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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十一未置是否,他继续地问:“二位贵姓!”
“我们都姓沈。”
黄十一听了心头陡地一动,管自地说;“姓沈……黑白衣衫……”倏然,他皓首高抬.
眼露精光,惊疑地说;“二位莫非就是黑白……”
“不错。”事至如今,沈如娴也不拟再伪装下去了。
她坦然地说;“敝姐妹正是易钗而弁的‘黑白双娇’。”
此语一出,举室震撼。
难怪她们满透脂粉气息,难怪她们身怀神功绝艺,原来她们是江南沈氏四雄的掌珠。
原来她们是绿林黑道闻而丧胆的“黑白双娇”!
“果然是‘黑白双娇’!”黄十一如此地说着。
他曾与二爷沈逸峰有数面之交,但为避免误会,绝口不谈,不作攀叙。
“前辈名号能否赐告?”
“老朽黄十一。”
“啊!黄百派耆宿当面,请恕敝姐妹无知,尚祈谅宥。”沈如娴又起身拱了拱手。也隐
下麦小云和丁怀德他们的交情不说。
“沈女侠且请坐坐.待老朽探明了梁公适前后经过,再作道理。”
“前辈尽管请便!”
黄十一和邱廷宇和苏坤成微一示意,他们就立时凑了过去.三个人轻声密语地交谈了一
会。
随后,邱廷宇举步朝另一个房间而去。
须臾,他出来了,但手中多了一叠单据文件什么的。
黄十一将那些东西转递给沈如娴说:“这里是九百两银票和梁公适典押的房契收据,请
你点收。”
沈如娴霍然站了起来,她深深地施了一礼说:“多谢前辈大义。”
“沈女侠多礼了。”
沈如娴捡出了梁上适的房契和收据之外,另在一叠银票之中点取了四百两,剩下的以双
手奉回去说:“三百两是梁公适之款,一百两乃是小女子二注所丢。”
至于零星的输出,舍妹已陆续地赢回,两相抵销,应差无几,五百两就此退上。
黄十一说:“这五百两也是沈女侠下注所赢,理应收下。”
“说来惭愧,非分之财,未敢领受。”
黄十一笑笑说;“沈女侠真是弊绝风清啊!”
这也是一语双关,沈如娴粉面微微一红说;“前辈明鉴。”
她又转朝邱廷宇他们来个罗圈揖,说;“多有得罪,望各位原谅。”
邱廷宇他们似乎有些受宠若惊,也连忙回礼说:“沈女侠言重了。”
“为时不早,就此告辞。”
“送沈女侠。”黄十一站起来说着。
“晚辈不敢。”
姐妹二人到了长街,已经是万家灯火了。
她们不回旅店,连自地朝严子厚的家中而去。
刚刚踏卜石阶,严子厚已经迎了出来。
他逗趣地说;“二位公子回来了。”
他的身后,还跟着梁公适,梁分适只是朝沈如娴姐妹拱拱手。
沈如娴笑笑说:“二位公子也回来了?”
“不才忽然意会到沈公子不识梁大子的住处,是以伴同着他来此恭候大驾。”严子厚横
手肃容说:“二位请。”
“请。”
客厅里,冗礼缛节一过后。
沈如娴随之将房契收据和三百两银票递交给梁公适说:“敝姐妹幸未辱命,总算替梁公
子讨回了房契和银票,请你点收。”
梁公适一脸激动,他鞠躬如也,忙不迭地以双手捧过了房契和银票,不禁悲从中来,涕
泗交流,竟然连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自思今生无以为报,唯有将身穿白色罗衫的沈如娴视为救苦救难的观音菩萨,沈如婉视
作拯人水火的妈祖娘娘,长萌心头,永世不忘!
麦无铭的第二个目标乃是石家庄。
去找石镜寿父子.去找“雪山蛤模”龚天佑。
是以,他离开了永嘉,顺着前次访寻父亲时候的路线到了馆头小镇。
现今,已经是春回大地。
到处是金吾不禁,到处是欢乐连连。
两旁商店的门框上,沿街民房的堂屋内,真是琳琅满目.目不暇接。
那可不是老残游记中的“家家泉水,户户垂杨”,而是家家锣鼓喧天,户户红联飘扬,
还有民意艺俗,龙灯马灯穿梭在大街小巷。
麦无铭脸有欢畅,心蕴惆怅。
惆怅是思叹自身的,欢畅则分享别人的!
《唐多令》
何处成愁?
离人心上秋,
纵无雨芭蕉也飕飕。
都道晚凉天气好,
有明月,怕登楼。
年事梦中休.
花空烟水流。
燕辞归,客尚湮留。
垂杨不萦裙带住,
漫长是,击行舟。”
他是离人,他是旅人,他也是游子!
《游子吟》
“游子身上衣,
慈母手中线,
临行密密缝,
意恐迟迟归。
谁言寸草心,
报得三春晖?”
他非但辜负了慈母依闾之望,也冷落了娇妻春闺之情。
他是浪子?他是宁人?
不,应该不是,他有一腔正气,他继武林道义而牺牲了小我,如大禹三过家门而不入,
如延昭长守边关而不归。
江湖为重!苍生为要!
步出了馆头不久,那间小食店又在望了,麦无铭不由刻意地多看了几眼。
人总是有怀古之情,在这个小店里,曾经布上了圈套等着他去钻,埋下了陷琳等着他去
跳。
是仁心害了他,他套了上去,也跳了下去,但仁心也救了他,感动了郭筱文,感动了郭
克民,不然,嘿!不想也罢!
小店到了,新年期仍然有人在经营。
麦无铭不自主地跨了进去,同一张桌子,同一个方向,他坐了下来,而且还叫了同样的
菜。
什么菜?
四盆热炒炒三鲜、醋溜鱼、八宝、全家福,外加一碗浓汤“鹌鹑鲜”!
他是饭捅吗?他是饕飨吗?
不!不是的,地只是在怀故,他只是在念旧,在这里发生一切的一切。
“哎……哎……鸣……鸣……”
隐约间,麦无铭听到有人在喘息,有人在啜泣,而那个声音是女人的声音,一个年轻的
女人!
莫非又有事故发生了?
他略一凝神,略一思维.不由伸手招呼店家了.
店家一见立时趋了过来.他展颜一笑,躬身哈腰地说:“公子,你还要添些什么?”
这只是应有的客气话,其实,麦无铭一下子点了这许多的菜,他的心中早就已经在惊异
了.
“哦!不了。”麦无铭迟疑一下说:“掌柜的,你家中可是有了困难?”
“困难?什么困难?”店家一脸迷惑地说;“想我阿牛上无父母,中无兄弟,下面嘛!
老婆还不知在哪里?当然更无子女了。”
“一人饱,也即是全家饱,虽没余钱,却吃穿都不愁,哪会有什么困难呢?”
“那你此地兼营客店?”
“公子说笑了。”店家右手一摊说:“你看这二椽茅屋,连自己住都还嫌它局促,哪有
地方经营客店呢?”
“哦!那里面的呻吟声是……”
一提到呻吟声,店家的脸色顿时忧了下来,他说:“那是一位女客人。”
“你不是说茅屋局促,不经营客店吗?”
“是的,但是那位姑娘身有病痛,要我将房间暂时借她歇息一下。”
“馆头近在咫尺,那位姑娘为什么不到镇上去找客栈呢?”
“当时她脸色煞白,汗珠淋漓,脚步踉跄,必定是得了急症。”
阿牛一脸慎重地说:“刚才我还进去问她可要茶水,她好像痛苦得连话也说不出来哩!”
真是“在家千日好,出门难上难。”尤其是一位姑娘家。
“没请大夫?”
阿牛生硬地笑笑说:“新年期间,大夫体诊,再说店里虽没客人.但小二回家过年尚未
上工,我总不能丢下一切不管呀!”
“唔——我这里带有一瓶丹丸。”麦无铭山怀中摸出一个翠绿的瓷瓶说:“你拿去给她
服上二粒,或许有些效果。”
阿牛听见了心中一动,他说:“公子,你可是武林中人么?”
“可以说是。”
“那还是请公子你进去看看,必然更有所得。”
麦无铭无可奈何地说:“好吧!”
两个人相继的进入了内间,内间的简陋可想而知。
除了一张木板床,就是一方木板桌,和两个圆木凳,再有,也只是桌子上放着一盏菜油
灯。
但是,现在是午牌方起,大白天,那盏油灯不过是点缀点缀,装饰装饰而已。
麦无铭定睛一看,见木板床上躺着一个花信年华的姑娘。
这位姑娘秀发高挽,身穿墨绿紧身衣衫,脚套绣花薄底快靴,靴尖卜扎着两个紫色绒球,
显得别致,显得耀眼。
这时,她双目紧闭,脸如土色,唇若靛蓝,额上、脸上仍有一颗颗,一粒粒的汗水在闪
烁、在散发。
别人或许不知道,麦无铭却知之甚详,他不由惊之在颜,动之在心。
那就是,这位姑娘也是武林一脉,她中了毒,正在运功*毒,正在回血排气。
可能是所中之毒素太重,也可能是本身的修为不够,奋力地抵御、抗拒、冲折、挣扎,
却是力所不足,无济于事。
“店家,快,请你快捧一盆热水来,还有毛巾。”
“是。”
转眼工夫.阿牛就双手捧着热水,肩上搭着毛巾进来了,这些都是做饮食生涯日常必备
之物,何容现烧,不须张罗。
“这位姑娘中了毒,我帮她把毒给排出来,你也闲不得,帮她擦拭额上的汗,脸上的汗,
随抹随洗,不可迟误。”
嫂溺援之以手,麦无铭也管不了男女授受不亲之嫌疑,他凝神布气,立时运起功力,伸
手握住了姑娘那潮湿而润滑的玉手。
真气催动,热力猛灌,翻翻滚滚,源源本本地输入了对方四肢八穴,五脏六腑.然后由
七窍、由每个毛细孔渗了出来。
道统的正偏,功力的深浅,在这个时候就显露出来了,麦无铭不采任何姿势,不择任何
架式,只要接触任何地方,皆有功能,皆有成效!
姑娘的汗水由白转黄,由黄转灰。最后终于收了。
姑娘的脸色由灰回白,由白回红,最后终于匀了。
“没事了,我们出去吧!且让姑娘休息一会。”麦无铭收回了手,深深地吐出了一口气
说着。
“阿弥陀佛,吉人天相,今日万幸遇到了公子你。”阿牛他倒掉了水,也吐出了一口气
说着。
“掌柜的,麻烦你再替找捧一盆热水进来。”姑娘突然睁开了美目,也吐出了一口气说
着。
果真是新年伊始,人们再忙也得放下手中的工作,待在家中亨乐它几天,休息它几天。
除非去赶会,除非去看戏,或若拜年,还有,紧急的事情也在例外。
就像麦无铭,就像这个身穿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