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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见他的身形在即将倒地之际,忽地右足向后一踢,“啪啦”一声,一只鞋子飞了起来,恰好打中那个武土的手腕,武士的大刀脱手飞出,那怪客在地上打了一个盘旋,倏的跳起,接了那只从半空跌落的鞋子,来不及再行穿上,拾着鞋子,又急忙逃命。
这一下,满堂宾客,皆是大吃一惊,试想那武土大刀斩下之势是何等刚猛,却被他飞起了一只破鞋,大刀便脱手飞上了半天,这等功夫,当真是见所未见,闻所未闻。
混乱中但见天恶道人与谷神翁双双奔出,谷神翁叫道:“老符,老符,这里是大汗宫廷,你怎么恶作剧来了?”天恶道人则道:“是天山符老先生吗?难得,难得!你也来了!”听那口气,谷神翁和他甚熟,而天恶道人则似是和他只属闻名,尚未曾见过面。
那怪客哈哈笑道:“两位老弟,你们来得,我便来不得吗?”追赶他的那班武土,见有天恶道人出来招呼,都止了脚步。这时怪客从从容容的穿上了鞋子,携着谷神翁的手,嘻嘻哈哈的步上石阶。
那些从中原来投奔突厥的人,听了他们的称呼,更是大感惊奇,都在想道:“这是什么人?连谷神翁天恶道人都对他这么尊敬?”看这怪客的相貌,腭下只有几根长髯,看来最多不过五十年纪,比谷神翁与天恶道人要年轻得多,但他却把谷神翁与天恶道人都称作“老弟!”还有,听他们的口气,他只是和谷神翁相熟.和天恶道人则似是刚刚相识,而也用这种不客气的称呼;天恶道人一向自高自大,被他叫了一声“老弟”,面上也竟无丝毫惕色。
突厥大汗起初见在盛筵将开之际,竞有这么一个衣衫破旧的怪客前来闯席,本来极不高兴,后来忽然见他露出那手神奇的武功,才知他是个风尘异人。突厥大汗也是个雄才大略的君主,心中想道:“有异人投奔,正且招揽,不可怠慢了他。”同时,灭度神君也对大汗说出了这个怪客乃是个大有本领的人,突额大汗便叫太师出来迎接,将他请上上座,与天恶道人、灭度神君、谷神翁等同席。
李逸听得谷神翁将这怪客称作“老符”,猛的省起,心中想道:“原来是天山的符不疑符老前辈!”符不疑是武林中一个隐士,行事颇为怪诞,那一次峨嵋金顶的英雄大会,谷神翁与武玄霜斗剑,正在难解难分之际,便是符不疑飘然而来,将谷神翁支走的。其时李逸虽已走开,但后来却也曾听得武玄霜谈过,想不到他这次又突如其来了。
符不疑和李逸的师父尉迟炯本来也是很好的朋友,尉迟炯在南天山隐居,他在北天山隐居,有一次尉迟炯去访他,与他切磋新创的几招剑法,符不疑此人很喜欢评论别人的剑法,欢喜用嘲弄的口吻,那次两人比试了半天,符不疑赢了一招,挖苦了尉迟炯一顿,但尉迟炯认为他虽然赢了,剑法中亦是仍有破绽,不过一时间还未想出破解他的法子罢了。两人遂相约在十年之后,各以新创的剑法再比试一场,这是李逸未到天山以前所发生的事情。想不到未满十年之期,尉迟炯先已死了。天山南北距离三千余里,所以李逸和符不疑虽然同住天山,两人却未曾见过面。李逸见是他来,心中颇为奇怪:“符不疑的行为虽然怪诞,却是个不肯随俗洋沉的世外高人,怎么他也来看这场爇闹?”
这时,满堂宾客都已按所排的席次坐好,突厥大汗早已叫人去催新王妃出来敬酒,新王妃却迟迟未来。卫士队长巴图鲁恰克图说道:“王妃尚未出来,咱们可以先来几场玩艺,以娱宾客,也免得场面冷静。”大汗道:“有什么玩艺好看的?”恰克图道:“渤海王国的勒勒大汗进贡了几头长白山的剑齿虎,今日既是武士大会,正好请咱们的武士显一显身手,表演服虎的功夫。”渤海王国是东北的一个大国,国中所产的长白山剑齿虎,是猛虎中最凶恶的一种,其时渤海王国正与突厥联盟,知道突厥即将出兵攻打中国,故此送了几头猛虎来作为贺礼,那是祝他军威大振的意思。突厥大汗一听,连声说道:“很好!很好!不必挑选别人了,就由你去服虎吧。”突厥大汗知恰克图神勇非凡,想趁这个机会,让各国来的武士看看突厥本国武士的功夫,他的面上也有光彩。
恰克图领了命令,便叫饲虎的将猛虎放出来,这时宫门外御苑的一块空地,早已布置妥当,周围用铁丝网拦住,以免猛虎闯出伤人,众人一看,只见那是一只雄伟硕大的吊睛白额大虎,锯齿囚烧,神威凛凛,果然令人害怕。
恰克图从容走入,向那猛虎叱咤一声,那头猛虎猛见有人拦在它的面前,虎威陡发,辜然间发出霹雳一般的怒吼,巨尾一摆,腾空窟起,立即便向恰克图当头扑下!
座中虽然都是有本领的武士,见猛虎这等威势,也不禁有点触目惊心,恰克图却未给它声势吓到,但见他一个闪身,“中”的一拳,先打中了老虎的背脊。
那老虎皮粗肉厚,但吃了一拳,也痛得连声咆哮,更发怒了,只见它那对碧汹汹铜铃般的大眼睛,好像要喷出火来,猛地把腰胯一掀,虎尾一扫,两只的爪一扑,恰克图双掌向它腰胯一按,那老虎大吼一声,腰胯一掀,竟把恰克图抛了起来。
在旁观看人虎相斗的突厥武士都惊了一惊,忽见恰克图在半空中一个筋斗翻下,一个蹬脚,在那老虎头上重重的踏了一下,人与虎倏的分开,老虎在地上一连打了几个滚,痛得声声怒吼,蹲在地上,张牙舞爪,但已似有点气馁,不敢即向恰克图扑来。
恰克图哈哈大笑,故意走近老虎,招手引它,那老虎眼射愤火,只听得又似半空中起了一声霹雳,那老虎像是疯了一般,腾空窜起,带起了一股狂风,蓦地扑来,虎爪一撕,虎背一掀,虎尾一剪,一扑、一掀、一剪三般使过,仍然伤不了恰克图,反而给他一连打了几拳。这一扑、一掀、一剪乃是老虎最厉害的三样本领,三样本领都伤不了敌人,气更馁了。恰克图趁着虎势一衰之际,矗然扑上,双手抓着它的头皮,将它按下,向地猛撞,喝道:“畜生,你服不服?”那老虎狂晦怒吼,四只脚爪在地上扒开了一道坑,却是摆脱不开,渐渐力竭声嘶,垂头丧气,不敢发恶。恰克图哈哈大笑,跨上虎背,一只手抓着它的头皮,一只手轻轻拍它的颈顷,笑道:“你给我做个坐骑吧!”那老虎给他治得服服贴贴,恰克图骑着老虎,绕场一周,场外掌声雷动。恰克图得意洋洋,这才放了猛虎,回来覆命。
大汗见自己的卫士队长得胜,当然非常高兴,立即赐酒三杯,并封他做“伏虎将军”。又笑着问天恶道人道:“像恰克图这般神勇,在中国武士之中,可算得第几等人物?”天恶道人笑了一笑,沉吟半晌,说道:“晤,也差不多可以算得是第一等了。”听这口气,分明只是敷衍大汗的面子而已,其实对恰克图的本领并不怎样恭维。恰克图愤然说道:“请道长也去降服一头猛虎,让咱们开开眼界?”天恶道人又是微微一笑,叫阳太华过来,说道:“贤侄,你去和那几只畜生玩玩吧。”看天恶道人的神气,根本就不屑和老虎作对手。
阳太华垂手匝了一声,恭恭敬敬的向大汗问道:“请问大汗,还有几头这样的猛虎?”突厥大汗道:“渤海王国进贡了六头。”阳太华道:“刚才那头已给大汗的武士打怕了,就除开它吧,让我独力制服那五头猛虎。”阳太华身材瘦长,相貌毫不威武。恰克图心道:“凭这个病鬼的模样,盾然敢夸此海口?”恰克图不信,说道:“你若能降服五头猛虎,我愿意给你牵马随登!”
突厥大汗也想看看阳太华的本领,便叫将那五头猛虎都放入了那块有铁丝网所拦着的空地,阳太华走了进去,在地上盘膝一坐,五头猛虎都怒吼起来,从四面扑上。阳太华忽地一声大吼,有如雷鸣,摆在御苑上的那几十桌酒席,席上的杯盘都跳动起来,那吼声竟然把五头猛虎的怒吼压了下去!
恰克图大吃一惊,心道:“想不到这个看来似病鬼模样的汉子,吼叫得竟是如此骇人!”他在宫殿里头,耳鼓兀自给震得嗡嗡作响,御苑外面的宾客,功力稍弱的更禁受不起,纷纷撕下衣襟,塞着耳朵。
猛虎碰着了比它们更厉害的敌人,一样害怕,它们被阳太华的吼声所震慑,尾巴渐渐垂了下来,竟是不敢张牙舞爪了。
突厥大汗眉头一皱,他也有点禁受不住阳太华的吼声,然而地以大汗之尊,又不便塞着耳朵,便对天恶道人说道:“请道长代朕吩咐,叫令师侄不必再大声吼叫了。”天恶道人站了起来,微微一笑,说道:“太华,你制服猛虎便了,不应惊吓大汗的宾客!”他的话声声调如常,然而在那样强烈的吼声之下,却是人人都听得清清楚楚。突厥大汗以为他要出到御苑外边,才可以将命令传达给阳太华的,谁知他人不离席,已经用了“传音入密”的上乘内功,将声音送进了阳太华的耳朵。符不疑将筷子在桌面上轻轻一敲,说道:“好本领,好本领!”别人不觉怎么,天恶道人却是心头一凛。就在这时,阳太华的吼声和那五头猛虎的吼声都突然停止。
那五头猛虎,蹲在阳太华的周围,不敢扑上,却也不后退,人虎相持了一会,一头猛虎大着胆子,忽地又大吼一声,腾空窜起,向阳太华扑下来,它来得快,阳太华比它更快,但见那头老虎一扑扑空,阳太华已在它的颈项上拍了一掌,沉声喝道:“不知死活的畜生,给我乖乖的躺下来吧。”话犹未了,那头吊睛白额猛虎竟似老鼠遇上了猫儿一般,果然服服贴贴的躺了下来,原来是被他用分筋错骨的手法制伏,全身麻软,哪里还能发威?
阳太华几个起落,用同样的手法,将五头猛虎一制服,猛虎伏在他的身边,都是不敢动弹。阳太华哈哈大笑,道:“你也给我做个坐骑吧!”跨上了一只最大的虎背,也像刚才恰克图所做的一样,骑着猛虎,绕场一周。可是刚才恰克图只是骑着老虎,而他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