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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鸾沉吟片刻,有些难以启齿,毕竟那些阴暗的心思每个小姑娘都想隐藏在无人问津的角落,最好不被所有人看见,虽然她从来不认为自己单纯无害,也没可以伪装,可乍要面对,还是羞愧。
“傅遇,能不能求你件事儿?”
终于,她开口问。
傅遇轻笑,抬手拍了拍她的发顶,“说吧,你想让我对郭艾颖做什么?”
原来他看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连带着她那点纠结的小心思也一并收下。
*
又是一日傍晚,暖色的夕阳把群山染成一片火红色,姜鸾站在帐篷前眺望远方,她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忽然发现这个偏远落后的小山村里,居然有着如此撼动人心的景色,让人欣喜。
大地归于黑暗前笼罩在余晖中,像另一个梦幻的世界。
这里没有城市里的纷争,没有揪心的过去和烦恼的未来,时间停滞于此,也不失为一件幸事。
这是医疗队在这里的最后一天了,明天他们就要回去,无论这破落的山村里还留有什么遗憾,支援两个字,从开始就意味着无法驻留。
可她一天都没见到傅遇了。
姜鸾站了一会,陈子昂恰好从院子里经过,她忍不住出声问:“陈子昂,傅遇呢?”
陈子昂脚步稍慢,笑着看了眼姜鸾,“遇哥回去了,今天早上就走了,不过他说还会回来,这个点约莫着也快到了。”
姜鸾愣了愣,不知为何,心里头有零星一点失落,她差一点就开口问出那句‘他回去怎么不告诉我’,可最终还是忍住,只是点了点头。
刚想转身离开,身后陈子昂突然叫住她:“姜鸾,能不能聊两句?”
姜鸾跟着陈子昂走到回廊下,这个点所有人都去吃饭了,院子里很安静,她默默找了个木条长椅坐下,泛黄脱皮的木椅表面还有零星凸起的木刺。
她无意识的伸手去扣。
陈子昂从自己屋里拿出两瓶矿泉水,递给姜鸾一瓶,“这还是我给遇哥带的,他那人,对生活品质挑剔的很,可没想到,这次来,他一次都没抱怨过。”
姜鸾接过水瓶,把双腿伸直看向天际边最后一抹幽光:“你想跟我说什么?”
陈子昂笑了笑,靠着斑驳的墙壁站定,也抬头看着天,目光却涣散,“姜鸾,我想知道,你还在为当初的事情怪他吗?”
第37章 chapter 37
不是每一个问题都会有答案。
关于原主的过去; 姜鸾从始至终都秉持着旁观者得心态,她能做的,向来都是尊崇本心; 但同时她也明白,这些本心,看到别人眼中; 大概就会变了一副模样。
山里面的天色本就乌云厚重,看不见一丝天空的本来面目,院子里静悄悄的; 越发凄寂,只有风吹过; 刮起地上的落叶; 卷积成一团旋涡。
唦唦过境; 搅动人心。
姜鸾盯着手中矿泉水发呆,有透明的水泡在瓶身里来回摇晃; 直到破掉,无声无息。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她都没有开口,一动不动,如同雕塑; 沉默,在陈子昂看来,却像是另一种答案。
傅遇之于陈子昂; 比家人更珍贵,他救过他们母子的命,这个世界上,若真的有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 那么陈子昂就始终觉得,他欠傅遇一整片太平洋。
所以,他看的到如今的傅遇对姜鸾的所有付出,而执意要来说一些本不应该由他告诉姜鸾的话。
“我不知道,你跟遇哥三年前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但是我想跟你说一些也许你也并不知道的事,你听完,大概就能了解,为什么遇哥会是现在这样的性格。”
姜鸾抬头,疑惑的看了一眼陈子昂,心头有些难以言说的预感,喉咙因为忐忑而变得干涩,她举起手里的水,猛地灌下一大口,冰凉的液体从喉咙里滑了下去。
她低头看着脚下的蚂蚁,忽然觉得弱小的生命在这个无限延伸的世界里那么渺小,那么脆弱,如同郭宝成,如同无力跟这世上隐藏在她生命背后的力量抗衡的自己,亦如同作者笔下强大到支撑起整个世界意识的傅遇。
谁都没有活得更好。
良久,她皱起眉道:“你说吧,我听着。”
*
傅遇的父亲傅震亨是个画家,也曾轰轰烈烈的爱过一个漂亮的女人。
女人爱钱远比爱傅震亨更多,只是陷入爱情中傅震亨从来没有真正得看明白。他期待的诚挚爱情,建立在他是傅家长子的基础上,只是这薄弱的镜花水月,从来都是当年他的痴心妄想。
傅震亨和许多富家公子很是不同,他不喜欢被人冠之傅家人的名头,是个单纯热爱艺术的执拗画家,他认识何清的时候,她只有十八岁,花一样纯粹干净的年纪,稚嫩无害的大眼睛,那么在阳光下眨着眨着,就眨进了傅震亨的血肉里。
生根,发芽。
他从没想过,这个如同天使一般出现在自己生命中的女人,爱上的只是他傅家人的身份。
生下傅遇的第二年,何清便提出要求,让身为长子的傅震亨回家接管生意,并提出要分得傅氏股份的百分之三十。
傅震亨拒绝了。
他不愿意沾染家族的生意,更不想一生与铜臭相伴,所以每每妻子提及,他都委婉的表示了自己并不会和家族事业干预的决心。
终于,贪婪的女人得不到想要的富贵,跟着一个F国的大财阀远走异国他乡,丢下家里年幼的儿子,不顾一切的去奔赴了她所期待的人生。
有一年圣诞,许一言喝多了耍酒疯,捶着自己的胸口告诉陈子昂,他始终记得,年幼的傅遇哭着跪在大雨里,求母亲看看自己,别丢下自己的样子。
同样还是个小豆丁的许一言和许衡年一起去拉傅遇,想让他起来,雨幕里,早就没有了何清的身影,她走的决绝,没有一丁点的遗憾,傅遇却固执的不肯起来,直到他昏倒在大雨里。
以后很多年,许一言再没见过傅遇哭。时间,把记忆碾碎,沉淀在了他的生命里。
那些渗透在血脉里刻骨铭心的恨,便淹没了他从此以往的人生轨迹。
后来,傅震亨一蹶不振,每每看到傅遇,总会想起他深爱的妻子,日日夜夜的愤怒发泄在年幼的孩子身上,直到他出车祸去世。
再后来,十多年过去了,傅遇就始终都是如今的样子。
漠然,冷清。
但是很奇怪,每当许一言闹哄哄的要攒人去聚会的时候,傅遇永远会在,声色场合,热闹喧嚣,只有他从不说话,沉默孤冷,也从不允许任何异性的靠近,事实上,哪怕是同性也很难轻易靠近他的身边。
性格永远清冷孤傲的傅遇,为什么总会答应下这些和他格格不入的场合,从前陈子昂不懂,直到后来有一次,他借着酒劲大胆去问,傅遇只淡淡的说了句:“因为热闹。”
那一刻,陈子昂只觉得自己的酒都醒了大半,从小到大从未得到过真正关爱的傅遇,从始至终永远独来独往的傅遇,竟然也贪恋这所谓的热闹吗?
可他并不参与,只是冷眼旁观,或许他的需要生长在灵魂里,但压抑却早就成为了本性,不肯放过自己,也不肯跟过去和解。
*
陈子昂转动着手中的香烟,没有点燃,他叙述的缓慢,没有掺杂太多私人的情感,只是在以一个旁观者的身份告诉姜鸾,属于傅遇的故事。
有那么一瞬间,姜鸾的心思如同被吹鼓的气球,被微不可查的一针刺破,颤抖着瑟缩收紧。
她分不清那是同情还是心疼,只能逼自己忽略。
良久,她正了正神思,轻笑,“为什么跟我说这些?”
陈子昂闻言差点气笑,一时间他都不知道该怎么评价这姑娘的淡然才好,都说医者仁心,怎么偏偏她就对傅遇这么狠,越想越不服气,他立马瞪着姜鸾:“姜鸾,你有没有心的,平心而论,遇哥对你怎么样,我不是说要让你立马就跟他在一起,也不是想告诉你这些,替他博取你的同情,你也看到了,他不需要任何人的同情,一个人支撑到现在,他比任何人都强大,否则傅家那么多子孙,也轮不到他一个没爹没妈的光杆司令当家做主你说是不是?我只是想让你知道,他也是人,也有缺陷和弱点,曾经他对你做的事情的确过分,可那时候他也年轻,被心魔烦扰了这么多年,恨已经超出了理智,你是无辜的,但你当初接近他的目的也确实不纯粹,所以,我想拜托你,能不能放下那些小时候的偏见,仔细看看现在的傅遇,你与之前不同了,而他也并没有在原地踏步。”
姜鸾微微抬眸迎着那越来越弱的光线又猛喝了一口水:“我没资格替谁原谅谁,也并不为曾经的事情怨怼他,我这么说你也许不信,可事实就是如此,只是爱情这件事情,勉强不来,我同情他的遭遇,可谁也不是温室里和煦生长的小花,谁的人生又过得轻松容易呢,陈子昂,傅遇有你,真是幸运,但我想说,我跟他的事情,无论将来结果如何,都让我们自己决定,好吗?”
陈子昂抬起的握着烟的手在半空中微微顿了一下,然后把烟卷放进口中,就那么叼着笑道:“姜鸾,你的确是长大了,跟小时候不同了。”
姜鸾淡淡的扯起嘴角:“没有谁会在原地踏步。”
陈子昂侧眉看着她,红色的霞光镀在她的脸庞上,让她的眸色粲然生光,他听见她说:
“傅遇不会,我也不会。”
陈子昂没再说话,两人一站一坐默默出神,直到天边再也看不见一缕光线。
姜鸾把水瓶中的最后一口灌下肚站起身沉沉道:“不过,还是谢谢你,愿意告诉我这些,让我更了解他,实话实说,现在我对他并不反感,却还没到愿意托付一生的那一步,所以。。。。。。。。。慢慢来吧。”
说完头也不回的进了屋子,苍茫的夜幕笼罩在院中,陈子昂轻轻的摇了摇头,傅遇难搞,姜鸾更不是软包,两个人,势均力敌也挺好。
姜鸾回到屋内,拿出手机随手翻动新闻,很快,她看到了一条今天新推送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