上回帮了卫谚,卫谚才送了她这么一枚解毒丹。
陆枕溪这毒耽误不得,卫谚当初跟她说这丸药还有不少,更没和她说过这青玉丸如何珍贵,她自然是信了,陆枕溪如果死在这儿,大家都要吃不了兜着走,就连卫谚和她只怕都要倒霉,相信就算让卫谚来选,他定然也会把这枚药丸给陆枕溪。
她是飞速权衡利弊之后,才给了陆枕溪这枚青玉丸,倒也不曾想太多,说白了,她自己什么也没捞着,还舍出一枚保命的丸药,完全是出于公事考虑。
她想了想,又补了句:“王爷放心,我之前不慎中蛇毒的时候就是吃的这青玉丹,不会有害处的。”她本来想说这药是卫谚给的,又不想让这么多人知道她和卫谚的私交,便寻了个托词,之后有机会再告诉陆枕溪吧。
陆枕溪艰难地接过青玉丸,抬眸看着沈迟意,眼底掠过一道异样的光彩。他一生多受苛待,从未有人…
他强压住思绪,伸手接过她手里的丸药,和水吞服。
卫谚看着她把自己给她的唯一一枚保命丸药给了陆枕溪,心中仿佛被重物狠狠擂了一下,酸胀之意几乎要爆裂开来。
作者有话要说: 卫狗要气死了,略略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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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卫谚嘴唇一动; 想说些什么,但眼下这情形,他说什么话都不合适; 别说沈迟意给药没问题了,就是他自己身上若还有青玉丹; 也得给陆枕溪服用。
但他瞧着沈迟意专注看陆枕溪服药,心里的酸涩之意翻涌的越发厉害; 润泽的唇瓣几乎抿成一线。
陆枕溪吃下丸药之后; 脸色果然好看了许多; 向沈迟意欠身道谢:“这回若不是沈侧妃; 只怕我性命堪忧。”
沈迟意见他无事,也不免松了口气:“祁阳王无事,便是我们这些人的福气了。”
卫谚实在瞧不下去,命人扶着陆枕溪下去休息了。
军演出了这等事,自然是不能如常进行了,沈迟意作为女眷; 自然被护着送到了台下休憩的花厅里,卫谚等人留在军演台处理后续事宜。
陆枕溪竟亲自来,再次向她道了一回谢:“多谢沈姑娘援手。“沈迟意给药的时候真没想太多; 闻言更是摆手:“王爷不必谢我; 要谢便谢世子吧。”
陆枕溪有些讶然,一挑眉:“哦?”
沈迟意老老实实道:“这青玉丹是卫世子给我的。”
陆枕溪神色有些奇特:“表妹和卫世子关系很好?”
沈迟意随意解释:“之前我无意帮了世子一回; 世子把这枚药赏给我了,要不是世子,今儿王爷未必能得救。”
说实在的,要不是今天情况紧急,她也舍不得把这么好的宝贝丸药给陆枕溪。
陆枕溪没想到她这般实诚; 半点不知居功,他有些动容地笑了下,淡道:“这般珍贵解药,说送人就送人,这亦是难得的善心,不管表妹怎么说,我心里照旧感激。”
他说完便起身,深深看沈迟意一眼:“以后表妹有什么要帮忙的地方,大可来找我。”抬步出去了。
沈迟意终于得了机会,把那暗卫叫上来,紧张问道:“宁侍卫,你…如何会成了西戎奴隶?我那堂姐呢?她在哪里?”
宁侍卫二十六七,平日也是一英挺有神的青年,现下看他,神色却木愣愣的,仿佛才从地狱到人间,一时回不过神来,他身上伤痕累叠,有的疮口已经腐烂流脓,简直让人不忍直视。
他怔愣半晌,才找回了魂魄一般,双手捂着脸,潸然泪下:“是我,是我无能,辜负了五姑娘和堂姑娘的嘱托,我无颜面对五姑娘。”
沈迟意一颗心提了起来,越发慌急:“究竟是怎么回事?”
宁侍卫哽咽道:“我这一路带着堂姑娘往登州走,谁料半路遇到了山匪,被他们裹挟着到了西戎,西戎那边战事未平,我们两人都被卷进了战事里,我被西戎骑兵胁迫着上了战场,最后又被卫世子的兵马俘虏,这一路都没有开口表明身份的机会…堂姑娘,堂姑娘…”
他重重顿了下,神色哀戚之极:“堂姑娘貌美,被那些西戎蛮子瞧中,几经辗转,被献给了西戎可汗的一位王子…”他额头抵在地上:“是我无能,才害的堂姑娘落到如此地步。”
沈迟意脸色发白,忍不住倒吸了口气。她简直无法想象那个娇柔多病的堂姐,究竟怎么在那些异族人手里活下来的。
两人相对无言半晌,沈迟意才张了张嘴,叹一声:“不怪你,堂姐她…”就算沈家全盛的时候,想在西戎找一个女子也并非易事,更何况如今人丁飘零,她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宁侍卫张了张嘴,犹豫半晌:“五姑娘…您,怎么会成了瑞阳王侧妃?”
沈迟意疲惫地揉了揉额角,苦笑了下:“说来话长。”她说完不由顿了顿,脑海中忽然闪过一道灵光,西戎王帐马上要派人来蜀中和谈,或许她可以趁此机会,把堂姐接回来?
虽然此事执行起来困难重重,但有希望总比没有的好,她念及此处,渐渐定下心神来。
……
军演出了这样的差错,卫谚自然少不了责罚负责此事的武将,几个敷衍塞责平日里光拿月俸不干事的,都被他趁此机会打发了出去,一场好好的军演倒成了整顿大会。
蜀中军演还有一个特别之处,卫谚定下军演的地方就在阵亡将士的坟冢附近,每年军演之后,卫谚都会率领将士去祭拜那些袍泽,这让他手下将士对他越发爱重。
卫谚脑子里本来转着的还是沈迟意赠给陆枕溪的那枚青玉丸,祭拜时也险些出了岔子,还是周钊在一旁提醒:“世子,该您上香了。”
卫谚这才反应过来,想到自己在那么多将士的坟冢前,想的居然是这等儿女私情,这让他心下惭然,从周钊手里接过三炷香,深深祭拜。
他目光掠过一排坟冢时,心中不觉一刺。
本来他和沈泽的阵营不同,官场上互有算计,这倒也是寻常事,但沈泽见他势大,为了除他,竟设下圈套,害他在战场上多有折损,不知失去了多少同寝同卧的袍泽。
他看着这一片片枯坟,想到这些日子被沈迟意牵动的心绪,不觉伸手捏了捏眉心。
这场军演祭拜完便散了,好些将领为这场军演忙碌许久,这会子终于放松下来,便叫上相熟的弟兄去酒楼快活。
有的人勾肩搭背地闲聊,卫谚隐约听见“世子…如今…还没有正妃…”“因为沈侧妃…世子和王爷颇是不对付…”
卫谚听的面色一沉,转头问周钊:“这群人说什么呢?”
周钊张了张嘴,不知道该不该开口,半晌才道:“近来王爷和世子多有龃龉,便有人暗中揣测…揣测…”
卫谚不耐道:“你舌头被猫叼了?”
周钊不敢再吞吞吐吐,只得道:“说世子和王爷是为了沈侧妃,这才生了龃龉的。”
“胡言乱语!”卫谚面色一黑:“这起子人果然是太闲了,还有嚼舌根的心思,从明日起,每日给我加倍操练他们!”
之前被周钊说出他心悦沈迟意这句话,他已经十分别扭膈应了,不知道是哪个碎嘴子传的闲话,现在居然传的漫天都是,他心头涌上一股火气来,又是尴尬又是愤愤。
他揣着火气往前走了几步,恰好沈迟意正要上马车,他见到她那张俏生生的雪玉脸庞,今天因为她赠药给陆枕溪生的恼怒,祭拜亡将生出的郁愤,还有被这么多人知道思绪的别扭,这三件事在他心里横冲直撞,很快变成了一股无名怒火。
沈迟意踩了凳子,正要上车,就见卫谚面色不善地走了过来。
她疑惑道:“世子?”
卫谚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