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珣儿认真道:“父王说,成亲要娶自己喜欢的人,将来我长大了,就要娶自己喜欢的新娘。娘亲,要是真的很喜欢那个叔叔,就嫁给他吧。”
“这话你父王说的?”
“是啊。”
想想也是,珣儿才三岁,除了李深,还有谁能教他这些呢!
徐幼宁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当下没有再说话。
一出宫门,正欲上马车,旁边便有人走上前。
“珣儿。”
是父王的声音,珣儿立马回过头,朝走过来的李深挥了挥手。
徐幼宁见他来了,顿时神情一紧。
跟先前在昭和殿的时候相比,李深的神色已经恢复如常,看起来没什么异样,一双眼睛淡漠无情。
“回去吧。”他是对珣儿说的。
这人,是故意无视她么?
徐幼宁语气不善地开了口:“我会送珣儿回去的,他喜欢坐我的马车。”
李深不说话,只是看着珣儿。
徐幼宁看得更窝火,有话说话,这样逼孩子做什么?
可惜李深这一招很有效,珣儿马上开口说:“娘亲,我不跟你一块儿走。”
“珣儿,你不用怕他。”徐幼宁忙蹲下身,握着珣儿的手道,“娘亲会把你送到驿馆门口。”
珣儿朝徐幼宁眨了眨眼睛,抱住徐幼宁的脖子,在她耳边小声说:“娘亲要嫁给别的男人,父王已经很可怜了,我要是不跟他一块儿走,他就太可怜了。”
徐幼宁听着儿子的话,顿时哭笑不得,忍不住担忧起来,小小年纪,懂的东西是不是太多了?
珣儿松开徐幼宁,走到李深身边,又回头对徐幼宁道:“娘亲,明天你还来接我吃午膳,好吗?”
“好,我还让马车在帽儿街等你。”
还懂得一碗水端平呢!
徐幼宁看着儿子,脸上全是笑意,可余光一落到李深身上,立即了冷了下来。
李深牵着珣儿转身便走。
徐幼宁知道他是故意的,不过即便如此,徐幼宁还是目送着他们离开。当然了,她是冲着儿子,又不是冲着李深。他的背影,谁想看了?
走出一段,珣儿扭着身子朝徐幼宁挥手。
徐幼宁也朝他挥手,待他们父子俩上了马车,才转身离开。
傅成奚早已坐在马车上,见李深牵着珣儿上来了,吩咐车夫驾马离开。
转过身,笑着打趣道:“小珣儿,今天跟娘亲在一块儿开心吗?”
“当然开心了。”
“今天都玩了些什么?”
“嗯。”珣儿歪着脑袋回忆了起来,一桩一桩的说出来,“我在公主府吃了午膳,每一道都是娘亲亲手做的,用过膳娘亲就带我去她的寝宫睡觉,娘亲的被子和枕头都香香的,特别好闻。”
“你们睡觉,那你父王做什么了?”傅成奚又问。
“我跟娘亲说,让父王跟我们一块儿睡觉,可是娘亲说她不是父王的妻子,不可以在一起睡觉,所以只有我和娘亲睡觉。父王一直在院子外头等我们。”
听到这里,傅成奚忍不住笑了起来,敢情真去公主府当侍卫了!
李深的脸一下就拉下来了。
珣儿继续道:“睡醒之后,娘亲就带我去了宫里,让我认识了彻儿弟弟,接着我们就去吃饭啦。”
“我见你们很早就离席了,去哪里玩了?”
“娘亲带我和彻儿去御花园玩了,舅舅可喜欢彻儿了,还专门在御花园给彻儿修了亭子和沙地。”
李深不以为然:“亭子和沙地有什么稀罕的。”
珣儿眨了眨眼睛,认真解释道:“彻儿的亭子有好多滑梯呢,可好玩了。”
“滑梯是什么?”傅成奚也来了兴趣。
珣儿一脸无奈,想了想,还是道:“这个嘛……我也不知道怎么说,反正就是很好玩。”
“娘亲是不是陪你玩滑梯了?”傅成奚问。
说到这里,珣儿没有说下去,而是重重叹了口气。
“怎么了?”
“娘亲可没工夫陪我。”
傅成奚有些意外,“她没跟你一块儿去御花园吗?”
李深亦是抬起眼,看向珣儿。
珣儿努了努嘴,看起来有些无奈:“去了呀。我只跟彻儿一块儿玩,娘亲有别的人陪她。”
“谁?”李深脱口问道。
珣儿一脸的为难,再看着李深的目光全是同情:“父王,你还是不知道为好。”
“哦?”傅成奚顿时来了兴致,笑看着李深,伸手摸了摸珣儿的脑袋,“那就不告诉父王,你告诉傅叔叔,谁在陪娘亲呀?”
“就是,”珣儿吞吞吐吐的说,“就是要娶娘亲的那个叔叔呀。”
“你是说在宴席上那个?”卫承远?
珣儿点了点头,又叹了口气,“娘坐在秋千上,那个叔叔就站在她身后,一直帮她推秋千,推了好久。”
傅成奚摸了摸下巴,分析道:“看来这回卫承远跟幼宁订婚约的事并不完全是假呀。”
话音一落,李深忽然站了起来,挑起车帘从行驶的马车上跳了下去。
珣儿吓得捂住嘴,担忧道:“傅叔叔,父王是要去寻短见吗?”
“应该不是。”
“那父王去做什么呀?”
傅成奚挠了挠头。
还能做什么,无非是跑到幼宁那边去爬墙、踹门,做些上不得台面的事,还是不用对小娃娃讲比较好。
第121章
李深很顺利地摸进了公主府。
下午在公主府呆了那么久; 四处都了一圈,又跟徐幼宁院子外头值守的宫人们攀谈过,把公主府的布局摸了个七七八八。懂行兵布阵的人; 掌握了地形,自然清楚哪些地方守卫森严; 哪些地方布放薄弱。
他悄无声息地潜入到了徐幼宁的院子里,将身形隐藏在了草木中。
徐幼宁的屋子里亮着灯。
因是初夏; 门窗都开着; 只放下了薄薄的纱帘挡住蚊虫。
李深抬头; 望见徐幼宁跟月芽坐在桌子前说话。
不禁一哂。
倒是跟从前很像; 发生事情,问她什么她都不肯说; 就知道拉着月芽在旁边偷偷犯嘀咕。
屋子里的徐幼宁支着两只手托下巴,皱着眉,嘟着嘴; 一副愁眉苦脸的模样。
是在谈他; 还是在谈卫承远?
她今晚跟卫承远在御花园荡了那么久的秋千; 定然是在谈卫承远。
李深的心仿佛被人扎了一刀。
想离近一些听她们说些什么; 又担心被人察觉。静候了许久; 终于等到月芽离开。
可徐幼宁的房里还有人。
丫鬟们提着水桶进进出出的; 李深心中一动:她要沐浴吗?
片刻后便印证了他的猜测,徐幼宁的浴桶就放在窗前; 浴汤的热气盈盈不断地从纱帘里飘出来。
窗户都不关就沐浴,真是个放荡的女人。
就算院子里只有丫鬟伺候,也是个放荡的女人。
李深在心中暗骂,可是他依旧悄悄往那扇窗户边挪动,直到侧身站在了窗前。
屋里头飘出来的热气尽数扑到他的脸上。
不知徐幼宁在浴汤里放了些什么香料; 气味格外好闻,头先那种冲过来要找徐幼宁算账的狠劲就在纱帘里飘出的阵阵热气中一点一点消弭了。
除了从纱帘中溢出来的热气,不断溢出来的,还有窗户里头的风光。
徐幼宁对着窗户坐在浴桶中,双手扶着浴桶,仰着头任由丫鬟为她净发。
隔着纱帘和热气,李深依旧看得见她胜雪的肌肤和秀美的身姿。
李深紧紧握着拳,饶是他极力克制,仍然感觉到自己的鼻息粗重了许多。
“公主,发上要敷香膏么?”丫鬟拿着干燥的绸缎替徐幼宁将头发一缕一缕的擦干。
“发梢抹一点,别用太多。”
今日她乏得紧,想好好泡个澡,再清清爽爽地睡一觉。
这是哥哥教她的法子。
哥哥说,心烦意乱的时候,他会去温泉池里对着夜空沐浴,内心一下就平静了。
徐幼宁的公主府里没有温泉池,她不敢叫人把浴桶摆在院子里,若是哪个下人传扬出去实在太难听了。
就这样开着窗户,放下纱帘,便是她能做到的最出格的了。
丫鬟往她发梢上抹了点香膏,扶着她从浴桶中站了起来。
梭梭——
窗外发出了一点奇怪的声音。
“什么东西?”徐幼宁朝外头看了一眼。
丫鬟走到纱帘前,朝外头看一眼,什么都没看到,回过头道:“殿下,许是有鸟落在咱们院子的树上了。”
徐幼宁并未在意,只点了点头,便从浴桶里走了出来,丫鬟替她裹上宽大的绸缎。
“殿下,今儿要穿寝衣吗?”
徐幼宁想了想,摇头道:“不必了。榻上的被子换新的了吗?”
“殿下放心,今儿铺的是宫里拿过来的双宫茧蚕丝做的被子,奴婢们放在太阳底下晒了两日才拿到主子屋里来的。”
“知道了,下去吧。”
丫鬟们退了出来,坐到廊下值守。
徐幼宁身上只裹了一块薄绸子,夜风吹进来,略有些凉,她走过去将正对着床榻的那几扇窗户合拢,这才走到榻前。
一松手,身上的绸子就滑落了下去。
感觉有些凉,徐幼宁赶紧钻进被子里。
太满足了。
这也是从哥哥嫂嫂那边学来的。
嫂子说他们如今都丝质枕头丝质被子,盖在身上特别舒服。
徐幼宁早前还觉得嫂子和哥哥不知羞,夜里睡觉居然不穿寝衣,然而自己试过之后,顿时喜欢上了。
这样毫无束缚的裹着蚕丝被,令她心烦意乱的那些事在刹那间远离了她。
徐幼宁惬意地翻了个身,闭上了眼睛。
屋子里有脚步声。
是丫鬟进来了吗?
贴身丫鬟的确会进屋替她掖被角。徐幼宁并未多想,继续眯着眼睛。
脚步声近了,可是并没有给她掖被角。
不太对劲,如果看她被子盖得好,应当会立即出去了。
仔细一听,似乎还有另一种声音,很轻、很快,像是更衣的声音。
徐幼宁睁开困顿的眼睛,扭过头望出去,这一下,所有的睡意全都没有了。
“