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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狱门-第7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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垂檐向。罗帷送上七香车,宾扇迎归九华帐。狂夫富贵在青春,意气骄奢剧季伦。自怜碧玉
亲教舞,不惜珊瑚持与人。春窗曙灭九微火,九微片片飞花索。
对罢曾无理曲 ,妆成只是薰香坐。城中相识尽繁华,日夜经过赵李家。谁怜越女颜如
玉。贫贱江头自浣纱。
这一次,也就是三天之前的一个上午。
时值辰牌,程永放尚在“隆中”高卧、鸳梦正浓的时候,洛阳车马行少东就遣人送来了
一份请柬,上面是这么写的:邀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是故谨詹于午间正点设席翠玉居
富贵楼恭请阁下伴同夫人携手光临 不胜荣幸弟阮绍立拜 即日会友,是程永放所愿,宴饮,
更是程永放所好,于是,套香车,备骏马,夫妇双双届时地去赴约了。
少夫人闺名宝月,也叫宝玉,夫唱妇随,温婉贤淑,她是本着以夫为贵。
“翠玉居”乃是一座酒馆。
有人匠心独具,给它布置得青翠苍碧,一片的青、一片的绿。
你只要一跨入门槛,就会感到清凉莫名、浑身舒爽,果真是一座“翠玉居”。
规模不大,格调却高。里面有丝竹管弦,里面有舞娘歌女,因此,其价目之高昂,也就
可想而知了。
马到门前,车到廊下,自有人殷勤的接待与伺候,这当然是不在话下。
程永放非但是老马识途,他根本乃此处常客,以帮连瞄登录着“富贵厅阮府宴客”
的名牌一眼也未曾,就已经挽着娇妻在攀登楼梯了。
二楼的楼梯口,一左一右,早有两个花枝招展的女侍在等候着了。
她们脸泛甜笑,她们玉臂横伸,一人一边,把持着顾宝月、挽扶着顾宝月。
其中一个叫春桃的并且说:“少夫人好走。”
“唔!”顾宝月花娇柳蝉,柔弱不胜。
待上了楼头,春桃笑睑依旧地说:“程公子,你好久没来了呢!”
程永放也笑笑说:“最近忙了一点,忙了一点……”
“忙什么呀?忙着陪伴少夫人、服侍少夫人?”
春桃侧首瞄了顾宝月一眼,她俏皮的说着。
程永放也转头看了他娇妻一眼,脸有欢容得色,心感欣悦喜意,但口中却说:“你这丫
头,怎么调侃起我来了?”
“我说的是真的嘛!少夫人天仙化人,假如换了我,我也不想出来了。”
春桃装出委屈兮兮的样子。
“你还拌嘴!”程永放也声不威意不严的喝着,说:“还不带路!”
“是!”春桃嘻了一声说:“夏莲呀!你快引路,我在挽着少夫人呢!”
“二位请踉我来。”
另一个女侍夏莲,她顿时启步走了。
富贵厅装设得好富贵。
碧波之口跃着青的龙,淡蓝天空翔着绿的凤,片片贲突的枝叶丛,还嵌上了几朵富贵花
——牡丹——却是大红大朱,鲜艳而醒目。
里面很空荡,正中只放着一张八仙桌子。
八仙桌子的上面铺着一块红布,红布上面又覆着一方黄绸,黄绸的二角,则打斜地压着
两只磁碟,而磁碟中所盛的当然是花生和瓜子了。
上首,坐着一位陌生的人,这个陌生人二十几岁,生得颇为精壮,他豹头猴眼,他虎背
蜂腰,穿的乃玄色紧身衣靠,必定就是今天的客人了。
右方有两个人并排而坐,一个叫赵仕强,一个是李大勇,乃程永放、阮绍立这伙人的弟
兄、同党,是以年纪都二十不到。
左边双双空虚着,那无误是他们夫妇二人的座位。
下道还坐有一个人,他正是此宴的主人,洛阳车马行少东阮绍立。
阮绍立一见程永放夫妇来到,他立即站了起来,走了过来,热络地说:“欢迎,欢迎,
欢迎程少侠伉俪大驾光临。”
程永放也亢奋地说:“阮少侠客气了。”
他们竟然皆以“侠”自居呢!阮绍立头一侧,两眼油油的,双颊嘻嘻的,朝着顾宝玉说:
“噢!少夫人肌质晶莹,今日里你更出落得如芙感出水呢!”
语似调侃,却带轻薄。
顾宝玉桃腮微晕,她原本低着的头显得更低了,羞人答答地说:“阮少侠见笑了。”
“坐,坐,快请坐。”阮绍立春风满面地说:“春桃,吩咐下去,上酒上菜。”
“是。”
春桃盈盈地一礼,下去了。
“夏莲,请姑娘们出来弹一番、歌一番,也舞它一番!”
“是!”
夏莲也福了一福下去了。
俄顷,有两个打杂的上来了,他们先将八仙桌子挪了一挪,然后搬出了乐器,琴铮鼓
瑟……宴客宴会,做主人总是最最忙碌的了。
阮绍立旋即又替程永放引介说:“这位是魏允新,开封来的,乃是旺盛镖局的镖头。”
其实,魏允新只是一名趟子手。
“哦!”程永放钦慕地握着对方的手,说:“久仰、久仰,小弟不才,嗣后请魏大侠多
多指教。”
阮绍立在旁又及时地说:“他,是我们这伙里的兄弟,叫程永放。”
“喔!彼此、彼此,程兄弟好说、好说。”
有妇女随行,出门必然会磨蹭一些时候。
但是,一天十二个时辰,时辰不长,所以在华夏的习惯上,也就不算迟到了。
宾主又落了座,菜上了、酒也来了,五位“侠士”遂豪放的、无拘束的我请你饮、你敬
我干,他们一不推辞,毫不皱眉,果真是英雄本色。
琴声扬,鼓声沉,有人在旁轻轻地唱了起来。
“寻春须是先春早,看花莫待花枝老。缥色玉柔擎,醅浮盏面清。何如频笑粲,禁苑春
归晚。同醉与闲平,诗随羯鼓成。”
“好、好……”
好什么?有人听了吗?就算听了,也不一定听得懂。
“再来一曲!”
唱歌的姑娘以此为业,以此为生,她说了一声:“谢谢!”然后清一清喉咙,又幽幽地
唱起来了。
“铜簧韵脆锵寒竹,新声慢奏移纤玉;眼色暗相勾,秋波横欲流。雨云深绣户,来便谐
衷素,宴罢又成空,魂迷春梦中。”
语调戚戚,词意绵绵,何宁说是倾诉。
接着是舞;舞,他们全看得懂,那细白的肌肤,那美妙的姿态,醉翁之意,喔!不,浪
子之情哪!酒能使睑红肠热,也能使人气躁意乱。
阮绍立今天特别高兴,因此,上面所说的毛病。他全部给犯上了。
翠玉后只是酒馆,不是妓院,但醇酒美人,二者总是脱不了干系。
因此,筵席之间都有年轻貌美的姑娘在佐洒,在劝饮。
姑娘们个个仪态千般、风情万种。
她们为了银子,为了赏钱,就广展狐媚,尽使手段,务教酒客掏空荷囊,挖干腰包方肯
罢休。
阮绍立假酒装疯,他又唱又舞,遍搂遍亲每一个陪酒的姑娘,最后竟然对顾宝玉也动手
动脚,非礼起来。
“阮少侠,你醉了……”
顾宝玉为顾颜面,为保风度,她一面抗拒着,一面数说着。
程永放一见可就翻了脸,变了色。
他一把拉住了阮绍立的衣襟,厉声地说:“阮绍立,你是被酒淋瞎了眼,还是灌糊了
心?”
“怎么?”阮绍立眼睛一睁说:“我们兄弟本来就是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你难道连‘朋友妻,不可戏’的话都不懂?”
“有什么不懂?”阮绍立岸岸然地说:“本少爷摸摸她、搂搂她这也是我着得起她……”
“呸!你是驴生的、狗养的、禽兽不如的……”
“出口伤人,我打你这小子!”
阮绍立左臂一扬,摔去了对方抓在衣襟上的手,然后右掌一张、挥手就扇了程永放的面
孔。
程永放吃了耳光,嘴角顿时流血了,脸颊不由红肿了,本能地也一拳回击了过去。
“不识礼教,鲜廉寡耻的东西,畜生!”
他们算是兄弟?那兄弟翻脸了,他们该是同伙,那如今同伙操戈了。
拳头毕竟要比巴掌来得结实,而鼻子却又要比牙用来得脆弱。
巴掌横扫,拳头直捣,程永放这一拳正好捣上了对方的鼻子。
于是,阮绍立立即感到一阵头昏目眩,一阵身体摇晃,他鼻血四喷,他衣衫狼藉……这
一下可吓坏了姑娘,也惊着了朋友。
姑娘花容失色,她们掩掩蔽蔽,躲躲藏藏。
朋友眉头皱起,他们两相掰扯,两相劝解。
事情就此勉强而停了,但酒宴也就此不欢而散了。
阮绍立越想越气,一方面他心有不甘,一方面对顾宝月也存有野心,存在非分之想。
于是,第二天,他带同了车马行的伙计弟兄,还央请由开封来的魏允新,浩浩荡荡地到
程永放家兴师问罪。
程永放理不亏、气就壮,再说他也不愿做一只缩头乌龟。
就这样,两方的人大打出手了。
由于车马行伙计又粗又蛮,程家的家丁当然不是敌手。
由于魏允新的年纪大、经验丰,还加上一个阮绍立,是以程水放也不是人家的对手。
因此,他被打得口吐鲜血,他被打得遍体是伤。
阮绍立趾高气昂,最后,他留下了话语说:“程永放,限你三天,三天内将顾宝月和一
纸休书送到洛阳车马行,本少爷就不为己甚,饶你一条性命,不然的话,哼!准备去见阎罗
王吧!”
沈逸川听了心中起了不忿,他说:“这就是事情的经过?”
“是的。”
“你们没有报官?”
“有。”黄姓总管黯然地说:“只因为洛阳车马行乃是生意人,乃是江湖人,他们平时
在衙门中都有打点,所以……”
“所以衙门就推手不管了?”
“是的,他们说争风吃醋乃属芝麻绿豆的小事。”
“强占民妇怎说小事?”
黄姓总管一睑无奈,他苦笑了一声说:“在下也曾经分说了,但却给对方驳了回来。”
“他们怎么个驳法?”
“他们说‘人抢去了没有?成了事实了没有?’”
“可恶!”沈逸川暗暗地诅了一声,说:“那你们就私下请人帮场了?”
“我东家财产乃传自祖先,他为人世故,因此得能守成,既能守成,也必守分,是以对
这方面的事情毫不搭格,在下也是一样。”
黄姓总管抬头朝沈逸川尴尬地笑笑,又说:“正当全家人一筹莫展、走投无路的时候,
幸亏赵仕强少侠富正义之心,可是,他自思本身也是力所不逮、难是魏允新等人的对手,出
面无益,遂暗地里去延请沈大侠你了。”
“这么说你们全都不认识沈某人我了?”
“是的。”
“那赵仕强呢?”
“赵少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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