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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你拿去见李州尹,我叫他去查明,他绝对不会包庇地方恶霸的,你可以放心。这件事也很容易查,我教州尹的妻了亲自去问你那未过门的媳妇,是不是迫婚,马上就可以知道了。”张老三大喜,说道:“我那未过门的媳妇是个贞烈的女子,她被抢过去,誓死不肯成婚。王家又知道我在打官司,官司没有打完,他们也不敢太过强迫,暂时只有将她关起来当作童养媳。好,问我那个未过门的媳妇,看她到底愿意嫁准,那是最好不过!”接过武则天的书信,磕了三个响头,便退下去了。
武则天舒了口气,又翩了一翻堆在桌上的案件,对太监道:
“你去请狄仁杰进来。”上官婉儿听了这个名字,心头微凛,更觉惘然。
原来这狄仁杰乃是一位名臣,老百姓都很钦敬他。上官婉儿曾听长孙均量说过他的事迹,他在高宗皇帝的时候,曾做过大理丞,在一年之间,清理了一万七千宗案了,平反的冤狱不计其数。上官婉儿心中想道:“像狄仁杰这样的人也甘心为武则天所用,怪不得李逸哥哥要叹息:‘伤心字内英豪,尽归新主’了。武则天纵有千般不是,她善于用人这一点总是不能抹煞!”
心念未已,只听得狄仁杰问道:“天后陛下,召臣何事?”武则灭道:“你且坐下,我今天断了几宗案子,说给你听听。”狄仁杰听她说了之后,一点也不奉承,武则天道:“咦,你怎么不高兴呢?是不是我断错了哪一宗案子?”狄仁杰道:“天后陛下有如明镜高悬,丝毫不错。”武则天道:“既然如此,狄卿何故皱眉”狄仁杰道:“我是为陛下担忧呀!像这类的案子,天下不知多少,陛下你怎管得这么多?臣闻尧舜之治天下,他们可并不是每件事情,都要亲自去理的。”武则天道:“我懂得你的意思,该有多些有才能的人,帮我办事。我正是为了这个,才叫你进来。这些案子,请你在明天一天之内,都给我判了。”
狄仁杰接过了一大叠的卷宗,武则天又道:“这次你随我出巡,可发现有什么足以重用的地方官吏吗?”狄仁杰道:“臣上次保荐的人,陛下也未曾重用啊!”武则天说道:“哪一个?”狄仁杰道:“荆州长吏张柬之。”武则天道:“我不是把他升做潞州司马了吗?”狄仁杰道:“张柬之是宰相之才,给他做潞州司马,怎能说是重用?”武则天沉吟半晌,道:“只是他年纪太大了。”狄仁杰道:“做宰相又不是做供奉,陛下何必问他的老少美丑?
张柬之虽然年老貌丑,却要胜过张易之张昌宗兄弟千万倍。”张易之兄弟年少美姿容,善音乐,被武则天召入宫任为“辰内供奉”,士夫夫物议沸腾,说二张是武则天的“男宠”,长孙均量以前对上官婉儿数说武则天的丑事时,也曾把宠用二张,作为武则天的罪状之一。上官婉儿听了狄仁杰的话,心中暗暗吃惊,狄仁杰真的是胆大无比,居然敢对武则天当面讽刺。
武则天可并不生气,微微笑道:“张易之兄弟怎能与张柬之相比?朕之所以要二张做供奉,不过见他们懂得音乐,闲来可以给我消消闷罢了。等如多用两个宫女一般,我已经六十有一,也不怕讲闲活了。”狄仁杰道:“虽然如此,还是远小人而近君了的好。”武则天道:“多谢狄卿直言。你所保举的张柬之,我回去之后,再升他一级。考察一些时候,若是才堪大用,再给他做宰相。”狄仁杰这才不再言语。
武则天笑道:“今天还有一件大事要与你商量,你且等等。”说话之间,太监引了一个少女进来。
上官婉儿一看,来的原来是武玄霜的那个小丫环如意,不由得暗暗吃惊,急忙将身子蜷缩,藏在瓦槽之内,不敢露出半点声息。
只听得武则天问道:“玄霜不来吗?”如意道:“小姐有一封信给天后陛下,巴州和峨嵋山那两件事情,原原本本,都写在信上了。”过了一盏茶时刻,武则天把信看完,微微笑道:“原来玄霜也想做女皇帝哩!”狄仁杰一怔,武则天道:“狄卿不必为我担忧,玄霜是我的一个侄女儿,她不是想和我争位,而是想在武林中做一个技压群雄的无冠皇帝。这女娃子的志气倒也不小呀!不过,做皇帝可并不能单恃武力啊,你回去把我这个话告诉她。”如意应了一声,禀道:“小姐去追李逸,大约不会到长安来了。”
上官婉儿心头颤震,想道:“怪道那日武玄霜抛我而去,原来她是去追赶李逸哥哥,求天地神灵保佑,千万不要给她追上才好。”听到李逸的名字,上官婉儿特别关心,竖起了耳朵,一个字也不敢放过,但听得武则天又问道:“你见着了李逸没有?”如意道:“见着啦,在峨嵋金顶,小姐曾和他比剑,那时他刚刚做了什么‘英雄大会’的盟主,给小姐打下台了。”
武则天轻轻叹了口气,道:“想不到李逸也反对我,我一直还以为他是李家子孙中最有见识的人呢。”顿了一顿,将那封信递给狄仁杰道:“这封信揭露了徐敬业的一个大陰谋,你拿去看看。”
接着武则天又问那小丫环道:“你跟玄霜在峨嵋金顶大闹一场,想必痛快得很?”如意眉飞色舞的道:“是呀,我从来没有打过这样厉害的架,小姐和我们将那班英雄杀得落花流水,真叫痛快!”武则天道:“赐你一杯茶润润喉咙,你说给我听听。”如意喝了一口茶,便绘声绘影的将那日在峨嵋金顶大闹英雄会的事情仔细描述,上官婉儿一直听一直提心吊胆,生怕她说到自己身上,谁知如意一直说完,却并没有半句提到她,倒是将上官婉儿晕倒之后,来曾看见的那一段,符不疑将谷神翁拉走的半情补述了。
武则天听她说完之后,道,“你一路辛苦,早点去歇息吧。
你出去的时候,叫他们将那两个谋反的军官送进来。”如意道:
“这两个人虽给小姐废掉武功,但还是凶得很。”武则天道:“我和他讲道理,看他能凶到哪里去?好,你出去吧!”
如意走出门时,不知是偶然还是有意,抬起头来,眼光向屋顶一瞥,这刹那间,上官婉儿伏在瓦槽内,连大气也透不出来,如意似乎并没有发现她,瞥了一眼,就径自走出去了。
过了一会,当值的武士将两个军官反缚双手押解进来。上官婉儿认得他们正是那一晚刺杀太子李贤的凶手。两人都是一脸不在乎的神气,被推到武则天案前,仍然挺立不跪,凶神恶煞般的狞视着武则天。那武士提起脚来在他们膝弯一踹,他们早已被武玄霜废掉武功,这一脚禁受不起,登时跪倒。武则天对武土道:“不要打骂他们,待审明了罪状之后,朝廷的法律,自会有公正的惩治。”那两个军官本待拼着一身毒打,破口乱骂,忽听得武则天如此说法,抬起头来,只见武则天的眼光有如寒冰利剪,不由得心中震慑,只觉武则天自有一股凛然不可侵犯的神情,令得他们把早已想好的,想侮辱武则天的说话吞了回去,但脸上仍一股倔强的神情。
武则天翻了一翻眷宗,徐徐问道:“你们是丘神勋帐下的左军都尉程务甲和先行官韩荣,是么?”韩荣叫道:“你要杀便杀,何须多问?”武则天道:“程务甲,你是不是大将军程务挺的兄弟?”程务甲亢声说道:“大丈夫一人做事一人当,是我杀了你的宝贝儿子,杀剐听便,与别人无关!你若想诛连九族,老子也不怕你,只怕你先要负上无道昏君的恶名!”武则天眼珠一转,道:“是么?当真是与别人无关么?没有人指使你们么?”一连三句问话,眼睛紧紧的盯着程务甲。程务甲强定心情,挺胸答道,“你定要追问主使的人,好,那我便告诉你,主使者便是你最亲信的左金吾大将军丘禅勋!”武则天冷冷一笑,对狄仁杰道:“你替我拟一道沼书,安慰丘神勋,叫他不要为此事耿耿于心,你说我已审明事情与他无关了,他自请贬降三级,应毋庸议!”狄仁杰应了一声,笑着对程务甲道:“天后圣明,你想诬陷丘大将军,诡计焉能得逞,我劝你还是老老实实,实话实说吧。”
武则天道:“好,你们既说与别人无关,那么我倒要请问你们,你们为什么要杀害我的贤儿?是不是他做了什么祸国殃民的事,你们要杀他?”程务甲避开了武则天的眼光,恶声说道:
“祸同殃民的是你!你残暴不仁,篡夺帝位,杀了多少唐室忠臣?
你杀别人,别人就不能杀你的儿了吗?”武则天道:“我是不是祸国殃民,这个以后再说。纵然我是有罪,我儿子无罪,你们杀了他,这事怎么说得过去?”武则天渐渐愤激,越说越快,续道:“你们说我残暴,那么请问,你们杀了我的儿子,却假传是我的主意,想叫天下人以为我做母亲的杀了自己亲生的儿子,你们不但杀害了一个无辜的青年,还粉碎了做母亲的心,这是不是残暴?天下还有什么比这更恶毒的事情吗?你说,你说呀!”
说也奇怪,这两个穷凶极恶的刺客,竟然被武则天问得噤不敢声,低下头未,避汗了她的眼光。狄仁杰劝道:“请陛下稍抑悲痛,这两个凶徒让微臣替陛下发落便是。”武则天道:“你待如何发落?”狄仁杰遁:“律有常刑,杀人者死,谋杀王子,罪加一等,理合凌迟。”武则天道,“不,你有先人之见,这件案子我不放心让你审了。”狄仁杰怔了一怔,道:“陛下的责备,恕微臣愚鲁,尚未领会,请陛下再加指点。”武则天道:“你先就认定了这两人必是杀人的凶手,未审清楚,就先定了罪名,这样一来,量刑就可能失当了。”狄仁杰道:“他们不是早已招认了吗?”武则天道:“谋杀罪也有主犯从犯之分,焉能不问清楚?”呷了一口爇茶,对那两个军官缓缓说道:“用我的名义,杀我的儿子,这恶毒的主意是谁出的?”韩荣抬起头来,眼光闪烁,欲言又止,武则天道,“你们若不把主使的人从实用来,代人受罪,身受凌迟,值不值得?”
程务甲叫道:“我们杀了你的儿子,你肯放过我们吗;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